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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成绩

早上的天气很难预测,风从南面刮来,应该说天气还是不错的,天空中飘着几朵棉絮状的白云,风从山脊吹过来,苜宿在荒坡随风摇罢着,阳光就撒在眼前这片黝黑的土地上,在这片丰绕、广茂的大地,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明媚,都是那么欣欣向荣。

严排认为这并不是塔拉斯的腹地,塔拉斯是找不到景色如此绚丽的地方的,但是莫瑶维却告诉他,他们一直身处塔拉斯,甚至是它的正中心。

已经快要到索拉特庄园了,严排似乎走得有些累了,但他仍旧沿路在观察四周的景物,庄园主应该是个勤劳的人,莫瑶维却并没有告诉过他这些。庄园的土地都耕种得井井有条,棉花地里见不到一根野草,花田里的花朵也开得正旺,果园里的果树细心的撑了起来,草梅园里扎着一个白色的稻草人。一开始他并没有注意这个家伙,它和别的稻草人一样,孤独,无助,冷漠而又单调。但当他离得更近一些时,就感觉到了这个家伙带给了的困扰。稻草人是用白色的亚麻布裹起来的,亚麻布裹得十分讲究,像是裹着一具干尸一样,棱角分明,大小相当,头顶戴着一顶草帽,把脸全部遮了起来,一只手向前伸着,指向走近它的旅客。他发现它正指着他时,就有些不自在起来了。

严排相信自己并不是特意要到索拉特庄园来的,他现在得承认了,甚至不知道在塔拉斯还有这样的地方存在,它的名字也很古老。独行的目的地是脑海中将要把他指引而去的那个方向,路途遥远,而这一带并没有别处可以落脚。他或许曾打算在庄园里弄些东西给自己的肚子捎上,并且,这个叫索拉特的庄园主,应该有着丰富的存储!不过他这次来并不是想要把自己的包裹装满,他的心思可不在这上面,他一直寻思着庄园里能有什么东西值得自己冒险去购买,索要,偷窃或是明目的抢夺!再或者说,就算是丢下自己的一个铜币也不值当!当然,庄园主要是凭着和莫瑶维多年的交情好好款待自己一次,他也是觉得很欣慰和乐意的。

已经到庄园门口了,他却在幻想有人会跑出来迎接。莫瑶维故意在门口转了一圈,仔细瞧了瞧这座庄园,他觉得跟他上次离开的时候有些什么变化了,他感到很惊讶。

门口的柳树枯死了,似乎是被雷劈的,树杆上有被烧焦的痕迹,这到并没有让人觉得惊讶,池塘像是荒野上被动物遗弃的栖息地一样变成了黑色的死水塘。那些耸拉在水塘边的枯草,频频飞起的乌鸦,让人觉得这一切都不可思议。严排朝整个庄园望了一眼,陈旧的外表突然显得如此阴森,大门上的铁栅栏腐朽不堪,墙皮被风雨浸蚀,裂缝在墙上弯延……

时近中午,可天色却突然暗淡下来,从森林里刮来的风把乌鸦的悲鸣送进了旅行者的耳朵,一股不详的感觉涌上心头,莫瑶维慌忙的推开庄园的大门,他害怕继续待在外面了。

管家也应该认得他,刚一打开门,他脸上曾显现出兴奋的神色,并且张开嘴准备说些什么,但紧接着他的脸色又沉了下去,而且闭了口,并不打算说什么了。

“怎么了?你想对我说什么吗?”他看到了管家刚才的表情,忍不住问了一句。

“并没有什么大事,先生!只是我们家主人最近性情老是怪怪的,我是害怕他生了病,但是他什么也不用我们管,那怕是叫我请个医生过来看看也好啊!先生,您来的正是时候,您帮我去看看我们家主人吧!然后麻烦您告诉我一声,也好叫我安下心呀!”

“他在哪儿?卧室?大白天的他在卧室干嘛?他在那儿干什么?”

“我不知道,你最好去看一看,然后告诉我,我不想整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好的,我马上过去!”他回答道,“还有我的朋友,他会和我一起去的!”他示意严排跟着他,然后便朝偏房走去。

门是关上的,四下的房门全部关得严严实实,光线无法透到走道上来,在这个有些阴森的走道上,充满了一股难闻的烟味,蜡烛已经快燃烧殆尽了,看来这儿整天都点着蜡烛。墙上挂着几幅女士画像,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温文,美丽,但可惜严排和莫瑶维一个也不认识,或许这是很多年前这个庄园的女主人也说不清楚。

他们没有在走道上逗留,一进庄园的那种不详的感觉仿佛又一次袭上了心头,看不到孩子们的欢歌笑语,也没有厨娘们准备晚餐的忙碌身影。严排尾随在莫瑶维的身后,不安却越来越强烈了。他们怀着及大的好奇心,敲开了索拉特庄园主的房门。有一刻,严排甚至在怀疑这个庄园的真实面貌,它应该是已经被遗忘才对。

“是你?你怎么到塔拉斯来了?”一开门,房主人就很不友好的问道,他甚至都不看严排一眼,而且一开始他的脸色也十分惨白,邋遢的外表则让人感到及不舒服。

“你好啊!老朋友,你不会拒绝我在你庄上借宿一晚吧!”莫瑶维强颜欢笑,把手伸给他,一面想到那家伙要是压跟就没打算同他握手,那将会是什么局面,“我正前往溢水镇,路途遥远,路过庄上,想借宿一晚,算是顺道过来探仿一下。”

“你不应该来这里,”他倒并没有要拒绝和他朋友握手的意思,但确也只是冷淡的碰了一下,更是冷冷的抛出这样一句话,然后走到窗前,开始注精会神的盯着窗外,嘴里在喃喃低语着什么,完全不在理会他的客人,而他嘴里低语的东西,却听不大真切,但“灵魂无处不在”的话语,则尤为清晰。

“出什么事了?你怎么变得如此憔悴不堪?”莫瑶维示意严排在一把扶手椅中坐下来,他知道要等他的朋友邀请自己坐下来并不现实。莫瑶维要继续留下来的原因,完全是因他自己述说过的那一套理由,还有他独道的见解,严排都为之所动。可现在他更关心的,或许是这位可怜的庄园主了。莫瑶维猜测他很可能是受了什么打击,以至于精神有些失常,连他这个老朋友似乎也不想理会。

“灵魂!我无时无刻不在守护的东西,如今确变得如此飘乎不定……”他突然诡异的自言自语起来,但眼睛依然望着窗外,眼光也没有离开他一直在观察的东西,常人也许都会对此有些疑惑,因为他的眼神中只有惊异,恐慌,即便再谈论点别的问题,他也不会改变自己的眼光,也不会评价自己所看到的东西。莫瑶维也曾有过几次机会靠近窗户,并尽量追寻着他的目光朝窗外那片已经在苍茫的暮色下变得模糊的庄园望去,除了那些变得不在清楚的庄稼地里的庄稼外,他不认为自己还会再瞧见别的东西,而这些遍地都是的苜宿和棉花,以及那些开满鲜艳花朵的树枝和花卉,是不值得他如此在意的,他再意的是庄园主的话,他的不屑一顾,只是表面上的搪塞,而他的表情,和庄园主比起来,要沉稳得多。

“灵魂束缚着我,”他依然自言自语的说道,“我渴望得到解脱,我被困挠,被禁锢,甚至被遗忘,但我并不害怕,是的,我为什么要害怕呢?纵然这飘乎的灵魂要受到诅咒,我也心甘情愿。”

“发生什么事啦!”严排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诧异的望着窗外,他被房主的话语弄得莫名其秒。不过更确切的说,这是他的好奇。他能够猜测出来莫瑶维非得来这里的原因了,但是他的冷淡让他大惑不解。

“这不关你的事,我的仆人会给你安排一间客房的,朋友!请你出去。”庄园主似乎突然醒悟过来一般的注视着眼前的陌生人以及莫瑶维:“你们都出去!”他继续催促道。他就是用这种方式打发他的老友的,也许他突然觉得不该用这种语气根莫瑶维说话,他的客人们刚刚要发作,他又开口说话了,只是语气变得随合了些:“出去吧!我要一个人待着,你有什么需要都去找管家吧!他会为你安排一切的。我必需得一个人待着,我要处理些事情。”

“什么事情?”莫瑶维仍然没有打算离开,看到自己的朋友如此失落,他觉得有必要把他的无理嗤之以鼻。

“你不要在问了,我也不会在说什么了,有些事情你没法了解,我也不想你了解,你和你的朋友现在要做的,就是叫厨娘为你们准备一顿晚餐,完了回到客房,安安静静的睡一觉,明天早晨离开这里。”他用语言把他的客人逼到门口,然后又用眼光迫使两个无助的人打开门,离开了他的房间。

“好吧!好吧!”在关上门之后,莫瑶维待在晕暗的走道上,气得直跺脚,“我的朋友还真是好客呢!”他无奈的对严排说。

严排晃了一下脑袋,并不打算说点儿什么,他甚至觉得这种事情理所当然。他跟着莫瑶维来到厨房,一边嘱咐厨娘为他准备一些晚餐,一边装作蛮不在乎的样子。可是在莫瑶维的脑海里,他确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心知肚明确极力的掩饰,在他的记忆中,厨娘总是掌管着庄园里的大事小事,没有什么事她不知道的,也没有什么事情她解决不了的。

“庄园时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索拉特要把自己关在屋时,而且如此憔悴?”在莫瑶维和厨娘的谈话之前,严排才弄清楚这个庄园主的名字,但他并不知道这个叫索拉特的人和与他同名的庄园有什么联系。

“我也不知道,但很可能是因为他妹妹的死……”

“妹妹?他哪里来的妹妹?”

“我也不知道,先生,我也非常惊奇,您知道,他可是我一手看大的,老爷们在的时候,就只有他一个儿子,也没有人提起过他还有别的远亲,怎么可能还会有一个女儿呢?但事实就是这样,他死了一个妹妹。至于她为什么突然出现在索拉特庄园,谁也不知道?”

“那她是怎么死的呢?”

“噢!非常奇怪,她是上个月月末到我们这儿来的,她一直在生病,而且病情越来越严重,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只待了五天,就不治而亡了。她可死得太可惜了,而且死得太离奇了。”

“为什么?”

“为什么?我也说不上来,只是从心底这样认为。她是那么美丽,那么善良,就像是美丽的精灵,连上天也需要她……

“那你为什么认为她死得很离奇呢?”莫瑶维继续追问厨娘或许跟本就回答不上来的问题。

“我只是这样认为,先生!谁能料定一个人的生死呢?也许只是因为她死的太突然吧!”

“人已经安葬了吗?听你这么说,她是上个星期来这里的,的确没有过多久。”

“已经下葬了,葬礼都过去几天了。”

“是他告诉你的?”

“什么?”

“索拉特告诉你们那是他的妹妹?上个月到你们这儿来的那个女孩儿?”

“是的,先生!我们之前并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女主人,他什么也没有告诉我们。”

“可他什么都告诉我了!”莫瑶维自言自语的说到。

“什么?先生,”厨娘有些好奇,“你刚才说什么?”

莫瑶维摇了摇头,并不打算在说点什么了。他把木勺子拿在手里,在桌上不停的来回划动着,眼睛显得有些麻木,嘴角却露出了一丝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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