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意趴在床上,尚且能闻到章宴白的气息。
她猛地起身,用力捶打着床铺,宣泄着自己心里的不满。
凭什么,凭什么自己要喜欢这样一个人?以至于他对自己的一点点好,都能将自己感动的一塌糊涂难以抽身。
如果没有发生昨天那种事情,自己是不是就要把他当做男朋友,当做丈夫,当做爱自己的人了?
在这时候,她感觉到了身体传来的疼痛,与心口一样的疼,想到他昨晚的激烈动作和可怕眼神,她只觉得一阵悲凉。
辛意将他换下来的衣服扔到了一边,却仍旧不解气,满心的怒火无处可以释放,只能苦笑一声,咬了咬牙往肚子里吞。
不过她用一天的时间,只决定了一件事儿——再也不要相信章宴白这个混蛋了,他只会消耗自己所有的热情和信任,磨灭自己所有的坚强和自尊,而后狠狠地唾弃自己罢了。
下定了这种决心的辛意,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内都没有给章宴白任何的好脸色。
章宴白记恨着她与关挚洺的事情,自然不会先放下身段去道歉。
两人的僵持让整个别墅都有了几丝诡异的气氛。
以至于佣人都不敢怎样说话,生怕不知道说错什么话便惹怒了章宴白。
事实上,章宴白虽然假装冷漠,但却时刻在观察着辛意的表情动作。
一开始的时候,章宴白还没有觉察出什么特殊的感觉。但在辛意根本不予理会自己的行为之后,章宴白感觉有些按捺不住。
在这个别墅当中,辛意好像全然当作自己不存在一样,无论是吃饭或是其他时候,她都始终是一副默然不语的样子。
对于这种情况,章宴白暗自在心里有些着急,但在表面上没有丝毫表现出来。
直到三四天过去,辛意依旧全然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章宴白这才更是心烦意乱。
“把碗刷了。”吃完晚饭之后,章宴白脸色冷漠,对辛意吩咐道。
他的目的便是为了刁难她,哪怕是能够激怒她也好,这种不咸不淡的样子让章宴白实在有些受不了。
不过,一旁的佣人却以为这是章宴白在对自己做出的吩咐,急忙弯腰恭恭敬敬地说道:“少爷我这就去刷。”
“我没跟你说话。”见辛意依旧不搭理自己,章宴白有些生气,就连这句话也是冲着辛意说的。
在感觉到声音传播的方向之后,辛意终于抬起头来,眸中有一丝诧异和吃惊,不过在看到章宴白嘴角的那抹轻笑之后,辛意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并没有像佣人一样应下,而是起身,直接低着头开始收拾碗盘。
此时佣人还没有理解章宴白的意思,急忙上前,并说道:“这种粗活哪能让辛小姐来做,我们下人来干就好了。”
辛意看了佣人一眼,摇了摇头,依旧只字未答,一个个将碗筷叠起。
这时候,章宴白的笑容当中带有了几丝嘲讽:“她和佣人有什么区别?”
辛意听到这话,只觉得耳膜有些刺痛,动作微微一顿,但却也只当做什么也没听到一样,甚至没有抬头再去看章宴白一眼。
一旁的佣人见到这种情况有些窘迫,不知道这小两口到底闹了什么别扭,让矛盾激化到了这种程度,所以也不敢说话。
“既然事情有人做了,你们歇着就好。”章宴白语气和善地对佣人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示威地看了辛意一眼,只不过这个眼神依旧扑了个空,辛意根本没有抬头,根本没有半点儿想要做出应答的意思。
章宴白郁郁皱眉,觉得自己在这些佣人面前丢了面子。他瞥了一眼,见那些佣人也露出了几许尴尬的表情。
于是他干脆一不作二不休,在辛意撸起袖子刷碗的时候,他轻描淡写地对旁边的佣人说了一句:“放你们三天假,回家看看吧。”
“啊?”几名佣人面面相觑有些诧异,要知道偌大的别墅,他们算是各司其职,没有人做饭没有人浇花没有人清理的话,整个别墅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听不懂人话?”章宴白根本没有那么多的耐心继续解释,声音微微抬高了几分,有些欲要发火的样子。
见佣人还是有些疑惑,章宴白冷笑着又说了一句:“工资照样发放,事情有人替你们做了还不行?”
说这话的时候,章宴白眼神冷漠地望着辛意。
但她根本没有半点儿感觉到自己在示威的意思,而只是低着头认真刷洗着碗筷。
倒真是好脾气。章宴白心里一沉,冷冷想道,自己倒是要看看她还能撑多久!
佣人听完这话,急忙向章宴白表达感谢。只是章宴白却觉得他们有些吵,早就想要与辛意单独相处,只摆了摆手便让他们全部离开了。
之后的十分钟,章宴白就站在门边,望着辛意刷洗的模样。
她低头认真的样子,让章宴白有些吃醋,恨不得自己化身为她手中的碗筷才好。
只是这种想法出现之后,章宴白又开始嗤笑自己的卑微居然到了这种地步。
“刷干净一些。”被无视的章宴白觉得心中气郁,在她即将完成的时候,走到她的身边,一脸嫌弃地拿起其中一个碟盘,用手指轻轻抹了一下。
随后他便冷笑一声:“是章家太宠你了么?活做成这个样子?”
辛意依旧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没有看向章宴白,仅仅是看了看他手中的碟盘,分明光洁到没有一丝的油污。
自从章宴白让她来刷洗的时候,她便已经知道了自己被故意刁难,所以现在这种情况于辛意而言也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辛意的脾气出奇的好。在章宴白说出了这句话之后,辛意只缓缓抬手,欲要将碟盘接过来重新刷洗。
但全程没有注释章宴白,这让他怎么可能受得了。
于是,章宴白在辛意即将触到碟盘的时候,猛地将其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辛意低下头,看着满地的瓷片残渣,一时间觉得有些刺眼。这分明让她想起了那天章宴白摔掉很多东西,猛地关门离去的场景。
而自己的自尊好像随着这些东西而破碎一样。
“怎么?连一个盘子都拿不好?”现在的章宴白,完全是在鸡蛋里面挑骨头,冷冷笑了一声,想要看到辛意委屈的眼神。
可整个房间,除了他挑剔的声音之外,辛意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一个音符。
章宴白越是想要她认个错,她越是执拗。
“把这些收……”拾好。
在章宴白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辛意的行为让他尤其诧异。
只见她几乎没有迟疑,仿佛知道要被刁难一样,在碟盘碎裂之后,她便轻轻蹲下,小心翼翼地拾起碎片放在手心。
章宴白一时无奈,却又因为她的不咸不淡而心烦意乱,冷哼了一声径自离开。
但在他走到门边的时候,却听到身后传来因为疼痛而发出的细弱声音。
他猛地回头,迅速走到辛意的跟前,却看到她的手指已经因为瓷片边缘划伤而汇集了几滴血珠。
在那一瞬间,他似乎能够感觉到指尖带来的疼痛。
只是章宴白并没有做声,而是依旧保持高高在上的姿态。他在心中默默对自己说,只要辛意对自己说上哪怕一句话,自己便会停止欺负她的举动。
可是直到她呲了一声,咬牙将瓷片都收拾完,却也没有任何抬头看向章宴白的动作,仿佛他根本不存在于自己的世界一般。
章宴白攥紧了拳头,但最终也没有得到辛意的任何一个眼神。
她甚至没有顾及自己手上的伤口,而是将碎瓷片收拾完之后,重新洗刷了一边那些碗筷。
她难道不怕自己的手指发炎?章宴白咬了咬牙,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看着我。”
在辛意刷洗完所有的东西,低头准备直接离开的时候,章宴白猛地上前,捏住了她的下巴,逼迫她看向自己。
辛意眼神闪躲,即使在章宴白的手指之下,下颚有些疼痛,即使她的脸正对着章宴白的脸颊,只有几厘米的距离,但她的眼神依旧空洞。
“辛意!”章宴白低吼了一声,满是威胁。
听到这话,辛意的身子猛地颤了一下,但却依旧不为所动,淡淡一笑,反倒是有些许凄凉和不屑的意味。
章宴白指尖用了些力气,直到看到辛意皱眉,才缓缓松手。
他要的,便是辛意有所反应,哪怕是憎恶自己也好,总胜得过现在的无视。
然而辛意并不知道他这种几近变态的心理,只是在他贴近自己的时候,便会想到他那天几近疯狂的样子,这让辛意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谁让你进房间了?”章宴白没有看到想要的结果,更是想要对辛意继续施加折磨。在她即将踏入卧室的那一刻,他冷冷说道。
辛意没有回头,但脚步却顿住了。
“擦完地板,把衣服洗了再睡。”章宴白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表,预想着她做完事情的时间,微微勾起一抹笑。
不过这个时候,他不经意看到辛意指尖的伤口,又有些心疼。
她为什么就这么执拗?服软就这么难?
只是在这种情况下,辛意的反应依旧让他冷笑不已,只见她缓缓转身,依照吩咐去往了盥洗室。
她似乎宁愿被自己欺负,也不愿意重视自己的存在。
想到这儿,章宴白握紧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