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一听冷笑道:“为朝廷除此一患,也是他们蒲氏的荣耀。”朱元璋料定泉州蒲氏必是叛宋降元的蒲寿庚一族。当年开国后,他就下令对蒲氏一族重判,牵连的蒲氏之人不尽其数。想必这蒲氏父子凭身份和财力保命下来。如今,借他们父子为朝廷除去一害,这桩事情想想倒也是划算。
“求皇上,臣与蒲氏父子曾一同经商。蒲氏为人正直善良,臣钦佩其性格。且他们父子二人也只是恭敬做买卖,未曾有何伤天害理之事。若以此计,那将是陷杀头的大罪啊。臣,臣是万万不能答应呀。”云大人磕头乞求道。
朱元璋一听顿时起了怒火,但转念缓声道:“云爱卿,朕开国不易,如果不是胡丞相权倾朝野、祸害朝纲,朕怎会舍得这样做呀。”
“皇上,这,可是,这,万万使不得。这……”云大人欲还要反驳。
朱元璋脸色一沉道:“云大人,难道你要违抗朕的旨意不成?此乃朝廷秘事,朕既然都详情告知你,你自己好好惦念一番。一会朕会派人将你女儿云娘接进宫来,待事情办妥后再还于你。”朱元璋威逼着。立刻道:“来,毛骧,你等速将云娘小姐带入宫中,把东西交与云大人。”
云大人爱女如命,无奈只得悲戚叩首道,“臣,臣,臣遵旨。”接过毛骧手中沉甸甸的一物。云大人很是怨恼。他长长一声叹息,为那无辜的蒲氏父子即将到来的厄运悲戚着。
“恭喜云大人,贺喜云大人,这下若为皇上除去奸臣,日后必有升官之日啊。对了,同乡会当日,你要做的事可别忘了。”退出大殿后,毛骧说着。云大人叹息着,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三日后,泉州一处繁华之地福雅居大酒楼,来了一位衣衫褴褛之人。“店家,我有一宝物,你们可收?此乃我祖传宝物,只是我如今有急需。如若不然,实在不舍。”这位看似家道中落的人,压低帽檐同掌柜说着话。
“哦,那先拿来给我验一下才行。”掌柜头也不抬头搭着话。这泉州来来往往到福雅居的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稀罕古怪之物都拿来暗中交易。全凭着蒲氏父子做生意的名气响亮,出的起价、信用够的上。
“不行,此宝物只能给蒲大官人鉴定。”来人捂住了包裹执意说道。
“喝,什么稀罕宝物,我们家老爷没见过。你到这里来,就应该知道规矩。先由掌柜验货。说不定,你这宝物不值几个钱,跑到这里来唬弄人,污了我们老爷的眼呢。”那掌柜不以为然的说着。
“不行,如果不给蒲大官人亲自鉴定,我不会拿出来,更不会走。”来人说着,口气变的狠咄。
“你,你是什么人?出去,我看你是来找事的吧。”掌柜怒道。
“蒲大官人,蒲大官人,求您出来见我一见。”来人喊着就要朝后屋走去,掌柜见了急忙拦着。
“是何贵客到此?家人不可无礼。”就见,蒲大官人蒲有德正笑容满面的走了出来。他客气的行礼道:“呵呵,这位客官,你找在下何事?”
见到是蒲大官人,那来人赶紧附耳说道:“蒲大官人,我这里有一稀世宝物,想让您验一验。如今,在下家道中落,宝物在手怕日后难免遭他人之手。想蒲大官人经商信誉好,想将宝物托付与您。”蒲有德听完话,若有所思的看着来人。见他虽一身褴褛,但是形态沉稳。阅人无数的蒲有德看出是官家人的模样。
“嗯,那请厢房商谈”。蒲有德便将来人迎了进去。
此时,四壁无窗的屋内,蒲有德道:“这里为在下密室,保你万无一失。你且放心将宝物打开吧。”来人不再多言,很快将宝盒打开。顿时间四壁辉煌,只见一宝石圆润如珠,透出一道红色暖光。来人又拨弄了一下宝石,竟见宝石又缓慢转动分成晶莹透明的两块。
“的确是宝物啊。”蒲有德赞叹道。
“在下,就唯此一宝物,售与蒲大官人也算放心。值多少,蒲大官人就且说了算吧。”蒲有德收购宝物心切,也不疑心其他。一番谈拢后,那人就速速离去了。
“这宝物啊。日后,若不到万一最好不要售出去。此物吸取日月星光,若能传承百年,必是世上罕有。”蒲有德将宝物给了儿子蒲钧昊看了又看。这蒲钧昊身高八尺,凛凛身躯,气宇轩昂。脸孔棱角分明透着一股冷俊,双眸深邃、剑眉入鬓,很是落拓伟岸。
他看了看宝石散发的炫目光晕,倒未多言,只是淡淡道:“是,儿知道。”
“事情办的如何?”云大人问着压着帽檐的那人。
“是大人,都办好了。”
“好,好,那你退下去吧。”云大人不由叹息着。“云娘啊,为父很是无奈啊。只有事成你才能平安回宅。蒲兄,老夫对不起你们父子了。”云大人痛苦着。
不久,曹大人听闻泉州蒲氏商人有一稀世宝石,可散发日夜星光、百里通明。“打听清楚了?确系是在有名的大商人蒲氏父子那?宝石来历有根有据?”
“是的,一点都没错。听他们管事的说,就见屋内四壁通光,实在难得。蒲大官人就打开过二次,之后再也没拿出来露世面了。”
“哈哈,好,太好了。这种宝物若献给胡丞相,必博丞相开怀。”曹大人大笑着。
“蒲大官人,听说你有一日月宝物。可否给本官把玩一下。”曹大人领着一队人马赶到了泉州,并将福雅居封锁了起来。
“大人,您这是干什么?”蒲有德不悦道。
“呵呵,蒲氏鉴宝名闻天下。此番听闻你们父子二人得到的宝石可使日月失色,我乃爱宝之人,所以想一睹宝石真容。”见曹大人的人马气势汹汹,手握刀剑,蒲有德亦知来者不善。
“我们父子经商泉州也是有名,可是你等能强行所要的。的确,是有宝物不错。但是,你们贵为朝廷官员,岂可肆意胡来?”一旁的蒲钧昊怒道。
“呵呵,想必是鼎鼎有名、博古通今的蒲少爷吧。谁说我们是要强取宝物。我可是带了重金来购买的呀。”曹大人满脸堆笑。做官这些年,精明的他做事圆滑,也是深得胡惟庸信任的原因之一。
这边说着,曹大人便命人将一袋黄金丢在了蒲氏父子的面前。“那就请蒲大官人把宝物拿出给我一瞧吧。”曹大人冷冷道。
蒲有德只好作罢,想到这宝物如同红颜祸水一般,权势者势在必得,又何必强争呢。于是,蒲有德大方的取出宝盒,顿时四壁通明,看的在场所有人都吃惊不已。“真是百年都难得一见罕有之物呀。”曹大人不由伸手触摸。谁知,手上的温度传到宝石上,顿时宝石由通体白色转为粉红色的光。光中又幻化出了美人的舞姿,看的人们都痴迷了。蒲氏父子也是大为吃惊。欣赏后,曹大人果断的丢下了黄金,携着宝物扬长而去。
“钧昊,你可能觉得父亲无用,保护不了稀世之宝。”蒲有德看着官兵远去的身影叹息道。
“父亲,孩儿没有这样想。这宝物都是经历代流传各易其主。它的辗转身世本就注定了漂泊不定的一生。这次在我们父子手中只是一面之缘。如今朝廷窥觊,夺去也是迟早的事情。宝物与人相比,人命自是重万万分。”
“钧昊,好孩子,你还是理解父亲的。”蒲有德抹了抹泪。是啊,宝物本就是身外物,历来人们为了宝物丢了性命的不尽其数。但是,大浪淘沙尸骨去了,宝物流传几易其主,得到了什么?今日,若不交出宝物,他们父子必将遭受重害。为商多年,父子看尽世态炎凉。
这一日,西华门旁的胡惟庸宅邸热闹非凡。淮西集团的同乡一一到来。一时间,胡宅前车水马龙,热闹不已。这胡宅入门便是清溪,内有假山。巧结的石梯如轻盈的飞雀通过溪水。院内约五亩宽,秦淮烟月、钟阜晴雪,景色迷人。这前来参加同乡会的官员几乎要将胡宅的门槛踏破。胡惟庸得意洋洋的看着登门拜访的,金银车马、古玩字画源源送入。其实,胡惟庸自相权被控制后,对朱元璋的畏惧也越来越大。朱元璋迟迟不对他下手,这让他隐隐不安。他了解朱元璋,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绝。于是,胡惟庸想出了绝妙的对策,就是拉人下水。在他看来,要想不被朱元璋杀掉,必须保证有足够的人与他站在同一边。所谓法不责众,朱元璋总不能把大臣都一网打尽吧。同乡会正是个好办法,同乡同声相和、同气相求。而这些人借着同乡会也向他讨好卖乖。
“呵呵,胡丞相好啊。”
“呵呵,大人请,请。”
“哦,胡丞相。您宅上可谓是金碧辉煌啊。哈哈哈。”官员们忙活的迎合着。他们环顾着胡惟庸的宅邸,心想着自己的宅邸是工部统一建造。只有胡惟庸敢有恃无恐自己另选一处,建了如此豪华的宅子,都暗暗羡慕不已。
“哇,这可是颜真卿的字画呀。啧啧啧。”
“哈哈,是啊,颜真卿是老朽的最为喜爱。这里笔画尤其美在这里。”胡惟庸得意的介绍着。
这边,直到天色渐晚,曹大人才匆匆进了胡宅。
“哦,你来啦。”见曹大人迟迟才到。胡惟庸没有多大喜色的招呼了他。
曹大人看胡惟庸这般,窃窃笑道:“待会臣有一物进献。不过,想请丞相领诸位大臣进内堂一看。”
“哦?”胡惟庸一听,心想曹大人必是有上乘宝物。“来,来来,请大厅请。哈哈哈。”胡惟庸迎着曹大人进了大厅。大厅里此时觥筹交错着,大臣们都欢悦的互相招呼着。
“中书省郎中刘大人随礼白玉翡翠一对、吏部尚书鲁大人随礼金玉锁一副、礼部左侍郎章大人金丝被一套……”胡丞相听着家仆报着随礼的名单很是满意。由于,胡惟庸的专权,淮西官员依附周旋,以致这会明朝权力中枢皆有淮西人的身影。
“额,中书舍人云大人珊瑚石一个。”胡惟庸一听眉头一皱很不高兴。其他大臣听了也都偷偷抿嘴笑了起来。
胡惟庸斜眼看了一眼云启功,“真是个不识时务的东西。”落座后,胡丞相也都没再理会他。云大人也不理会,独自一人喝着酒。
“对了,你说曹大人这次会送什么?他可是胡丞相身边的红人呀。”
“谁知道,刚才那会就听管事的说,饭后我们要一起进内堂,看曹大人送的宝物。”
这会,淮西一党同乡雅集,胡惟庸请了名流绘苍松、修竹、红梅图以示纪念,一边又是宴饮唱和好是高雅韵致。待赏玩一番后,胡惟庸就迫不及待道:“好,请各位大臣随老夫进入内堂看一宝物。”这边,曹大人也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