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那么大声做什么……”闻海光小声嘀咕，被闻爸一个粗声喝了回去，“你闭嘴！待会再收拾你！”
闻海光委屈地不再说话，晏林晗紧了紧她的手，站起来与闻爸对视，“闻叔叔，我和小光自小相识，从朋友到恋人，中间还隔着大洋彼岸的十年，我们是认真的，这次回来，就是想给您和小光一个交代，我想娶她，至此一生，绝不后悔。”
闻海光只见自己父亲越来越低沉的脸色，她有些害怕地扯了扯晏林晗的衣袖。
闻爸语气缓和了些，却还是有几分僵硬，他朝晏林晗挥挥手让他坐下，“林晗，你坐下，大家一起吃饭，不要弄得这么紧张。”
见二人坐下后，一直在旁边不曾吭声的晏爸叹了口气，朝着闻爸满上一杯酒一饮而尽，“老闻，怪我这儿子，这……不是耽误了人家女孩子吗，还没进门就……是我教导无方！”
“老晏！你说些什么话！两个孩子在一起，也是咱们两家的喜事，况且这事怪不在林晗头上，是我平时太宠着我这女儿了！”
两人一来二句的，闻海光愁眉苦脸地偷瞥了他一眼：怎么办，要被骂了。
晏林晗眼眸浅浅温和，像春日的风：别怕，有我。
“你们两个，思想真是落后，明明是好事，还在那里凶孩子！”晏妈喜上眉梢，终于出来说话了，眼睛亮亮地盯着闻海光，关切地问：“小光，去医院检查过了吗？孩子多大了？”
三双眼睛可谓是炯炯有神地盯住她，闻海光讪讪道：“去了，检查了两次，嗯……快三周了。”
“三周了啊，三周，那不就是……”晏妈若有所思地推算了一会，顿时几个人都没吭声，闻海光觉得脸烧滚烫，根本不好意思直视他们。
三周的话，那就是在过年期间……他们肯定都懂的。
晏妈直接从对面坐到了闻海光旁边，笑得那叫个和蔼慈祥，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地说：“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诉阿姨知道吗？诶要不你先把工作推推回家，阿姨照顾你吧，这女人生孩子，怀孕期间一定要小心，你太瘦了还要多吃！还有……”
于是从吃饭一直讲到收拾碗筷，晏林晗被闻爸还有晏爸找去谈话了，她觉得自己和晏林晗的关系在飞速地转变，从朋友到情侣已经是一个飞跃了，现在直接从情侣质的飞跃成——
准夫妻。
不真实，太紧张，像是做梦。
闻海光和晏妈在自个房间待了一会聊天，晏林晗就叩门走了进来，他站在柜子旁，淡淡道：“妈，我爸和闻叔让你过去一下。”
“行，你进来陪着小光。”晏妈再嘱咐了几句，笑得合不拢嘴，走了。
“我爸没有为难你吧，这么久你们说了什么？”闻海光站起来朝他走过去，他转身关了门，然后慢慢朝她过来。
拉着她的手走到床沿，坐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她坐上来。
她走过去坐好，他抱住她蹭了蹭她的脸颊，拉过她的手，眉心微蹙：“在家里手还这么冰。”上下打量她一下，“还穿得这样少，好了伤疤忘了疼？”
虽有责怪，却是浓浓的宠溺和心疼。闻海光往他怀里缩了缩，笑道：“没事啊，有你给我暖着就好了。”
“把我当暖炉了？”他斜了闻海光一眼。
她眼睛很亮，轻微地磨蹭了下他的腿，笑得不怀好意，“还有私人坐垫，晏林晗给我当人肉沙发，多少少女求之不得！”
晏林晗搂着她腰间的双臂倏然收紧，他眼神深邃了几分，盯着她，道：“闻海光，真当现在特殊时期我不敢收拾你？”
“晏先生，注意胎教，这样对宝宝不好。”她捏了捏晏林晗的脸，意外于他的皮肤居然这么好，感慨同时被晏林晗扣住了手。
“越来越胆大包天了。”他直视她的双眼，“还没有敢这么对我，看来我太纵容你了。”
她乐不可支，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眼睛里只有他，轻轻道：“那你，会生气吗？”
他没有说话，墨瞳闪着浅浅的光芒，笼罩着她。
她问：“你会纵容我，允许我一个人这样做吗？”
闻海光往右边偏了偏头，眼底有着俏皮和柔和交杂的光，就见那双漂亮的星眸里，慢慢蕴满了笑意。
他答：“只有你可以。”然后闭眼，含住了她的唇。
和他腻歪了一会果然忘了刚才要问的事情，直到被喊出去后才堪堪回忆起。
闻爸还有晏家父母和两人聊了很久，从他们的想法到具体的婚礼安排，奇怪的是闻海光并没有想太多，倒是晏林晗侃侃而谈，详细计划滴水不漏，像是计划很久一样。
懵里懵懂地结束了话题，她只知道，没错，她马上要订婚了，而晏林晗对外公布婚讯，也会在不久后。
晏爸晏妈先走一步，闻海光陪着晏林晗下楼时，止不住问：“见你刚才的回答，显然蓄谋很久啊！说！你是不是早就图谋着把我给拐了！”
他毒舌：“我需要图谋吗，明明是送货上门，试用过后勉强合适，不打算退货。”
她掐他，“我就这么‘买一送一’吗？你再说我，我还不给你继续用了。”
他挑眉，“长志气了？”
她哼了一声：“宁死不屈！”
此刻她站在两阶楼梯上，套着厚厚的羽绒服，只露出一张白皙的小脸，头仰得高高的，真是在显示她的“宁死不屈”。
晏林晗静静地看了一会，笑了。伸手扶正她的脸，在她示意的眼光下，凑上前去吻了她。
很想吻她，想确定此刻言笑晏晏的人就在她面前，这一切走向幸福的开始，都不是在做梦，都不是幻觉。
临走前他问：“明天几点来接你比较好？”
她还沉浸在柔情似水之中，没缓过劲。晏林晗看了她一会，笑：“脸这么红，还害羞呢？”
“才没有。”她回过神，跳过话题，“明天去哪？”
“不是要带你弟弟去玩一天吗？”
闻海光恍然大悟：“对，我怎么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了！八点半吧，和他们约好在广场见的。”
“约了几点？”
“九点半。”
“那不急，先带你去吃早餐，不能空腹，我们再过去。开车，不用很久。”
“好啊！我想喝皮蛋瘦肉粥，吃水晶煎饺和绿豆饼！”
晏林晗站在路灯下，笑：“行，以后吃肥了不准哭。”
***
第二天她早早就醒了，洗了个澡换了身保暖干净的衣服，坐在沙发上听胎教音乐，闻爸起来准备开店的东西，还问：“睡不着，身体不舒服吗？”
“没，我待会准备出去。”
他皱眉，“去哪？大冷天的，你现在身体特殊，别老出去闲晃。我给你弄点早餐，你先吃完。”
闻海光走上去给了闻爸一个大大的拥抱，撒娇道：“不用啦爸！待会跟晏林晗一起出去，在家里我会憋坏的，况且入春了没冬天那么冷，我们一起去御食斋吃早餐，不会饿着的！”
闻爸很不客气地哼了一声：“你老爸就是厨师，还跑去外面吃，外面的东西能有家里的安全吗？”
闻海光嘟哝：“那您也开店啊，在别人看来还不是外面的东西。”
“你这孩子！”他作势要打她，闻海光笑嘻嘻躲到一旁，拿起包和就跑到门口，“没事的，您不放心我，还不放心晏林晗？况且昨晚不是答应了你们，等公司的事情处理好后就回来养着嘛，到时候多的是时间伺候我。”
她步伐轻快，闻爸还在身后喊：“你不多穿点？早点回来啊！注意安全！”
“知道了！”
不过八点几分，她慢悠悠玩着消消乐走往晏林晗家，路上有一些背着书包穿帆布鞋的学生，样子应该是去上补习班。
她忽然记起自己之前也是走的这条路，早早等在晏林晗家楼下，瞧见他下楼时转身后脑勺那一小搓微微翘起的毛，还有他一贯面瘫清冷的样子，一切小细节在她眼里，都能带来喜悦。
闻海光还是一眼就看到那棵大榕树，跑到树下，发现果然是之前那一棵，乐滋滋地找起了之前在树上做的标记。
那时候她每天早早来等晏林晗，等得不耐烦了，就会在树上“做标记”，有一次被晏林晗看见了，他直接说：“闻海光，你这叫破坏公物，小心我去举报你。”
不知道怎么又回忆起从前了，她发现自己最近总能记起很久之前的一些事情，那些最好的年岁里，和他在一起的，或者离开他的，一些难忘又难以言喻的记忆。
“闻海光。”
声音有点远，她愣愣回头，就见那声音又说：“傻，往上看。”
她从树下走出来，抬头，晏林晗站在三楼阳台上，双臂搭在栏杆上，朝下笑容浅淡地凝视着她。
恍惚回到很多年前，少年清风霁月的模样，冷淡地俯视着她，说：“闻海光，你这是破坏公物。”
“想什么呢？”晏林晗见她不说话，又道：“你怎么不叫我，站在外面吹冷风吗？先上来！”
“不想爬楼啦。”她撅起嘴，朝他摆摆手，“不急呀，我就等着，反正我们约八点半嘛！”
有路人从路边走过，投来暧昧的目光。晏林晗说：“我马上下去，不要站在外面吹风，走进楼梯口来。”
她朝他吐了吐舌头，乖乖地走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