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我担心的是田小甜,她是受不了风寒的,一到冬天,她就咳得特别厉害,整个人都虚脱了,面色惨白,像一阵风就会吹倒似的。
每晚我都会和她睡,我的火气很好,一下子就温暖了她冰凉的身体。
夜晚她都会咳好一阵才睡,有时半夜都会咳醒,同寝室的同学抱怨和憎恨,有的干脆抱着枕头去别的寝室睡觉,田小甜每晚都是含着眼泪睡下的,没人知道她心里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
我却只能看着她受苦,帮不了她。
那一天,上的是夏老师的课,田小甜剧烈的咳嗽起来,使得全班同学都厌恶的看着她,蒋琳坐在窗台边,她立马推开窗户,捂住嘴大叫:“大家快推开窗户,别被那该死的病毒传染了。”
教室里一片混乱,开窗的开窗,跑的跑出去,甚至还有人打开了风扇,教室里瞬间寒风刺骨。
田小甜正坐在风扇下面,咳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我立马跑去关掉风扇,许君去关窗户,夏老师呵斥蒋琳无理取闹,然后朝田小甜大布走去,蒋琳撇撇嘴,不满的说:“谁无理取闹了,我这是正确的做法,总不能让她把病毒传给我们大家吧。”
她冷哼一声,走出了教室。
夏老师扶着田小甜去了医务室,我和许君都跟了过去。
这里我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我第一次打架受伤了,就是在这里擦的药,田小甜在吊水,她躺在床上,想说话却无能为力。
看着她那个样子,我心像是被人抓住了一样,怕她好不起来,怕她从此离开。
夏老师又叫我和许君去教室上课,我握着田小甜的手不肯放,我要陪着她,因为我知道她现在需要我。
她终于说话了,口齿不清的说:“快快去上课,我没事的。”
“我不去,我要陪着你。”
我还是不肯松开她的手,泪水在眼里打转,我怕,这一松手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她皱着眉有些生气了,“去,去。”
“咳咳咳。”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整张床都在颤动。
我被吓坏了,忙说:“好好好,我去我去。”
我把她的手放进被窝里,她虚弱地笑笑,像凋谢的花一样,只是颓败,没有芳艳。
许君拉着我走了,离开医务室,我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
许君心疼地为我擦眼泪,安慰我,“别哭,别哭,她没事的,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不会治不好的。”
我摇着头,泪花四溅,眼泪啪嗒啪嗒,“我怕她从此离开我。”
许君敲着我的头,“傻瓜,不要胡说,她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要相信她。”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许君说这样的话,他叫我傻瓜,多么煽情。
学校批了田小甜病假,一是担心她的身体状况,而是考虑到肺病有传染性,怕影响到班上其他同学,病假没有期限,什么时候好了就什么时候来学校。
田小甜是不情愿的请这么长的假,必会影响学习,但她的病已经让她没得选择了。
田小甜走了,我的心里空荡荡的,做什么事都不顺心,心里很烦躁,怅然若失的感觉。
她的床铺都被清理走了,大概要过完这个冬季才能来学校,为此我特别讨厌冬天。
田小甜曾经对我说,等她长大了,有钱了就移民,去四季如春的昆明,她说这是她的梦想,她正一步一步的去实现,如果她实现不了我就帮她实现,我要她做这世上最快乐的人。
放月假时,我拉着许君去找田小甜。
她家很远,要转好几班车,我事先准备好口香糖才没晕车,我只喜欢绿箭的,因为他喜欢,所以我也喜欢。
田小甜的家在农村,一个很小的村子里,我和许君找了很久才找到。
她家是一层楼的红砖房,没有装修,显得有些老旧,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和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在马路上玩皮球,我微笑的问小女孩:“田小甜在家吗?”
她怔怔的看着我,然后拉起小男孩往屋里跑,边跑边喊:“姐姐,有人找你。”
那小男孩也跟着喊:“姐姐,找你。”
我和许君相视一笑,原来田小甜的弟弟妹妹就是这两个小鬼呀,还真有点相似。
田小甜从屋里出来,身穿围裙,像个家庭主妇一样,我扑上去抱着她,笑着说:“小甜,我们来看你了。”
她抱紧了我,又哭又笑说:“好想好想你!”
我重重地点头。
许君把两手提着补品之类的东西,放在书桌上,问田小甜,“好点没?”
田小甜点点头,看着书桌上的东西,皱眉说:“你们能来这看我,我已经很开心了,不要买这么多的东西,我已经好了,过不了多久就来学校。”
她虽然不像以前那么虚弱,但脸色依然苍白,没一点血色,我握住她的手,还是那么冰凉。
“你要先把身体养好了,才能来学校,学习的事情你不用担心,还有高材生许君呐,他今天带了书,帮你把落下的功课补一点上来,你的课堂笔记我都帮你抄好的,你呀,什么都不用担心了,把病治好了就行。”
田小甜脸上满泪水,感激地看着我,又看看许君,说了声谢谢。
我去做饭,许君帮田小甜补习,其实田小甜也是个没有妈妈的孩子,她妈妈前年就跟人家跑了,把三个孩子都丢给他爸爸,家里还有一个躺在病床上的奶奶,他爸爸没有再娶。
那些女人听说他有三个孩子,还有个生病的老母,早就吓跑了。
家里所有的活大多都在他爸爸身上,每天早出晚归,日子过得很辛苦。
这世界真不公,倒霉的人什么倒霉事都撞在一块了,像是被命运捉弄的一样。
厨房破旧不堪,什么东西都像是用了好几年似的,我好不容易把火点燃,洗了锅,却没找到油。
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没看到,虽然不想打扰田小甜补习的,但除了她,应该没有人知道油放在哪里了。
我穿过客厅,刚想敲卧室的门,许君的话让我收住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