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必多说，夕颜一切都明白。”
顾夕颜知道朝野上的利害关系，即便她真的找出了下毒者，皇帝也会多番考量后，才会做出有利的决定，而这个决定未必是偏向于顾夕颜这一边。
所以，顾夕颜谢过他的好意，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紫竹殿。
而直到目送走顾夕颜那道清冷的背影，宗政左凛才摩擦起下巴，啧了一声，自言自语道：“难道她是在认为朕——小气了？”
并不是不替顾夕颜做主。
而是顾夕颜的价值没有大到，能让皇帝去亲自责问一个大臣，以及一个地方士族之女。
因为也没有直接的证据，能指向就是此二人中的某一人，就是下毒者。
但又不想顾夕颜太寒心，宗政左凛才在最后多加了一句，只要她有直接证据指认出下毒者，定然会替她做主，毕竟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可在那之前，宗政左凛是不会利用皇家天威去帮她一丝一毫，她只是阳明山上的一个土匪婆子，并不值得皇帝去责备惩处一个二品大臣，和一个地方上的大士族。
红颜与江山。
对于宗政左凛来说，当然是江山重要。
顾夕颜离开了紫竹殿后，在花园里，被黄文婧等人拦下。
“怎么，你们有事？”
“没事，就不能拦下你了吗？”
黄文婧冷哼一声，鄙夷道：“不过是一个土匪婆子，有几分姿色，神气什么啊！”道完，还往顾夕颜身上推了一把，以示泄多日之屈。
这个力道可不小，简直把顾夕颜推得后退了一大步，低头看了看被推过的地方，方抬起布满寒霜的脸，微眯了一下双目，方道：“你们若无事，那我就走了。”
好女，不跟恶女斗。
顾夕颜走还不行吗？
“想走？”黄文婧扬了一下下巴，吩咐道，“姐妹们，拦住她！”
今日，不给这个土匪婆点颜色看看，这个土匪婆子依然不会把她们这些出身名门望族的千金，放在眼里！
许芳芳却把黄文婧拉了回来，好言劝道：“看你这暴脾气，何必跟个低等宫女一般见识。”
“低等宫女？嘻嘻——”
众人掩嘴窃笑起来，表情全是鄙夷。
昨日诸位大臣堵住皇上，为的是阻止顾夕颜进宫。
原本占尽恩宠，有望一飞冲天的土匪婆子，却一下子沦为了低等宫女，简直人人可欺的身份，她们能不嘲笑出声吗？
黄文婧笑得尤为放肆，插着笑疼的腰，道：“顾夕颜呀顾夕颜，我要是你，早一头撞死算了，入宫居然只能沦为低等宫女，人生还有何盼头，哈哈哈……”
许芳芳也低头抿唇一笑，要的就是这种嘲笑的效果，比刀剑还伤人。
花园不远处。
宗政左凛问身边的陈易，“那个嗓门大的女子，是谁？”
嗓门大，指的就黄文婧。
陈公公一脸蒙圈：“额……”
宗政左凛回身斜睨了一眼自己的贴身老奴，不满地道：“你呃什么呃，朕问你话！”
陈公公腆着笑脸上去，道：“不是皇上，这些佳丽都伺候您多时，您怎的……”连个名字都记不住！
宗政左凛冷笑一声，道：“怪朕咯？”
陈公公忙赔笑，“皇上，老奴哪敢呀，那是凉封知府的千金，名叫黄文婧。而跟黄文婧要好的那位女子则叫许芳芳，她是镇守凉封府一位六品武将之女。”
这二人，属于宗政左凛这一路所收的佳丽中，身份比较为显赫的官宦之女，容貌也自然出众些。
其余女子，身份虽没这二人显赫，可家世背景都不俗，有的不乏是大士族之女，也有的是当地富甲一方的掌上明珠。
所以，她们入宫后，多少能上得了台面，撑得住场子。
而不像顾夕颜是土匪婆出身，一无是处，入宫后，一旦没有过硬家族撑着，本身也无很好的品性修养，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宗政左凛听完陈易的回复，便不再说话，一副看热闹的表情，望向花园那边的闹剧。
顾夕颜环顾这一众没事找事的佳丽，心里表示很是佩服，道：“低等宫女怎么了，那也是凭本事吃饭的角色，倒是你们，入宫后不也得论资排辈，给那些高阶位娘娘们伺候请安？”
所以，谁也别笑话谁，或许她们入宫后的日子，还不如她一个低等宫女的呢。
黄文婧与许芳芳对视一眼，气得直磨牙。
本想讽刺对方，反倒被对方讽刺了回来。
所以，黄文婧上前，再次伸手推了一把顾夕颜，“你说谁的日子不如你，你一个卑贱土匪婆子懂什么，我们入宫后可是娘娘之躯，即便我们入宫后要伺候高品阶的娘娘又如何，那也是我们的福分，然而你连这个福分都没有，顾夕颜，我看你是在嫉妒我们，才说这种醋不溜秋的吧？”
她们入宫可是要成为妃嫔的人，岂能拿一个低等宫女和她们相提并论？
许芳芳也跟着走上前一步，但她稍微聪明一些，尽可能不表露出可恶的作态，只是细声细语地道：“高品阶的娘娘，也是从低品阶熬起来的，顾姐姐应该清楚。”
“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哪个会笑到最后？”
余下的女子，也很不喜顾夕颜刚才的比喻。
黄文婧非常赞同许芳芳那句话，双手环胸，表情倨傲地看着顾夕颜，道：“顾夕颜，别说我们不仁义，你与其入宫做个低等宫女，倒不如现在就来做我们奴婢，伺候我们，而且入宫后，保不齐我们还能管你一餐温饱，免得你饿死！”
“哈哈哈……”
这些女子，再次统一爆发出戏谑的笑声。
“她们在说什么，而且笑得这么难听。”
那边，传来刺耳的笑声，不禁令宗政左凛厌恶地蹙了蹙眉头。
陈公公在后面笑了笑，没说话。
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那边是七八个女人，能说什么好话。
看得出来，这些女子已在抱成团，统一针对顾夕颜。
但是，宗政左凛根本没从顾夕颜脸上看出任何怒意，对方反倒镇定自若得很。
所以，他才会发出一声疑虑，被如此嘲笑，还被连推两次，难道她都不生气？
顾夕颜确实没心情跟这几个吃饱没事做的女人置气，转而笑眯眯地道：“说完了吗，笑够了吗？说完笑够了，那本姑娘就不奉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