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默随着怀里人倒地，双手双臂死死地圈住她一动不动。
外面，赤脚跑到一半的童明雅，听到身后轰然土石崩塌的声音，重力失衡，跌趴在地上，用抓着手表的手，不停地拍打着地面，嚎啕大哭，那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在黑暗的废旧物堆里，连草木砂石都为之动容？
“常默，你当初要放我走；为什么现在又放我走，用你的体贴和深情，换我割肉凌迟一般的独活！”
外面人头攒动，警灯闪烁，对讲机不疲倦地传递着各种信息，“快！”“快！”“就位！”“救护到一号位！”……
牛柳缓缓睁开眼睛时，四下洁白，双手被死死的禁锢着，她用力抽动几下手，没获得自由，却惊醒了趴在她床畔小憩的常默。
常默忙坐直身，手依然死死地抓着她不放，用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深情地注视着她，“牛柳，你醒了？”
牛柳轻点头，动一下手，常默却仍是死死地握着，没有放开的意思。
牛柳勉强浅笑一下，你还真是说到做到啊！她轻启嘴唇，却没发出任何音。
牛柳惊慌着坐起来，努力张大嘴巴，仍是没有出声，她摸着自己发紧的嗓子，用力晃手看着常默。
常默缓缓放开牛柳的手，又把她用力揽在怀里，“不用紧张，医生检查过了，你是惊吓过度，加上被现场的烟熏到，嗓子没事！养两天就好了！”
牛柳点头，动一下，却被常默抱得紧紧的，完全动不了。她只好抬手在他背上，写个“水”字。
常默这才轻放开牛柳，给她那拿水杯，连牛柳喝水的没个细小的吞咽动作，他都仔细盯着，生怕少看一眼。
常默帮牛柳把杯子放回桌上，动两下喉结欲言又止，不好开口，还不能不开口，“牛柳，我通知你爸妈了，她们晚上来接你回家。我……”
门外传来敲门声，推门进来的是童明雅，她头发随意盘在脑后，一件黑色的毛裙裹在身上，脸色黯淡，整个人看上去极其憔悴，见牛柳醒了，她快步走到床边。
“妹妹，谢谢你！”童明雅脸上浮出以往优雅的笑，拉起牛柳的手，重复之前的话。
牛柳抽回手，轻摇头。
童明雅看出牛柳对自己的疏离，她看一下常默，用力抿抿唇，“常默，老太太现在没事了，血压已经稳定了。我爸妈和若楠在陪她，一会儿他们想来看看牛柳。”
常默点点头，“谢谢！辛苦你了。”
童明雅偷看牛柳一眼，迟疑着放低声音说：“机票，我改签成晚上17：20的，若楠现在这种情况，更需要你陪她去比赛。”
常默皱皱眉，也看向牛柳，他尚不知怎么样开口的话，童明雅已经说出来的。
牛柳抬头看着常默，大眼睛眨两下，轻点头，怕自己表达不明白意思，细指又在被上写：你放心的去吧！
童明雅又抿抿唇，即便心中不忍，也不想以孩子“绑架”常默的父爱，现在又得不得如此。
常默向门口看一下，“陈安伦怎么样，醒了吗？”
童明雅摇头，“我刚到医院，直接来你这，还没去看安伦，陈老太太在那陪着。又白，又白那……”
见童明雅说话犹豫，常默的心又纠起来，“又白怎么了？”
童明雅看一下牛柳，“又白没事了，在医院养几天，就能出院。只是，方总说，医生不建议转院，孩子只能方总先看着了。陈老太太又走不开，伯母挺不高兴。”
常默长叹口气，“孩子没事就好！医院而已，方继辉愿意帮忙就由他去吧，别管太后怎么样了，再多积怨，总得记他个好。老太太再问，就说是我的意思。”
童明雅点点头，“你多陪牛柳呆会儿吧，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回去准备行李。”
童明雅淡笑着，朝牛柳点点头，转身往外走。
常默看着童明雅满身疲惫的背影，叫住她，“明雅，你家里家外忙了整晚，回去也休息一会儿。”
牛柳抬头看着童明雅走出门，手抓着被子，想写点什么，犹豫到最后，又松开手，重新躺下。
常默重拉起牛柳的手，“牛柳抱歉，我有我的责任。常家又是这样的家庭，你跟着我，很是委屈。”
牛柳轻蹙秀眉摇摇头，我还能说什么，我不该有小女生的心思去介意什么，当初义无反顾拉你去领证，就知道你有孩子、有前妻！
……
午餐时间刚到，太后就领着若楠开门进来了，她边走边对身边的佣人刘姐说，“小刘，把那个汤给少奶奶凉一下再喝。”
原本躺着的牛柳，听到太后进门的话，忙坐起来，看着太后轻点头；常默缓缓起身，看着走在后面的童家二老，欠欠身，“童叔、童婶，你们来了。”
牛柳随着常默的视线看过去，也点点头，两个老人家，脸上都挂着和蔼的笑意，那是从里到外透出来的真诚，和太后的气场完全不同。
童妈妈看到牛柳走到床边，语气有童明雅有几分类似，优雅客气，“孩子快躺下歇着吧。我们就是来看看，表示一下感谢，明雅和若楠这，命都是你换回来的！”
童爸爸看到常默，用浑厚的声音感叹一句，“常默，有三四年没见了吧！你是越发成熟稳重了，昨天听你电话，手里虽是捏着汗，我也有数有你在，肯定不会让明雅出事。”
太后清清嗓子，“牛柳啊，你真是一天都没让我省过心！”
牛柳听着几位老人的话，心中不禁感叹，童家的家风，还真是完全契合太后的心。只不过，以太后的处事风格，两家真想融合，却是相当困难。
牛柳看看若楠，孩子小脸发青，显然还没从过度惊吓中恢复过来，两只小手偷抓着衣襟，安静地站在自己床边，只看着，不说话。
牛柳抬头看看，只顾着寒暄的长辈们，伸手摸一下若楠的小脸，拍拍病床，坐下。
叮铃铃！常默电话响了，他看是昨天刑警队长的电话，快步走出来接听，“您好，王队。”
“常总，案子方面，我想单独和你聊几句，是关于你要控告那个歹徒强暴的事，方便来局里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