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只听一道寒光闪过,只听‘噗嗤’一声,利器扎入肉体的声音,那醉酒的男人仍是看着羽寒,缓缓的跪立下去,大厅里人群慌乱不已,纷纷向外逃去。
果然啊,皇族秘闻不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听的。
羽寒疾步上前,半蹲下,看着那人,激动的开口质问:“你说的弟弟,就是你,是不是?就是你杀了我娘。”他所流露出来的情感,哪里像是说他人事件,分明是说着自己。
那人仍是看着羽寒,语带颤抖,嘴角带笑:“在我死前,能再见你一眼,吾心已了,来世,做牛做马,任听差遣。”
羽寒焦急的看着旁边的白焰枫,“救活他。”
白焰枫摇摇头,“出手之人是个武功高手,直入命门,无救。”尊贵的护心脉的药物,怎能给这样的人食用。
羽寒却是不信,他的医术她是见识过的,见她如此神情,白焰枫叹了口气道:“逆天命,不可为。”
暗处的人,又如何不知他的医术,他若救下,只会给他们二人增添数不尽的麻烦。
那人的目光开始涣散,从怀中拿出一黑色的球状之物,羽寒接过之际,那人的手缓缓垂下,白焰枫道:“他死了。”
羽寒闪神,把那小球收好。
尘世之繁芜,人性之丑恶,爱恨之纠缠,今生前世,不过浮生一梦,梦尽缘散,再无牵挂之理,再无念想之事。
杀死娘亲的人已死,可是又有何用,他不过是一枚棋子,受人之命,且亡命天涯。
店里的掌柜躲在柜子底下,见大厅里已平静下来,探出脑袋,见大厅里桌椅均乱成一团,桌上的残羹洒落在地,整个大厅一片狼藉,见那醉汉已死去,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感觉头顶嗡嗡作响:“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这事传出去,知道我店里死了人,以后谁还会来我们店里,这让我如何做生意啊。”
“你偷偷把他安葬了不就好了,对外便说他身受重伤,被人救走,是生是死便与你无关了。”
那掌柜一震,看着白焰枫,脑袋已木然的他不确定道:“这样,可行?”
白焰枫点头,云淡风轻:“不然呢?”
那掌柜如找到救命稻草,忙吩咐店里的人,“快快快,包裹好了从后门出门埋葬了,对外都不要说。”那几个伙计也跟无头苍蝇一样,掌柜交代什么便做什么。
待看着尸体鬼鬼祟祟的从后门抬出去后,那掌柜又苦着一张脸,眉头皱的极深“虽说天高皇帝远,可皇室的秘闻,哪能如此肆无忌惮的议论,这下好了,自己死了,还把我给整惨。”
羽寒淡淡的开口道:“你这位置绝佳,可能暂时大家会有点阴影,但是你只要如往常一样,生意自然会慢慢恢复如初,医馆死人难道就不开了?你这里也一样,便莫想这么多,我们的饭菜,送到楼上厢房去。”
那掌柜有些傻眼道:“二位客官还要继续住店?”这人都跑光了,他们还要住在这里。
旁边的白焰枫一副不以为然:“为何不住?如此大而安静又价格低廉的客栈,出门在外,可不是想遇就能遇到。”
闻言,那掌柜面色又要哭出来,这么明显的挖苦,他真的听得出来。
看着那二人上楼的背影,掌柜的长叹一口气,便去忙活去了,他们说的对,现在他能做的,便是如平常一样的经营,时间长了,众人淡忘了,便会恢复了。
暗黑的角落,缓缓走出来一个人,看着楼上的厢房,冷笑出声:“璃羽寒,你果然没死。”
楼上厢房,羽寒与白焰枫对立而坐,羽寒拿着那黑色的球状之物细细查看。黑球表面圆滑,看着并无什么特别,仍在地上估计都没人捡,可是那个人,临死之际交给她,那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秘密?
用力想要捏开,却无果。
白焰枫伸出手,羽寒见此便递给了他,白焰枫仔细看了看球身和表层,从身上取出一个很小的瓷瓶,轻轻滴了一滴到那球身之上,表层有一层光迅速消失,把瓷瓶收好,右手握住黑球,用力一捏,外层的壳碎裂成粉末,里面有一团揉捏成团的纸。
想不到,一个普通的球,竟然有如此玄妙,那个侍卫,为了保护这份秘密,也花了不少的心思。
羽寒从他掌心取出那个纸团,顺着轨迹慢慢摊开,纸张被密封,除了皱痕,保存的很好。
陌生的笔迹,讲述的确是她最在意的父亲,待看完信中的内容,羽寒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个人的一厢情愿,娘亲的心里,至死至终都只有爹爹一人。
看着白焰枫,羽寒把信递给他,璃畅的心腹梁生,被人收买,偷得一份璃畅与敌国将军来往的书信,书信原本只是璃畅作战计谋中的其中一环,可单独拿出那一份,便容易被有心人放大。殷璃裳手中有一份梁生的坦白信,讲述书信来往的真正原由,她以陪伴德妃的理由进宫,欲换回那封书信,却因宫变而亡,那醉汉便是刺杀她的人,得到此书信,保存至今。
“我爹爹是被冤枉的,我一直都知道,可是,有了这一份证词又有何用?君要臣死,便有万千理由,只是,一代战神,死后却成为世人眼中的叛徒、小人。那个人,当真要我爹爹死不瞑目啊。”
白焰枫眼见少女的悲痛,不知从何安慰,想起欧阳少辰的筹谋,便开口道:“此物要好好保存,终有一天,你能洗刷璃大人的冤屈,还他清白。”
羽寒点头,眼神中带着坚定,是的,父亲的冤屈,必须沉冤得雪;娘亲不贞的传闻,必须除去;那个人,也必须为自己的残暴付出代价。
“你的寒毒不能等,这附近四处环山,明日,我们一起进山去找找,只要有一丝希望,都不要放弃。”
羽寒想起灵阙,那应该是一个美好的女子,为情所伤,世人却只看到她邪功后的丑陋,看不到她心底的屈辱和情之所苦。
“好。”那个女子,是承受了多么难以承受的痛才无奈选择寒梅煞的?她不敢想,每一次的寒毒发作,都如剔骨重生,每一次,她都以为会死在那场漫无边际的疼痛里。
哪怕是这样,她都从未想过练寒梅煞,宁愿身死亦不愿练那邪功。可是,若不活着,她们的恨呢?她们这被人肆意毁灭的人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