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书懒不想将人心想得那样卑劣,纵然线索如抽茧剥丝,结果一目了然,苏书懒还是宁愿相信那不是苏时,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没有那个狠心,为了弑族之仇,去报复苏时。
离城因为听到将可族人攻打镇西关而加强了防御,将可族人比苏书懒想象中的更加强悍,被激怒的雄鹰如若张开了翅膀,能在它利爪下逃生的羊群,少之又少。
苏书懒反倒豁达了,不再去想着劝解将可族人,一心带着弟弟们往东走,出离城的时候被城门看守盘问了半晌,吓得苏书星瑟瑟发抖,幸亏他总是抓着苏书懒的胳膊,那些看守也无疑去碰几个脏小孩,苏书懒手臂上的罪人烙才没有被翻出来。
出了离城便不再是荒滩戈壁,山上开始有了树林,虽然不能遮天蔽日,却也是鸟声空寂,清凉袭人。
他们几人身上带的银两本身没有多少,到了潼关已经变得身无分文,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回头土脸的,看门的人说什么都不能让几个乞丐进城。
“去去去去!进了城还不是要吃我们的粮!哪有闲粮喂你们这些没娘的野东西!”
“你说什么!”
“书哲!回来!”
苏书懒无奈,拉回气的小脸通红的苏书哲,只能又折返进了山,哪怕是绕远路吃野物,也不能让几个弟弟被那些人折辱。
苏书哲依旧气不过,赘后面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苏书懒和苏书牧无奈对视一眼,只能由着这个气筒子去了。
正走着,突然听见后面苏书哲哎呦一声!
苏书懒赶紧跑回去,一看,却是一卷书正好砸在了苏书哲的脑袋上,这书来的也太蹊跷,真的是从天而降。
这卷书有一个小臂长,断不会是寄物的鸿鸟,苏书懒抬头一看,苏书哲站的地方树又矮又小,别说站个人,就是站个稍大一些的猴子,这树也要折断,难不成……真的是天降奇书?!
“行了,别管了,我们得先找个落脚之处,今晚势必会下雨。”苏书懒张罗着几个孩子进山,将书裹在了怀里。
几个人找了个半大不小的山洞,里面还有些麦草,乱七八糟的铺在地上,看来以前有人也在这里歇过脚,山里的野鸡到处乱飞,三个人上蹿下跳的捉了些,等吃干抹净已经到了夜里,果然稀稀拉拉的飘起了小雨。
苏书懒安顿好三个弟弟,这才揉着酸痛的腿坐在火堆前,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卷轴,上面所书之字不是现今通用的文字,倒像是先古时古书上的文字,繁重,却不失华贵典雅。
幸亏苏府百年之族,文人雅士也不在少数,一百多年来搜寻典藏的书籍不计其数,经典的古书也不少,苏书懒无事时便拿出来翻看,不懂时还要去问苏尚书。
想到这苏书懒叹口气,从前总觉得父亲严厉不够亲厚,可如果真是疏离的父亲,又怎么会同意女儿总是钻研学识,不务女经,什么都是按着她的喜好来,现在看来父亲对她真是最溺爱不过了。
苏书懒收敛情绪,认真解读书卷,上书寥寥几笔却是词深意浓:
‘魂逾佚而不反,昆仑执桑往复。’
苏书懒不懂,这里也没有人能问,只得继续往下看。
‘浴火无归,魂遗妄虚。罪祗卸灵,不入不往,寻解初人,可得轮回。’
苏书懒几个字认得七零八落,看来这里所谓的什么答案即为寻解初人,那最祗卸灵的人到底是谁?这神仙为何会获罪?还被夺取仙灵,‘不入不往’……意思是不能生,也不能死吗?
这是什么逻辑,不生不死的神仙?那算是幽魂吗?‘寻解’之后又可以入得了轮回,那‘初人’有是谁?
后面的字苏书懒更不认识了,只能七零八落的识得几个,苏书懒无奈,只好又将卷书放进包裹里,这书来的如此蹊跷,不妨藏起来,以后若有机会,再去‘寻解’。
第二天一大清早,太阳就暖暖的撒进了整个山林,姐弟几个难得的好心情。苏书懒如今不再惧怕什么飞禽走兽,看到活物第一个想到的是怎么抓住吃了它,害怕什么的,再一个一心求生的人身上,荡然不存。
到了山顶,远远的能看见山下熙熙攘攘的离城,却因为远只能看见一座座人家,密密麻麻的排在城里。
“嫡姐!你看!”突然苏书牧扯住苏书懒的袖子喊到,“为什么他们会生那么大的火?”
不!他们没有生火,离城的四面城门都从里往外的着起了大火,城门口的人飞窜着向城里跑去。
“嫡姐?发生了什么?要不我们去看看?”
“不要动,再仔细看看!”
一大队人马从离城四面城门蜂拥而入,过境之处均将房屋点燃大火,城里的人哭喊着四处逃窜,杀入离城的人没有旗帜,没有彰显身份的服装,只是一味的乱砍乱杀,瞬间整座离城陷入了一篇火海,倒处都是惨叫,倒处都是尸体。
苏书星吓得哇哇大哭,苏书懒赶紧将他抱紧怀里,捂住嘴巴,忽然听见身后的树林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心里大惊,赶紧小声冲苏书牧喊:“牧儿!拉好弟弟,听我的。”
苏书牧也听见了,头皮一阵发麻,赶紧拉住苏书哲的手,等他嫡姐突然喊‘向右跑’时,便一秒思索都没有,扭头带着弟弟窜进了矮树丛中,等平定了气息回头一看,才发现嫡姐带着小弟向着相反的方向跑了出去。
敌人没有给他多加思虑的时间,树林里已经跑出了两匹灰色的狼,它们被训的如同狗一般在树林中穿梭乱嗅,苏书牧感觉整颗心要跳出嗓子眼!
“呜!!!”
一匹窜进灌木中的狼突然一声悲鸣,尾巴在灌木外疯狂的甩动,眨眼间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其他狼闻声全都窜了过去,苏书牧忍着眼泪捂紧苏书哲的嘴,忍着撕裂般的心痛继续藏在灌木中。
但那几匹狼跳进灌木后却劳无所获,只拖出了一条已经被割喉而亡的狼来,苏书牧大出一口气,她的嫡姐!一个已经浴火重生的雏凤,怎么会惧怕这些失了野性的家犬!
跟在狼后面的人也走了出来,果然还是当初毒杀苏氏全族的方希族人!
他们只来了三人,都带了兽面,像狗一般嗅来嗅去,最后头一扭,一双森绿的眼睛直勾勾的盯住了苏书牧!
不!!!
苏书牧的腰间别着一把匕首,却从未开过刃,他双手发抖,两腿发软,除了死死的护住弟弟别无他法。
突然狼群又是一阵惨叫,接二连三的狼被苏书懒伏击在灌木中,方希族人邪笑着加快脚步走向苏书牧,却不想刚伸出手,就被一把不知从哪里飞射而来的刀擦面而过,飞到稳稳地插进树干,留下嗡嗡余音。
方希族人只稍作停顿,依旧伸手将躲在灌木丛后面的苏书牧和苏书哲提了出来,掐着两人的脖子肆意大笑。
“苏书懒!还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