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你逃都逃了,还来这里做什么!”苏夫人扑上去抱住苏书懒一通哭,苏尚书也两眼通红,但也颤着手赶紧将苏书懒拉了起来。
“父亲母亲,是我对不起大家!对不起苏氏百年的基业!”
“不怪你孩子,不怪你,我们被奸人所害,不是你的错!”
几个人抱头痛哭,苏书懒将带来的吃食和水分发给了族人,安顿好父母之后,才听苏尚书将来龙去脉详细的说了一遍。
原来是刘家与苏家先前在朝堂上,早就因为变法的事情意见不合,幸時有意削弱分封藩王的权利,便私下授意刘家,在朝堂上将这事以变法的形式提出来,但苏家秉持先皇旨意,极力反对削藩,几番争论下来却是惹怒了幸時。
但苏家从未想到幸時如此暴戾,居然为了削藩将几个主张不削藩的氏族大臣以各种名义打压,其中打压最为严苛的就是苏家,以谋逆为借口流放九族,世代不得入仕为官。
苏书懒气的浑身发抖,但也无可奈何,只能擦干眼泪为苏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想出路,带他们去将可族人的领地显然不现实,首先他们这么多的人全部逃跑一定会被户亭的人发现,再者,万一连累了将可族的人,她又拿什么脸面去见对她有救命之恩的纳克措?
当初苏书懒和三娘几个人用柴泥糊出来的小房子还在,苏书懒让苏尚书和苏夫人现在里面避避风,然后便带着苏府三个大一些的小孩,四个人又去了两里之外取柴火,幸亏这三个孩子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苏书懒由衷的欣慰,更佩服她父亲平日里对他们的严苛教导。
天色渐晚,苏书懒的马背上驮满了柴火,几个人匆匆忙忙赶回去,远远地却一群狼带着一伙挥舞着马刀的人,在已经被血色侵透的戈壁滩上肆意砍杀!
几个孩子吓得放声大哭,苏书懒嗔目欲裂!又是这些该死的方希族人!
苏书懒顾不上其他,几把掀翻马背上的柴火翻身上马,从山坡上直冲而下,飞舞在烈风中的披风如同黑夜里扑向焰火的飞蛾,带着绝望,视死如归。
“书懒!别过来!!!”
苏夫人一条胳膊已经被砍断,鲜血如注,回头看见飞奔而来的苏书懒嘶声大喊,却没想到反倒是吸引了方希族人的注意,带头的人一看见苏书懒,呼啸一声,狼群便如疯狗一般齐齐向苏书懒扑来过来。
苏书懒从靴子里抽出匕首,身下的马儿见了狼群居然也不躲不闪,继续先前冲去,苏书懒加紧马腹,手里的匕首被汗打湿,她死死地盯着头狼绿森森的双眼,从未有过如此的绝望。
眼看狼群已经临近,方希族带头人却又是一声呼啸,狼群便悻悻的停了下来,苏书懒勒住马,冲那些人大喊,“你们找的人就在这里,放了苏府上下!我便跟你们走!”
方希族领头人驱马上前,一张混着汉族血统的脸充满狠厉,“你是不是苏书懒?”
“不是!她不是!她是我的二女儿苏书琴!”
突然苏尚书在远处大喊,脸上糊满血的方希族头领眼中寒光乍现,苏书懒心中一惊,就见他回身一只短羽箭从袖筒里飞射而出,直直的插进了苏尚书的胸膛!
“你这畜生!!!”
苏书懒只觉得整个胸肺已经炸裂开来,大叫着冲了上去,她的父亲居然就这样在她的面前被人杀害!
那人回头一巴掌将扑上来的苏书懒挥开,苏书懒被打下马滚下了山坡,苏夫人哭喊着向她跑来,却不想后背一疼,瞬间便软下来身子。
“不!不!不……”
苏书懒又眼睁睁的看着母亲被射杀,那些嗜血的方希族人如同冷血的畜生,追赶着苏家的老老小小,在空旷的戈壁滩上肆意砍杀,苏书懒的双眼被族人的鲜血映得通红,脑子里嗡嗡作响,只想用手里的匕首干脆自尽,随着苏家上百口的冤魂而去!
突然一声凄冽的哨响,一只苍鹰从山头呼啸而过,接着黑压压一片骏马飞驰而来,是将可族人!
方希族人只有三四十,完全不能与强壮的将可族人抗衡,只能咒骂着带着狼群远远的逃跑,苏书懒泪流如注,仰面躺在冰冷的戈壁滩上看着头顶盘旋的猎鹰。父亲母亲惨死的样子如烙铁,一下一下,狠狠的印在记忆深处,仇恨如发丝,一圈一圈紧紧的缠绕住整个心脏,直至滴血!这一切,究竟谁能告诉她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