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歌,你妈妈的事,是我的错,但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看……”慕父再不是当初的慕父,也不是怜歌所熟悉的那个父亲。
现在,她甚至恨透了这个男人。
“你看,你现在认识那么多的有钱人,能不能……”
“不能。”不等父亲将话说完,她沉声打断。
“怜歌啊,难道……难道你要看着我去死吗?”
慕父先是愣了一下,尔后露出痛心的表情。
这一年里,对怜歌来说,发生了很多事。她的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这一切,她所谓的父亲,功不可没。
“呵,你要死没有人会拦着你,正好,妈妈一个人在那边,多孤单,你陪她,她应该会开心。”怜歌冷笑道。
“逆女!”慕父黑了脸。
只是片刻的功夫,他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而这样的父亲,怜歌却已经见怪不怪了。
“从妈妈死的那一刻,你就该知道,你没有资格当我的父亲,更没有资格当妈妈的丈夫!”
怜歌浑身在颤抖。
事情虽然过去很久,但对她而言,却好像是发生在昨天,甚至每一个细节,都无比的清晰烙印在她脑海。忘记,谈何容易。
啪!
气急败坏的慕父一记耳光响亮、清脆的落在怜歌白皙的脸上。
她捂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你这个逆女,看我不打死你!”
情绪失控的慕父骂骂咧咧,拳脚毫不留情的落在怜歌身上。
争执间,慕父一脚踹中她的小腹,怜歌登时疼得浑身颤栗,每一根神经都在发抖。
捂着肚子,她蹲在地上,而父亲的拳脚却丝毫没停。
“住手!”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天而降。
她在恍惚间抬起头来,看见一个人影逆着光朝她走来。
紧接着,她身体腾空,而她也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一觉醒来,已经是在医院。
满目的雪白,给人以压抑、窒息的感觉。
脑袋顿时一阵嗡响,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怜歌拔掉手背上的点滴针便下床。
她不想留在这,一刻都不想。
大约是她走的太仓促,一不小心就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上。
抬头,那双如星辰一般的眼睛就和梦里一样,定定的看着她,满是心疼。
“你身体还没好。”
席城斯皱着眉头看着她,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我不想呆在这。”
话落,她径直绕开他,朝电梯走去。
他紧追几步,抓住她的手,耐心道,“听话,你旧伤没好又添了新伤,不呆在医院怎么能行。”
她一把将他的手甩开,冷冷道,“我不用你管。”
然后,电梯叮的一声在她面前打开,她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电梯的门在两人之间合上,那一刻,席城斯预感到,那道门将会永远的将他们隔开。
下一秒,他转身朝楼道跑去,以极快的速度跑下楼。
他已经失去了她两次,这一次,他绝不轻易放手。
一路追到一楼,然而,他却没有看到慕怜歌的身影,问了路人,也问了护士,他们都说不知道。
“那边电梯出事了,里面还有人!”忽然间有人惊叫道。
席城斯反应过来的时候,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要炸开一般。
他甚至来不及多想,非一般的跑到了故障电梯门口,不停的敲打着电梯门。
“慕怜歌,你听得到吗?慕怜歌!”
事后,维修人员赶到,但是情况很不妙,因为电梯卡在了八楼,如果维修期间发生意外,很有可能会造成伤亡。
“先生,冷静一下,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
席城斯冷眼看着那些人,道,“如果她掉了一根毫毛,我让你们医院完蛋!”
因为他的一句话,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没有人敢大声议论,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的。
承载电梯的钢绳不知怎的断了一根,电梯顿时失去了平衡,开始摇晃,而且摇晃的同时不断的在往下落。
怜歌蹲在一角,身体在黑暗中瑟瑟发抖。
她甚至以为,自己很可能会死在这里。
生活已经给她太多的绝望了,活着需要莫大的勇气,那倒不如死了干净,可是她的心里为什么又在害怕。
她想到了席城斯。
那个人,被她伤的遍体鳞伤的男人,自己还欠他一句道别。
电梯忽然间晃得更剧烈,紧接着,她感觉到整个铁箱子急速的降落。她害怕的抱紧了自己,甚至屏住了呼吸。
席城斯……
……
手术长达七个小时,从夜里七点到凌晨两点。
急救室的灯海亮着,而慕怜歌还没有从里面出来。
对席城斯来说,在外面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慕父也来了,惶恐无措的站在一旁。
席城斯看着他,怒火在眼中熊熊燃烧。若不是他,慕怜歌不会现在还在手术室里抢救。
他忽然一把揪住慕父的衣领,面色无比阴沉。
在他恶狠狠的目光下,慕父眼底划过一丝惊恐,然后,他结结巴巴的警告道,“你你,你要干嘛,你如果敢动我的话,怜歌不会原谅你的。”
到这个时候,他还敢提怜歌。
席城斯的拳头毫不犹豫的落在了他的脸上。
慕父一个趔蹴,跌在地上,哀叫连连。
席城斯冷冷警告他,“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你不配当她的父亲,滚!”
最后那个字,他几乎用出了自己所有力气,但这都还不解恨。若不是顾念怜歌,他很有可能会将慕父大卸八块。
好不容易,怜歌总算被推着出来了。
刚动完手术的她,脸色惨白。
席城斯急忙忙迎上去,看着她,像是看着一只透明娃娃,转眼便会消失一般脆弱。
“她什么时候能醒?”他牢牢的握着她的手,手心却在不知不觉间积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很难说。”医生表情很严肃,“准确来说,她还没有脱离危险期,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能不能醒过来,还要观察一段时间才知道。”
“你的意思是……”
席城斯从未感觉恐惧来得如此强烈。
他握着冰凉的手,分明抓的那么紧,却还是感觉她随时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