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席城斯仿佛是在想什么,忽然被打断,眼底充斥着不悦的神采。
他转身看着程瑶的时候,目光冷漠,却给人以无形的压力。
半晌,程瑶移开目光,道,“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你今天有时间吗?”
程瑶之所以不敢直视席城斯的目光,是因为他的眼神过分深邃,一不小心就会让人沉沦。
她怕自己再一次无法自拔,因此只好刻意的回避。
然而,她忘记了,有的东西、有的情感,你越是回避,它就越是深刻,直至最后,让你念念不忘,或是用余生来缅怀,又或是让你用后半生来冥奠。
很多时候,命运都是爱开玩笑的。它喜欢看你在它面前囧态百出,亦不会对你的遭遇产生一丝一毫的怜悯。
“我没空,也没兴趣。”
虽然没有看他,但程瑶能够感觉得到,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有过良久的停顿。
尽管,他的态度是冷漠的,可她的心里却还是有那么一丝的欣慰。
她喜欢被他注视的感觉,这样或许能欺骗自己一下,哪怕只是自欺欺人也无妨。
“我不会耽搁你太长的时间,只是……”
程瑶顿了一顿,“只是,关于慕怜歌的事情,你应该会有兴趣知道。”
感觉到席城斯略显怀疑的目光,程瑶苦笑了一下,补充道,“我没有恶意。”
……
程希文出去后,偌大的别墅只剩下怜歌一个人。
太阳东升西落,她却不知道时间,因为手机被程希文拿去了。
也不知这段时间,是否有人找过她。
从卧室出来,客厅空荡荡的。
怜歌扫视了下面一圈,确认了程希文不在,这才下楼来。
一楼的门窗也被锁的严严实实的。
不过,她目前想的不是如何逃跑,而是要找到自己的手机。
不知道程希文将她的手机放哪儿了,她找了许久都未找到。
大约一个小时后,她仍旧一无所获,于是开始有些烦躁。
也是这时,她听见别墅外面有汽车缓缓驶近的声音。
下一秒,怜歌的条件反射就是回房间。
她总不能让程希文察觉些什么。
只是,她回了房间良久,也未听见楼下有动静。
心下忍不住有些好奇,她走到了落地窗前。
将窗帘掀开一条缝,她一眼看清了楼下,车子不像是程希文的,反倒是像是一辆女士用车,是鲜艳是红色,十分扎眼。
程瑶?
她正想着,楼底下总算有了细碎的动静,紧接着便是脚步声,自下而上、由远及近。
闻声,怜歌立刻在床上躺下,假装睡着。
“慕怜歌?”
她清楚的听见程瑶喊她,还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但她没有睁眼,至于为什么,她也无法解释,只是觉得应该这样做,然后等待时机,从这里逃出去。
但是,如果走了的话,父亲怎么办?
她和程希文已经约定好,明天去见父亲的。
脑子里挣扎着,权衡着……
半晌,她做出了决定。
她忽然间张开的双眼,定定看着程瑶。程瑶毫无防备,在她目光注视下有一瞬的失神。
程瑶是只身前来的,本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却未想,真的就在这里找到了怜歌。
她之所以能进来,是因为家里曾保留这栋别墅的备用钥匙。
只不过,程瑶没想到,自己一向冷静自持的哥哥会因为一个女人不理智不成熟到如此的地步。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这是在违法吗?
非法软禁,在这个层面上,慕怜歌是完完全全可以去告他的。
他到底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还是早做好了万全准备,程瑶不得而知。
“你来这里做什么?”
怜歌从床上坐起来,眉头轻蹙,目光紧盯着程瑶。
“我……”程瑶看着她,欲言又止。
片刻,程瑶又才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慕怜歌眉头皱得愈发紧。
她的印象里,程瑶怎会如此好心?
“我不能走。”
她看着程瑶,斩钉截铁道。
“为什么?”程瑶诧异的表情看着她,表示不理解。
“没有为什么。”她不愿多说什么,“你走吧,你哥很快就会回来的。”
“慕怜歌,你是真的喜欢上我哥了吗?”
程瑶定定看着她的眼睛,想要从她的眼睛里找出点什么,但最后只是徒劳。
“这个问题对你来说有意义吗?”
她反问程瑶,目光更显得幽邃深沉了几分,语气也已透着淡淡的不耐,不是很明显,却也不是不能察觉。
“有。”程瑶大声道,“你如果不喜欢我哥,趁早离开他,否则,你只会伤害更多的人。”
程瑶义正言辞,句句急切。
而怜歌从程瑶的眼底读出了怨愤。虽然不够强烈,但她能感觉得到,程瑶的目光,仿佛藏着火苗,跃跃然,十分生动,却又十分的危险。
“可我并没有让他为我做什么!相反,我只想离他远远的,只是好多事情,不是我想就能够实现的。”
“什么意思?”
“你哥,是个狡诈的人,我逃不出他的掌心,就只能任他摆布。”
话自此,怜歌语气透着几分自我嘲弄。
“你的意思是……”
程瑶话没说完,怜歌抢白道,“没错,他又故技重施了,因为他,我没能见上群殴母亲最后一面。”
“你母亲怎么了?”程瑶不大能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表情微微停顿了一下才问道。
“死了。”她简单干脆的甩出两个字。
当程瑶再次看向她的眼,发现她的眸色多了一层清冷的光泽。
那抹清冷之下掩藏的,是满心的指责。
对怜歌来说,与其说她痛恨席城斯,让自己失去了和母亲说声再见的机会,不如说她痛恨自己。
一直以来,这些事情,桩桩件件,虽然都并非是他一手促成,却和他始终有着一种莫名的联系。
又或者,从一开始就是自己间接的促成了母亲的死亡,这也都是未可知的。
她很难接受,也不想承认这件事,因为过分沉重,可当事实摆在她眼前,当母亲的骨灰被送回,她又不得不信。
虽然心痛万分,却还要让自己尽量做到理智,这对身为女人的怜歌来说,是一个缓慢而煎熬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