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天野与James交涉之后的第二天,他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电话里声称,让他“即刻走出ake车队大门,去门口对面马路上,左手第二个垃圾桶里,取一份重要的东西。”
天野跳起来,立即冲出办公室大门,差点和迎面的Zoe撞了个正着!
他以最快速度冲到大门外的马路上,然后紧张地看看路边行人,他没有发现形迹可疑的人。
是中午十二点,路上人不少,见他一脸神经紧张地冲出来,很多人都盯着他瞧!
天野顾不得被人侧目,他一直走到对面,从左手开始数第二个垃圾桶……
天野掀开垃圾桶的盖子,伸手进去,却只摸到了一些旧棉絮。
他咬着牙,索性把垃圾桶翻倒过来,在里面乱扒乱找!
所有的人都看着他!
正午十二点,光天化日之下,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竟然当街扒拉垃圾桶!
真是蔚为奇观!
只翻找了几下,天野就找到了那个白信封,它被黑色垃圾袋裹着,但是天野从手感就能判断出,那是一份文件!
他掏出餐纸,把手擦干净,然后撕开黑色垃圾袋。
果然!那份ake和GEC共同签署的谅解备忘录,赫然出现在天野眼前!
天野终于松了口气。
再一抬头,路杰正站在面前,傻呆呆看着他,那样子就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
“天……天野,我不知道你还有这种嗜好……”
天野笑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土,又将文件交给路杰:“好好拿着,这下Mr.Lope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天野把和James交涉的事情,也告诉了路杰,他说,很明显James是想采取一切手段阻止路杰继续上赛道。
“那你是怎么回击他的呢!”路杰紧张万分地看着天野。
天野却微微一笑:“你觉得我会没有回击的手段?总之,他答应了我,从此两只车队公平公开地进行竞争,他不会再继续针对你、搞小动作了。”
路杰这才松了口气,但旋即他又微微皱眉:“天野,你觉得这么一只通体黑透的老狐狸,他的话,可信吗?”
天野笑起来,通体黑透?还真是没说错。
“至少最近一段时间,他不会再轻举妄动了。”他安慰路杰,“不要把他放在心上,阿杰,接下来我们要全力为纳斯卡车赛做最周详的准备。”
路杰用力点点头,他又想起什么似的:“要搞特训吗?”
天野一笑:“是的,但那是在日常训练之外的部分。你的日常队内训练仍旧不变,和大家保持一致就足够了。不过除此之外,得继续强化车手与导航员的配合度。”
路杰听了半天没听明白:“日常训练和队员们一同进行,除此之外还得加强和你的配合——你的意思是咱俩半夜开车出去溜达?”
天野哈哈一笑:“不用开车,你住到我家里来就行了。”
“什么!”
这就是天野想出的赛前强化训练的计划:让路杰住到自己的家里,将俩人的日常距离缩短到超乎寻常的程度。
“我不去!”路杰断然否决,“我要在家照顾Jason!”
“Jason又不是老年痴呆,不需要你照顾。”
“那我要轮值清洁和做饭!我和小棠都商量好了!我不能缺勤!”
提到唐棠,天野脸上的笑容变得有几分不同,但他仍旧说:“放心,小棠绝对不会因为你近期不能收拾厨房倒垃圾就生你的气,我说了,是特训,非常时期,非常应对。”
路杰无奈,他已经看出来天野那种表情了,那是锲而不舍的意思。
“那,什么时候开始?”他只好问。
“今晚。”
“什么!今晚!”路杰马上不干了,“不行!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天野笑起来:“你还想要什么心理准备?又不是要你嫁给我。”
“那也不行,至少我得和Jason打个招呼!还有……”路杰没把话说完。
今天唐棠出院,他因为训练都没有去接她,心里已经有点不舒服了,一想到今晚就得离家,去天野那儿住……这么一来他见到唐棠的机会就更少了。
天野想了想,于是改口道:“那么,从明天开始吧。”
说完了,他还坐在路杰身边,不动。
路杰很奇怪,他看看天野:“你干嘛?已经下班了。”
“是的,已经下班了,你快点收拾。”天野说,“脱个训练服磨磨蹭蹭,我都等你半小时了。”
路杰一怔:“你要和我一起回去?”
天野点点头:“小棠今天出院,沈璇他们都去了,对不对?此刻他们都在你家呢,我也一起过去看看吧。”
俩人一起从车队出来,路杰坐在天野那辆车里,他还在絮叨:“小棠今天出院,按理说我该买点礼物,买束花也好……结果什么都没买。”
天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她不会介意这个的。”
路杰翻了个白眼:“你又知道了啦?”
天野看了他一眼:“你和小棠和好了?”
路杰“嗯”了一声。
在俩人发生争执之后的一个礼拜,路杰还是被暴躁的Jason给赶去了医院,他以为唐棠看见他会很尴尬很别扭,但是,没有。唐棠看见他来,非常高兴,就好像之前他们的那场争执从没发生过,弄得路杰又是吃惊又是兴奋,他觉得唐棠好像是哪里有了不同,整个人充满了喜悦的气息,就像有什么好事情发生在了她身上。
“小棠,是不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他开玩笑似的说,“难道是中奖了?”
唐棠得意一笑,又想了想:“嗯,算是吧。确实是中了奖。”
“你中了什么奖?”路杰又追问。
唐棠张了张嘴,不知为何她心里突然打了个哽。有一种强烈的抵触,卡在胸口,不让她把话说出来。
于是唐棠巧妙地避开了路杰的询问,只说今天送来的鸡汤好好喝,又问路杰是怎么做的。
虽然不知道唐棠为什么这么高兴,但路杰心里也很开心,至少她没有像上次那样抵触自己了,路杰觉得这就是好事情。
俩人开车回到路杰家里,在门口路杰就看见里面灯火通明,还有说笑声传出来。进来屋里,果然,沈璇,何诚语,周洋洋还有叶甜都在屋里,病愈出院的唐棠身着一件火红的裙子,正坐在他们中间,她一见他们两个回来,赶紧站起身,喜滋滋地迎了上去:“你们怎么一块儿回来了?”
路杰正想开个玩笑,却见天野走到唐棠面前,伸手搂住她,在唐棠的脸上亲了一下!
“各位,我有件事情要宣布。”天野一本正经看着众人,“小棠已经是我的女朋友了。”
屋子里,极安静!
唐棠完全没防备他会来这一手!
刚才天野凑过来时,她无意识地想往后躲,然而天野紧紧抓着她的胳膊,没让她躲成。
于是她只有尴尬地立在天野身边,手足无措。
天野有些不满地看看他们:“难道你们不给点表示吗?”
率先打破这宁静的是叶甜,她跳起来,呱呱鼓掌:“太好了!恭喜恭喜!”
她这一声,像把如坠梦里的众人,都给喊醒了,何诚语也慌忙道:“真的吗?这么大的事情还瞒着我们!”
他说完,又小心翼翼看了旁边的路杰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同情。
周洋洋也慌忙道:“你们应该做个事先通告嘛!搞这种突然袭击太不仗义了!我们都没有准备礼物!”
他又转过脸来,装出大咧咧的样子对沈璇道:“这两个不仗义的家伙,应该把他们开除咱们的朋友圈,Vivian你说对不对!”
沈璇被周洋洋这一通嚷嚷,本来惨白如雪的脸,终于恢复了原样,她也露出一个笑容:“恭喜,天野,小棠……恭喜你们。”
唐棠甚至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一低头,她看见自己的红裙摆,唐棠不由更加羞愧,这件裙子甚至都是沈璇送给她,以此祝贺她痊愈出院的。
就在这时,唐棠听见了路杰的声音。
“原来你说的中奖,是这件事啊。”路杰满面微笑道,“难怪这段时间你这么高兴。小棠……恭喜。”
路杰的声音十分真诚。
可是唐棠听在耳朵里,忽然觉得心窝一阵刺痛!
她甚至希望路杰能开个玩笑,说两句不着调的调侃……那也好过如此端正地向她道贺。
明明是万分诚挚的来自好友的祝福,为什么她听了却只想哭?
好在还有叶甜这个喧闹分子,她的叽叽呱呱驱散了室内不易察觉的尴尬。
“小棠你是不是要搬走?”她问,“再住在阿杰这儿就不合适了嘛!”
何诚语暗想,他这个女朋友真是人精,用这种方式替路杰打抱不平。
唐棠赶紧回过神来,她压抑住内心那股莫名的痛楚,不好意思地笑道:“叶甜你说什么呀……”
旁边天野却很认真地说:“是有个人要搬去我那儿,但不是小棠,是路杰。”
众人哗然。
周洋洋说:“这是干什么!天野,你爱的到底是小棠还是阿杰?”
天野笑起来:“真的,纳斯卡车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和阿杰的配合还没有完全磨合好,日常在队里的时间太少,所以接下来,阿杰就要搬去我那儿,和我一起做特训。”
大家这才明白过来,叶甜笑道:“小棠要吃醋了。”
唐棠马上道:“我才不会吃醋呢!”
路杰也说:“就是啊,她吃谁的醋也不可能吃我的醋,你们别瞎说了。”
周洋洋站起身来:“好了好了,男朋友女朋友,车手导航员,你们一个个的全都配对了,剩下我们这种光棍,真是没有立锥之地呀!时间也不早了,光棍们该散了!Vivian,我送你回去吧!”
一群人这才告辞离开,天野临走时,又叮嘱了路杰两句,唐棠一直把他送到大门外。
天野看着她,笑了笑,又冲她摆摆手:“回去了。”
唐棠依依不舍目送他的车离去,直至看不见了,才心有失落地转回身来。
关上大门,唐棠这才看见路杰仍旧站在客厅里发呆。
刚才那股莫名苦楚再度涌上她的心头,几乎把天野带给她的那份喜悦,冲刷得干干净净。
很奇怪的感觉,倒像是……刚刚她不是迎接了祝福,而是遭到了分手。
可这简直没道理啊!
唐棠只好强打精神,慢慢走过去,期期艾艾道:“阿杰,其实我……我是想早点和你说的……”
路杰看着她,他的眼神有点恍惚,外面的大灯关上了,客厅里的光线显得昏黄沉郁,照在路杰的脸上,竟显得他仿佛有了几分病容。
唐棠的心,突地一跳!
然而旋即,路杰就笑起来:“这有什么!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我不会介意这个的!”
他的语气轻快,仿佛往日的活泼又回到了他身上。
唐棠只好也笑起来:“我也是这么想的,阿杰,明天你就搬去天野那边吗?”
“对啊!真让人发愁,二话不说就要我搬过去,我都没去过他家诶!”
唐棠故作大方道:“你放心好了,Jason这边我会来照顾的,家里的事情,你完全不用担心。”
路杰笑嘻嘻点头:“那倒是,有你在,没问题的!”
等到唐棠上楼回了房间,路杰这才恍然无知地走进厨房,他茫茫然拉开冰箱,然而又不知道要拿什么,发了半天的呆,他重新把冰箱的门关上。
院子外面,Jason独自坐在窗下,喝着一罐可乐。
他看着儿子走过来,抬了抬眉毛:“打起精神来。”
依然是往日的语气,但是里面没有了以往的暴躁,很显然,刚才那一幕Jason都目睹了。
路杰走到Jason面前,他忽然觉得无比痛苦。
“爸爸,你打我一拳。”他终于说。
Jason看着他,不动。
“你打我一拳吧!”路杰颤声道,“这样我就能清醒过来!”
Jason站起身,路杰闭上眼睛,他等着那迎面而来的一拳!
然而,那一拳并没有如期而至。
脑门上,有冰冷的金属感,路杰睁开眼睛,Jason把那罐冰可乐贴在他的额头上。
“傻小子。”
Jason说完,转身进了屋。
次日,路杰收拾了一个小包,拎着去了天野的家里。
天野的住处是闹中取静的独栋公寓,里面收拾得十分整洁,布置典雅,主色调为黑白,墙上挂着大幅的艺术照,不是人物,是一辆飞驰的赛车。
斗色五彩晶灯燃着微微的光,悬在客厅角落,另有一尊仿唐代青绿铜荷一叶檠端立于梨木茶几之上,更显示出主人独特的品味。
路杰看着眼前这一切,大声哀叹:“我不要和有洁癖的强迫症住在一起!”
天野笑起来:“谁说我是强迫症了?”
“一定是的!”路杰指着面前的桌椅,“你有没有看见我的房间有多乱!你再看看你自己这屋子!这让我怎么住!不行!我一定会给你弄得乱七八糟的!”
“没关系。”天野慢条斯理道,“每周都会有小时工来做清洁,而且我对脏乱一点都不介意。”
他还捉狭地挤挤眼睛:“我连垃圾桶都扒过。”
路杰再没话好说!
天野只给了他一个小时熟悉屋内的结构,以及器具的摆放情况。
“只有一个小时,你尽量熟悉。”天野掐了一下秒表,“一个小时过后,你就得戴上眼罩在这屋里生活。”
“一个小时根本不够!”路杰不甘心地叫起来,“我是陌生人,我没在你这儿生活过!”
“就七个房间,一个小时你还熟悉不过来?阿杰,我不觉得你的智商有那么低。”
路杰终于明白过来,就算讨价还价他也是讲不过天野的。
于是从那天晚上开始,路杰就陷入了“黑暗的摸索”之中。戴上眼罩之后,他一切都得依靠天野的指引,大到在屋内做引体向上,小到吃饭刷牙洗脸……
“好痛苦。”路杰抱怨道,“这比在室外蒙眼睛痛苦多了!地方太狭小,我转不开身!”
“车里面地方大吗?”
天野一句话,堵上了他的抱怨。
其实蒙着眼睛看不见,对路杰而言这还不是最痛苦的事。按照天野的话,人的适应力是无穷的,尽管身处一个陌生的看不见的环境,路杰在反复碰壁了一两天之后,很快就能在天野的家中行动自如。但是,这是在唐棠没有来访的前提下。
自从和天野的恋爱关系公开之后,唐棠几乎每天都会过来看望他们俩,虽然她美其名曰“带着Jason的嘱托”,但路杰明白,她最想见的是天野而不是自己。
然而他也愿意唐棠过来,因为刚开始不熟悉环境,路杰频频发生磕碰,他的个头又大,所以每次都把自己撞得鼻青脸肿。
每到这种时候,都是唐棠第一个冲过来,眼疾手快扶起他,嘴里还连连抱怨:“怎么这么笨啊!都几天了还会撞到……天野,咱不训练了成不成?太惨啦!我看阿杰都要撞傻了!”
天野在厨房发出爽朗大笑:“这么点小坎坷,阿杰,你就受不了了吗?”
路杰就抓着唐棠的胳膊,努力站起身,他深吸一口气,也大声道:“才不会!”
撞出来的青紫让路杰觉得疼痛,但他一点都不在意,因为这往往能换来唐棠的好一阵心疼。
他听得懂,唐棠是真的心疼。
这让他非常高兴,恨不得唐棠再多啰嗦他几句。
有时候,三个人甚至会共进晚餐,当然,这期间路杰仍然蒙着眼睛。天野会用语言指导他,告诉他哪个菜在什么地方,手上的筷子应该再往前伸多少英寸……
看起来荒谬又好笑,唐棠曾经说,“像教小朋友用筷子吃饭”,但是这不是无聊的训练,按照天野的话,筷子比刀叉更难使用,而且全部力量都靠着手指的技巧,这是磨炼路杰在细微处的手感,因为赛车并不是单纯考验一个人的蛮劲儿。
……这么一来,受“折磨”的人就成了路杰,视觉受阻,极大程度上干扰了进食的灵活性,他忽然就笨得像个不会自己吃饭的小孩子。
如果吃西餐,那还好一点,但是中餐就不同了,细长的食物比如青菜之类,顶多溅到脸上一些油,然而某些轮廓不分明的食物,比如热汤里的鱼丸,路杰想要吃到它们,就得忍受非一般的辛苦。
那晚的鱼丸汤是唐棠送来的,她傍晚路过周记,特意打包了几个菜和一份热汤,汤里面是圆鼓鼓的鱼丸,路杰起初用筷子夹,夹了好几次没夹上来一个,再加上,听见旁边那一男一女有说有笑,忽然他心里就烦躁起来,干脆抓着筷子乱刺!
唐棠在旁边笑得嘴里汤都喷出来了!
天野赶紧说:“别乱戳!你要把汤碗戳地上了!”
“可我吃不到鱼丸!”路杰大怒,“汤都要凉了!我一个鱼丸都没吃到!”
“别着急,试试调羹。”天野柔声道,“阿杰,本来这就是个需要耐心的活。”
他伸手过去,用调羹替换了路杰手里的筷子,又抓着他的手,把路杰的调羹伸进汤里面。
“好的,稳住,已经捞起来一个了。”天野就这样语气温柔地指导着路杰,“手别发抖,慢一点……”
就在那个鱼丸马上就要吃进嘴里的时候,路杰听见唐棠嗤的一笑。
他的手不受控地一抖,鱼丸跌在了桌上!
路杰再忍受不下去了,他用力把调羹扔在桌上!
“不吃了!”他大声吼完,起身就想走。
天野赶紧按住他:“别发火!一个鱼丸就能让你这么生气,那么连续三圈都超不过的对手,岂不是更让你七窍生烟?”
“……”
天野缓和了一下语气,又将调羹拾起来,重新塞进路杰的手里:“再试试。”
路杰板着脸,没有去接调羹,只冷冷道:“我不想吃了!”
天野想了想,索性自己拿过调羹来,舀了一颗鱼丸,送到路杰嘴边:“来,张嘴。”
路杰张开嘴,天野把鱼丸喂进他嘴里。
路杰嚼着鱼丸,他突然冲着唐棠做了个鬼脸。
“你看,我有人喂。你没有!”
旁边唐棠一听,不愿意了:“天野,你光喂他,不喂我吗?”
天野笑起来:“难道你也看不见?”
“可这不公平!不行!你喂了阿杰,你也得喂我!”
天野脸上,浮现出宠溺而无奈的微笑,他只得拿了唐棠的筷子,夹起一枚鱼丸:“好吧,大小姐,请张嘴。”
唐棠凑过去,一口咬住鱼丸,心里这份甜蜜难以形容。
她真喜欢这样的场景,三个人坐在一张桌前,满室温馨,和乐融融,就像是一家人。
那晚饭毕,照旧是路杰去洗碗,天野和唐棠在客厅谈天说地,本来路杰做家务不多,大部分都由看得见的天野承担,但是今晚他却主动要求来洗碗,天野笑道:“好吧,洗涤精就在水龙头旁边,细长的那个,你能摸到的。”
在水池边哗哗洗着碗,路杰的耳朵却不由自主竖起来,听着屋外的动静。
“……espn目前在选派记者去报道纳斯卡车赛,不知道能不能选中我。”是唐棠的声音。
“哦,那你得多努力,到时候可能要在领奖台上采访路杰了。”是天野的声音。
唐棠笑道:“领奖台上只有阿杰吗?没有你吗?”
天野也笑:“当然不会有我,你想什么呢!哪有车队经理上去领奖的道理?”
“是吗?唉,那么领奖台对我的吸引力就没那么大了……”
“咦?阿杰站上去难道你不高兴吗?”
“当然高兴!可是我更想你们俩一起站上去啊!”唐棠轻声嘟囔,“要是天野你不能上去,我那么积极有什么意思?”
路杰洗碗的动作慢慢停下来,他僵直地站在水池跟前,觉得胸口那儿好像是岔气了,动也不敢动,喘也不敢喘,疼得要命。
似乎听见厨房没了动静,只剩了水声,天野往厨房喊了一声:“阿杰?碗还没洗完吗?你在玩水吗?”
唐棠嘻嘻笑起来。
路杰赶紧醒悟过来:“哦哦!我就快洗完了!”
他慌忙关上水龙头,正想抓块抹布擦干净手,谁想用力过度,路杰的右手碰到了一个滚烫的东西,翻滚的开水顿时浇了在他的手上!
路杰惨叫起来。
唐棠第一个冲进厨房,她脸色惨白地抓着路杰的手,那只手上已经被烫出一串晶莹的水泡!
“天野!快!冰块!”唐棠双腿发软,差点跪在地上。她的嗓子都劈叉了,“上帝!怎么会烫成这样……”
话没说完,她已经哽住。
天野翻箱倒柜的找冰块,唐棠抬起头来,路杰依然蒙着眼睛,他神情僵硬地看着唐棠,仿佛那痛苦不是来自于他的手,而是来自于他的心。他嘴唇微微一颤。
那样子,像是要和她说什么,但终究,没说出来。
唐棠一低头,她再没忍住,大滴的眼泪落在了路杰烫伤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