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啸起身，拱手道：“抱歉，前辈，在下已心有所属。告辞。”
“……”于家四人齐刷刷一怔，眼睁睁看着他离开大厅，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直到秦啸一步踏出，快要迈过大厅门槛，于吉才回过神来，急忙冲出将他拉住，苦笑道：“雪公子，即便如此，也不用急着走啊，我带你去看看赤阳塔，如何？”
“此行另有要事，怕是没时间了。”秦啸微微摇头，拒绝了他的邀请，推开他的手，一步踏出大厅，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赤阳塔很好，对于于家十分重要，用来做嫁妆他们才会感到安心。除此之外，连月氏老祖开出的条件他们都不接受，战天盟还能拿出什么来给他们？
他不想浪费时间，也不愿多去纠缠。
他们看重“雪含香”在战天盟的身份和地位，也看重战天盟以后的潜力，才会舍得作为嫁妆赠出，但是，他不喜欢。
没有其他，他从来都不喜欢联姻，甚至十分讨厌。他自己够优秀、够强大，不需要去巴结谁，但架不住旁人总要来巴结他。
于家接触不到他的真身，也就是战天盟盟主。在他们眼中，雪含香是战天盟副盟主，在战天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第一个晋升为太阳圣体的人，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这可以是一场交易，但不能是以感情为代价形成的交易。于家又不肯接受其他的交换条件，既然如此，何必多留。
于吉看着他的背影，苦笑转身，回到了大厅之中，见于家老祖面色十分难看，不禁叹道：“老祖莫急，此事应该还有的商量。”
“你看他有商量的意思吗？”于家老祖冷哼，情绪极度压抑。
“战天盟迟早会迁来乾天城，我们好不容易和他们搭上线，错过这次，只怕就没机会了。他到底是看不上这姐妹俩，还是看不上我于家？”
“我们于家除了赤阳塔，怕是真没什么能让他看上了。”于吉苦笑摇头，看了眼面有惧色、低垂臻首的巧儿姐妹俩，叹道：“战天盟中美女如云，并不都是那位盟主的女人，或许他是看上了里面的谁，也或者，他仍对月魔紫衣念念不忘。”
“月氏老祖对他很看重，不可能没有道理，我们不能就此放弃。”于家老祖压着心头的怒火，闭上眼细细思索。
许久之后，他睁开双眼，瞥向巧儿姐妹俩，蹙眉道：“上次月魔紫衣拒绝了联姻，他确实有可能念念不忘，这点她们姐妹俩没有优势，只能换一个方法。”
“换什么方法？”于吉问道。
“你找个机会，再带他来一趟，就说我于家愿意出售赤阳塔的修建方法，条件当面谈。”
“是，老祖放心，于吉一定将人请到。”
秦啸甩手离去，整个于家都变了脸色，不少于家人担忧好不容易产生出来的一段交情，若是就此化为乌有，那未免太可惜了。
而东城的其他家族、宗门对此却是冷笑不断、讥讽连连，不少有心人趁机搞事，说是于家得罪了战天盟副盟主，眼看就日薄西山，马上会被颠覆掉。
此时的秦啸已经来到霸刀门，和师父严放、田胖子大笑喝酒，相谈甚欢。
但这次只是路过，顺便看看他们，秦啸没有多留，又去了一趟醉仙楼拜会芸娘。
醉仙楼顶楼，佳人依旧，倚在窗边的芸娘依然娇柔美艳、成熟妩媚，一袭鲜红衣裙煞是惹眼。
“上次你走，我还以为下次你会和你家盟主一起来。”芸娘回眸看向上楼的他，嗔笑说道。
“让前辈失望了么？”秦啸心中无语，不禁笑问。
“失望倒没有，你能来看看我，我已经很开心了。”芸娘转首看向窗外，轻轻叹息。
“你家紫衣遇到麻烦了，而且，还是不小的麻烦。”
“别告诉我又是逼婚。”秦啸来到窗边，看向窗外，背负着双手，神情微冷。
“看来你也不是一无所知，你这次是为她来的么？”芸娘微微偏头，颇为惊异地看着他，“如果是，我就告诉你一切；如果不是，就算了吧，你不用牵扯进来，也省的她更伤心费神。”
“我们是朋友，好朋友。”秦啸闭上眼，深深呼吸一口，睁开双眼，眸中杀意浮现。
“而且我能猜到，那个男人是谁。正好，我来此虽不是为紫衣，却能替她解决掉这个男人。”
“你既然知道，还敢对他出手？”芸娘神情渐冷，眯眼冷哼。
“先知圣体，真想不到竟还有这种神奇体质存在，能预知未来，多好的能力，趋吉避凶、躲避死劫，他在这次大战里能起到的作用，确实不可估量。”
“那你也应该知道，他和我家盟主之间，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他身上有封神级强者留下的护身法印，你伤不了他的。也可能在你伤他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自己的死劫，不代表就能避开。”
“就算你杀了他，也是大罪、死罪，罪责不会比灭杀大帝体质更轻。你杀了他，便会成为人族的罪人，你……竟愿意为你盟主做到这等地步么？”
“此心相报，此身以还，无怨无悔，终不回头。”
芸娘怔怔注视着眼前这个年轻俊美的男人，双眸迷离，神情间有着许多疑惑和惊讶，也有几丝憧憬。
她以为“雪含香”是为了盟主秦啸，为了报答秦啸对他的恩情，能为一个人做到如此地步，若不是相信他的取向正常，她甚至会误以为这是某种特殊感情。
不过想想也对，雪含香这个人在上次出世以前从未有人听过，但一出世就是战天盟的太阳圣体，而且还是副盟主的身份，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突然之间一步登天，任何一个情深义重的人都会以命相还吧？
秦啸确实是为报恩，报父母的生养之恩，不杀云无端，枉为人子！
“你大概，还破不了他的护身法印。”芸娘移开目光，神情苦涩。
“纵然你现在是太阳圣体，可毕竟修为还没起来，那道护身法印，连我都不敢说能够破掉。而且，出于私心，我也不希望你去尝试。你，毕竟不是你家盟主，太阳圣体也是假的，一旦激怒那位封神级强者，后果不堪设想。”
“多谢提醒，但，这件事我不得不做，非做不可。”秦啸长叹一声，神情依然坚定。
便是拼着不要这个太阳圣体分身，家仇也不可不报。
现在阿雅回到了云氏一族进修，正在迅速掌握先知圣体的能力，把她搬出来也还有商量的余地，未必就真的会死。
这件事，还需要人帮忙，需要月氏老祖帮忙，只有月氏老祖这个封神级强者才能破掉云无端身上的护身法印。
月氏老祖知道该怎么选，若月氏老祖依旧坚持己见要保下云无端，便会彻底失去他的信任。为了弥合这破碎的信任，月氏老祖只能选择帮他。
“你呀，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芸娘嗔笑一声，竟情不自禁贴近了几分，轻轻倚在秦啸的肩上，令秦啸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害羞了？”
芸娘见状，又紧紧挽住他的手臂，轻倚在他的肩头，眯眼轻笑。
“不得不说，你确实是个令人心动不已的男人呢。别怕，我不会吃了你的，就这样靠一靠，就好。”
秦啸无言以对，只得静下心来，任由她靠了片刻后，便抽回手道：“我该去一趟月氏一族了，告辞。”
芸娘面色一白，芳心猛提，竟猛一把抱住了他，仰起脸来，眸中含泪，哀求说道：“答应我一件事，不要冲动好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必非要挑在这个时候呢？你家盟主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精力和资源，应该不是派你来送死的吧？”
“当然不是。”秦啸轻道，微微低头看着她楚楚动人的娇媚面庞，又移开目光，笑了笑。
“我做事一向有分寸，盟主才会把这件事交给我。他这么看重我，当然不会派我来送死。我有准备的，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你不用蒙我，我看过很多故事，通常这么说的人，基本都回不来了。”芸娘轻咬朱唇，皎洁如玉的面庞上两道晶莹泪痕淌落，依然不肯松手。
她自己都难以解释为何会突然如此不害臊地抱住一个男人不让他走，明明这是她的小辈，而且还是她以往认定的紫衣的男人，现在她这是在做什么？
她疯了么？
她知道自己肯定是疯了，万一传出去，她还怎么面对紫衣？
等等，她猛地转头瞪了一眼一直站在房间另一边深深低头的两名侍女，一口气上不来，几乎气晕过去。
秦啸轻咳一声，也才注意到那边还有两个侍女，分开芸娘柔弱无骨的双臂，笑着说道：“总会有例外的，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我家盟主么？”
“我与他不熟。我只认识你。”芸娘轻道，勉强站稳，两手依然搭在秦啸的手上，仰起面庞看着他，眼中满是不舍和担忧。
“雪，乾天城从未下过雪。你，一定要保重，我会在这儿，等你回来。”
“雪过天晴，春回大地。我会平平安安地回来。”
秦啸含笑转身，自窗口飞跃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