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啸开出的价码，让三大世族高层脑袋发懵，经过一天一夜的商议之后，绞尽脑汁，各想办法、各出奇招。
但在剑宗议事厅内，三位长老却都不愿先开口。
在场的都是人精，即便没有了顾虑，他们也担心自己一开口就会暴露出自己家族的底蕴和极限。
“小柔，你到底说了没有？”
孟氏族长看向孟小柔，偷偷传话问道，见她笑而不语，不禁凝眉。心想终归是孟家人，孟氏一族也不曾亏待过她，应该说了，便放心下来。
他看向对面的秦啸，先开口道：“你开出的条件确实让人心动，但我孟氏一族虽有一些秘境，却也不敢拿出太多来，以免伤及本族元气，希望你能理解。”
秦啸点头，笑道：“我说过，其他宝物也行。”
孟氏长老点头，犹豫片刻，自袖间取出那面挡下雷啸天天谴一击的巴掌大古铜镜，一松手，那面镜子便朝秦啸飞去。
孟小柔嘴角一抽，惊讶不已，神情变得古怪。
其他人也是面色大变，面色最难看的当属宗氏长老，起身怒喝道：“这是你孟氏一族的祖器‘太清玄光镜’，你竟拿来换取皇位？不怕他一走出去就被人抢夺而走么？”
云氏长老也沉下脸道：“老友，你这就不厚道了。”
他本以为凭借那个秦啸迫切想知道的消息，此事八成能稳，但没料到孟氏一族一出手，竟就把祖器给扔出来了，简直……让人无语。
凌氏一族的祖器诛天断剑，是帝器，虽然残损但依然强大。其他世族的祖器虽然品级不如诛天断剑，但也绝对不低，其价值根本不是血气丹能够衡量的。
薄云天与卿兰面面相觑，相视无语。
秦啸接过古铜镜，握住把手，触感冰凉，古铜色的镜面装饰弥漫着沧桑之感，隐隐能看到倒映出来的自己的脸孔，但镜面上一道指宽的斜斜裂痕却让整面古镜都变得暗淡无光。
一族祖器，孟氏长老竟就交给了他，这事怎么看都跟做梦一样。
孟氏长老很满意地看着众人的反应，抚须笑道：“只是先给他看看，并没有说现在给他。”
“先看看？”
众人面面相觑，愕然无语，紧接着恍然大悟。
原来是想空手套白狼，这算盘打得精！
现在孟氏一族不会交出太清玄光镜，因为秦啸也不敢持有这种东西。虽然他身上的好东西已经不少，但除了一个其他人都控制不了的嗜血棱晶，其他东西如诛天断剑、秘术等外界却并不清楚，现在没人会冒着巨大的风险来抢他。
但是这面古镜一入手，只怕真的一出山门就会被先天之境强者劫杀，这不是他现在能拥有的东西，至少明面上不行。
以后等他拥有能力持有这面古镜的时候，只怕也不差这面古镜了，孟氏一族再交给他属于锦上添花。但凭借这种交易和孟小柔的关系，秦啸的回报绝不会让他们失望，至少不会少于这面镜子的价值。
同时，也免除了孟氏一族其他资源如秘境的损失，不会伤到孟氏一族的元气。用一件现在秦啸无法拥有的宝物画一个大饼，换来无数的血气丹，简直超值！
如果他半途夭折，孟氏一族也能先得到大批量的血气丹，还附赠一个皇位，只赚不亏、稳赚不赔。
只能说，想出这方法的人，绝对是投机者中的佼佼者。
孟氏长老看了眼孟小柔，又看着秦啸，继续笑道：“若你能成长到那等地步，这面古镜便作为小柔的嫁妆一并交给你。”
事实却是，这面太清玄光镜在灭门战里被雷啸天一记天谴神雷打残，现在根本没多少效果，留着也没啥用了。加上修复起来又太耗费时间和资源，对孟氏一族而言就跟鸡肋一样，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索性直接作为大饼画给了秦啸。
当然，若是将这面镜子修复过来，效果就非常强悍了，是攻防兼备的一件极品宝物。
秦啸很是心动，与那些秘境等资源相比，手里这面古镜才是真正强大的宝物，是一族的镇族之宝。虽然它现在残损，但他以后总能找到方法去修复它，几乎就要答应下来。
见他意动，宗氏长老急道：“小子，他不过是给你画了个大饼，你可千万别上当啊！不然以后他一毁约，你可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孟氏长老挑了挑眉，不屑道：“他是我孟氏一族的女婿，老夫还至于坑骗他？况且，若他能成长到先天之境，还用得着担心我孟氏一族毁约？”
宗氏长老面色一变，却无言以对。
秦啸以后能不能成长起来，谁也不敢肯定。但至少，可能性很高。一旦他跨入先天之境，很可能就会像现在的天剑一样，成为传说级人物，到时候孟氏一族还真没胆量毁约。
秦啸沉思片刻，蹙眉道：“只是这价值不好估算。”
孟氏长老抚须笑道：“这个好说……”
“且慢！”云氏长老一见秦啸要决定了，赶紧打断道：“秦啸，你先别急着答应他。云某相信我云氏一族所探查到的消息，价值绝对不会比这面古镜低，且先听我一言。”
秦啸不禁凝眉，但见他信誓旦旦不似有假，便道：“前辈请说。”
但见节外生枝，孟氏长老面色微沉。
云氏长老缓了口气，才肃容道：“小妹回到族群后，对你多有提及，你当知晓她是先知圣体，能预知未来。就是预知到你能走出大阵，她才让你带着阿雅等人离开。”
秦啸点头，双眼微眯。
“先知圣体，是我云氏一族的血脉体质，但数百年都难得出一个。”云氏长老顿了顿，避开秦啸杀意浮现的目光，才轻叹道：“不止一个。”
“噼啪”秦啸握拳，缓缓起身，神情愠怒，盯着他冷冷道：“你是说，那个占星师，也是先知圣体，就是你云氏一族的族人？”
身侧的卿兰牵住他紧握的拳头，心叹一声。
一切，秦啸身上遭遇的一切磨难，他家人经历的一切痛苦，都是源于那个预言。楚明玉是罪魁祸首，那个占星师也难辞其咎。
不管那个人预言的对或者不对，秦啸一家三口的命运，都被彻底改变了，父亲陆云更是已经和他们母子天人两隔。
云氏长老点头，道：“很多事情，一旦提前知晓，结果就会截然不同。我云氏一族因为先知圣体的原因，一向避世不出，就是怕这种预知能力影响到太多人的命运，招来天谴。当初，他还年轻，少不经事，仗着先知圣体的预知能力，逃离了云氏一族长辈的监管，跑了出来。”
“不久后，他遇到了之前的大夏皇帝楚明玉。恰好那个时候，你出世了，天降异星，楚明玉便要他为你做一个预言。之后，他就看到了。”
“你站在望龙城上空，下方是一片废墟和火海，无数的人在四散奔逃。那火焰，是青色的，就是你现在的青凰圣焰。”
“你和大夏皇室的仇恨缘由，他不知道，他只是将看到的画面说了出来。但是只看到一幅画面，不一定就是他们以为的事实。也许你是为了别的原因才会去望龙城大开杀戒，但就当时来看，大夏皇室唯一的想法，就是你会将他们覆灭。”
说到这里，云氏长老神情一黯，摇了摇头，叹了一声，才继续说道：“之后，他更是肆无忌惮地使用自己的能力。我要告诉你的，就是他的方位。虽然他是我族之人，但接连犯下大错，即便是族里也是死罪，我云氏一族一直在追捕他，但次次都被他提前预知逃脱。后来，不知为何，他就销声匿迹了，一直找不到人。直到小妹回来，她的能力要比那个人强，才又发现了他。”
秦啸缓缓坐下，面无表情，微微低头，厅内众人沉默下来。
卿兰握住他依然紧攥的拳头，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孟氏长老面色阴沉，沉声问道：“既然如此，他一家三口遭难，分明你云氏一族也脱不开干系，你竟还想以此为筹码？而且既然你族一直避世不出，为何现在又要跳出来争夺皇位？”
云氏长老看向秦啸，轻轻摇头，道：“先知圣体预知到的事情，有些能够改变，有些不能。没有人能说得清命运，若他没有看到那幅画面那些场景，大夏皇室不会与你为敌，你也未必会有今天的成就。也许，他看到，是上天想让他看到，才会引发之后的一切，让你变成现在的样子。”
“我现在的样子，很不好。”秦啸抬起头，双目赤红地盯着他，满是杀意。
“我不懂什么天意命运，我只知道父亲因他一个破预言而死，母亲因他一个破预言而疯，我一家三口因此分离。也许他不预言的话，我会遇不到现在这些人，但我同样会遇到其他很多人，我一样能做到今天这种程度！我能有今天，是我自己撑过来的！是我自己闯出来的！而不是因为他和他的狗屁预言！”
“说的好！”
薄云天等人拍掌大笑，赞叹不已。
秦啸轰然站起，双目赤红地盯着他，神情狰狞道：“既然查到了他的行踪，你就告诉我，不然——灭你全族！”
云氏长老一怔，突然发现自己预估错了一件事，就是人之所以为人，而拥有的不同于动植物的感情和情绪。在这些感情面前，什么天意命运，什么天道武道，全都是狗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