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郑和田老都不愿意说话，我可怜巴巴地看了他们两眼，最后只好收回了目光，把头撇了过去，也不打算再求他们。
看到我把目光收回去之后，田老看了老郑一眼，看到他没什么表示之后，才咳了一声，打破了这有些沉寂的气氛，说道：“郑老头啊，十几年没见了，你这次一出来就抛给我这么一个烫手任务，可真是看得起我啊。”
老郑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我给你的报酬也是不小。”
田老有些尴尬，讪讪笑了两声，没有说话。
我这个时候也是看出来了，合着老郑跟这田老也是金钱关系，搞了半天我以为他俩是朋友呢。
知道了他俩的关系之后，我心里也暗暗升起了一些警惕。老郑跟这田老是朋友还好，不是朋友的话，那在这里我可就得处处小心，打起十二分精神了。从森泰在提起田老时不经意间露出来的惊惧就可以看出来，眼前这个老头绝对不像现在表现出来的这样和善，笑眯眯的模样。
老郑没有在意田老尴尬下来的脸庞，说道：“线索应该有了吧？”
“有了。”田老点了点头，从旁边桌子上的一个匣子当中抽出来一卷用红线扎起来的纸张，说道：“就在这里面。”
老郑点了点头，伸手接过，看也没看就塞到了袖口里面，接着就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我看的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情况，来了两分钟，还没等我缓过神来，就要离开。我是来打酱油的吗？
“等一下。”田老猛然开口，叫住了打算离开的老郑。我站在原地还没来得及动，老郑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面无表情的脸庞疑惑地看着田老。
田老犹豫了一下，伸手指了指老郑装着卷纸的胳膊，说道：“线索确实是在上面，不过却是出了一些意外。”
“什么意思？”老郑干枯的脸色微微一变，看着田老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上面确实有你想要知道的线索，不过线索掌握在一个人的手里，而不巧的是，这个人前两天刚好下海去了。”田老的声音当中也有着一些无奈，看着老郑说道。
我这才差不多听明白了过来，老郑所说的的关于蛊术的线索不是自己找到的，而是花价钱从田老这里买来的，而且田老给他的还不是整个完整的线索，只是一个知道线索的人，偏偏不巧的是，这个人最近又下海去了，没在这里。
想通了这一切，我看向老郑的目光也变的有些难看了起来，这老东西当初誓旦旦跟我说找到了蛊术的线索，还说自己花费了几个月的时间费多大的心神才找到一点线索，把我诓来这遥远的南洋。现在我才知道，他这所谓的线索居然是花钱从别人手里买来的，而且还不是完整的那种，只是买到了一个线索人。
被人从熟悉的家乡活生生骗到了遥远的异国他乡，可想而知我现在的心情了。
老郑没有理会我看着他快要杀人般的目光，估计是看见了也假装没看到，看着田老，皱眉问道：“那怎么办？”
田老沉吟了一下，说道：“现在只有两个办法。”
“哪两个办法？”老郑问道。
我站在一边没有插话，看着他们两人你来我往，一人一句。
“第一个就是先在我这里住下，等待线索人回来。第二个就是你自己下海，去寻找线索人。”田老说道。
老郑皱着眉头沉思了好一会，才问道：“线索人回来需要多长时间。”
“这个谁也说不准，快则五六天，慢则十几天。”田老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老郑站在原地，直直地看了他半响，才从牙缝里来挤出几个字：“田老头，我没想到你现在越来越不靠谱了。”
田老讪讪地笑着，尴尬地看着老郑，一张红光满面的干瘦老脸憋成了酱紫色，没有说话。
“知道他去了那片海域了吗？”老郑没好气问道。
“这个倒是知道。”田老急忙说道，顺手又从桌上的匣子中抽出来一张卷起来的图纸，说道：“这是那一片海域的地图，他去的路线跟方向我都已经给你标明了。”
“……”我在一旁看的暗暗有些发呆，这田老明显是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等着老郑来上套啊。
我转头向老郑看去，果然发现他的脸色也有些发黑。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老郑阴沉着脸色，还是没有发作，问道：“从这里过去需要多长时间？”
“两天。”田老肯定地伸出来两根手指，回答道。
老郑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我以为他是要征求一下我的意见，清了清喉咙，刚想开口说话，这老东西又把目光转了回去，面无表情地看向了田老，干枯的手抓伸了出来，说道：“拿来。”
田老笑眯眯的脸庞快要盛开一朵花来，手掌一辉，手中的地图就被他抛了出去，被老郑稳稳地拿在手中。
“郑老头，地图可不是白给你的哦。”田老最后不忘笑眯眯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老郑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摊开看了一下地图，收起来就向门外走去。
这个时候我也看出来了，这个田老好像就是一个情报贩子，只不过价钱有些太黑，连老郑这样的人都被宰的脸色不断发黑。
看到老郑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向外走去，我心里不由暗骂一声，抬腿就跟了上去。
“等一下。”就在我打算跟上老郑的时候，一旁看着老郑远去背影的田老突然开口了。
老郑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没有说话，疑惑地看向田老。
“郑老头，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毕竟这么多年没有出来走动了，当年的信用，现在还”有没有用谁也不知道。”田老看着老郑，笑眯眯说道。
“你想怎么样？”老郑眉头不由皱了皱，问道。
“恩…”田老干枯的手掌摸索尖瘦的下巴，似乎是沉吟了一下，然后将目光指向了我，说道：“这样吧，将这个少年仔留在我这里，什么时候钱到账，我什么时候把他送回去，怎么样？”
被田老的话说的怔了怔，我脑袋有些发炫，一时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最后怎么扯到了我身上。田老话里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要拿我当人质。
“不行。”老郑想都没想地拒绝了，黑着一张脸，干枯的手掌伸出来，一把将我拉在了他身后，力气出奇地大，将我拉了一个踉跄。
“嘿嘿嘿，老郑。”看着老郑过激的动作，田老怪笑了一下，说道：“我只不过是想借他来研究一下，你这么紧张干嘛？”
田老笑眯眯说出来的话语让我心里一阵恶寒，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下意识往老郑身后退了两步，看着田老的目光一阵惊惧。
这个笑眯眯的老东西，说出来的话丝毫不加掩饰，把我拿来研究两天，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知道他说的这个研究是什么意思了。
看到我的样子，田老脸上的笑容更甚，看向了老郑，说道：“郑老头，一个阴时出生的后生仔而已，算不得多么稀奇，只要你答应，这一次的情报价值全都免去，而且我还帮你把那个线索人现在就找回来，怎么样？”
老郑缓缓摇了摇头，说出来的话简短，却很坚定：“他是我带出来的，我只能负责把他带回去。”
老郑这句话说出来，让站在他身后的我心里一暖，刚才心里对他所存有的那一点怨气，也在这一刻尽数消散。
我知道我现在的处境，这个时候我所能仪仗的就只有老郑，田老说出来的话目的很明确，明显已经对我虎视眈眈，如果老郑今天把我自己一个人丢在这里的话，从田老口中说出来的话语我也能够想象的到我的下场是什么。老郑这个时候了呢把我保下来，是真正的雪中送炭。
田老看着老郑与我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不断变换着，老郑脸上仍是面无表情，我眼神紧张地盯着田老不断变换的脸庞，生怕他下一步会做出什么来。
田老似乎在衡量着得失，脸色不断变换着，坐在椅子上良久没有动作。老郑却不给他这么多时间，冷冷催促他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田老抬起头来，一张变换不定的脸色彻底恢复了之前的笑眯眯，没有回答老郑的问题，看着老郑身后的我叹了一口气，眼神当中有些遗憾，说道：“哎，有点可惜了啊…”
这是我第二次从他口中听到说我可惜，第一次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现在明白了，原来是在说不能研究我可惜了。用脑子一想我就转过了弯来，在我进来之前老郑想必已经跟他提过我，而他也向老郑提出了要研究我一下，只是被老郑拒绝了。这应该是在老郑离开之前他又一次跟老郑提起这个，只是照样被拒绝。
我感激地看了一眼老郑的后背，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冷冰冰的老头那么可爱，还有一种令人心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