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邪醒来的时候正好是半夜,胃里一阵翻涌,她忍不住吐了一地。头就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正在这时,干将推开门帐端着一个碗进来。
“都说让你少喝一点了吧,快点将它喝了。”干将将碗递给莫邪。
莫邪接过碗,飘来一阵恶臭,差点没让莫邪再次吐出来,“这是?”
“它可以让你好受些。”
莫邪无奈,只能咬着牙喝掉。
“楚地的香茅酒尽管喝起来不是很烈,可是酒劲还是会很大的,不是你们女孩子该碰的东西。”
莫邪将碗还给干将,“可我还是喝了。”
“那好,你好好休息吧。”
莫邪见干将要走,“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
“我明天想回一趟云梦里。”莫邪挣扎了很久才说出来。
“云梦里?可是……”
能看出来干将其实是很为难的,要知道卫梁很可能会在那里等着他们,可是干将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莫邪,还是点点头。
等干将走后,莫邪转身躺在床上,早已没有了睡意,“谢谢你,可是我今生可能是没有机会报答了。”
一夜没睡,莫邪早早地起了床,夜雨过后,天气晴好,心情却是糟到了极点,也不知是不是苍天弄人。
干将从屋里走出来,一双睡眼明显能够看出来昨夜没有睡好。
“走吧。”干将接过莫邪手中的行李。
说实话,莫邪是很害怕回去的,她很害怕面对那个事实,直到现在都没能真正的接受这个事实。
雨后的云梦里显得异常的安静,甚至安静地会让人觉得这里根本就不会有人生存,那是一种死亡的气息。莫邪站在村口,不敢踏进。
“走吧,有些事情你终究是需要面对的。”
莫邪听了干将的话,长舒了一口气,继续向村里走去。可是到了村里后,眼前的一切不仅震惊了莫邪,更是震惊了干将,当这一切完全的摆在他们的面前的时候,世界好像一下子静止了,是啊,没有生灵的地方,世界本来就应该是静止的。
整个云梦里全部躺满了尸体,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乌鸦正站在尸体上张望着四周,乌鸦也会怕吗?莫邪的心简直坠入了万丈深渊,一种不可饶恕的罪过马上向她袭来。全村人都死了,全村人都是因为自己才死的,姑娘不是说只是自己的阿爸阿妈吗,怎么现在全村人都死了呢?
干将没有想到卫梁会干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从小到大他何曾见到过这样的情景,这就是活生生地屠杀。
莫邪突然间想起了紫雅,那个自己这个世界最好的朋友,难道她也不测了吗?
“紫雅,紫雅……”莫邪甚至不敢想自己的猜测,可是始终就是没有人回应,一切的一切都表明了自己的猜测。
干将不忍心看着莫邪在那里失声痛哭,上前拉起莫邪,“人都已经不再了,节哀顺变吧,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找到你阿爸阿妈,让他们入土为安。”
“不,这些人都是我的阿爸阿妈,他们都应该被好好安葬。”
“可是就我们两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况且卫梁随时都很可能找到我们。”
莫邪突然生气地看着干将,“你怕了?”
“我不是怕,只是你这样只能做无谓的牺牲,你难道就不想为这些乡亲们报仇吗?你难道就想让卫梁继续为非作歹吗?”
“我只是接受不了他们全都死了的事实,他们前几天都还活的好好的。”
“好了,走吧,去莫家小院。”
莫邪听了干将的话,站起身向家里走去。
当莫邪站在家门口的时候,那些温馨的画面有开始浮现在了她的面前,阿爸阿妈的样子永远挥之不去。
干将推开早已破败不堪的门,两具尸体呈现在了他的面前,他本不想让莫邪看见这样的场面,可是那两句尸体不是别人,正是莫邪她阿妈阿爸,他们一个躺在地上上,一个坐在堂屋的椅子上,地上是早已干了的血迹。
当干将慢慢地从莫邪身前站开的时候,他却出奇地看见莫邪是那样的坚强,没有一滴眼泪,没有任何的表情,冷漠的面目之下是一种仇恨的火正在熊熊燃烧。
干将和莫邪将阿爸和阿妈抬起来,在院子中央挖了一个大大的坟坑,现实让他们死时连一口棺材也没有。
一切完毕之后,莫邪实在是放不下之前和自己很好的紫雅,即使是她真的已经死了,自己也应该将她安葬。莫邪叫上干将向紫雅家走去,不求可以有奇迹,只求可以见着死了的紫雅。
一切都没有出乎莫邪的预料,紫雅的父母,紫雅的姐姐,躺在屋里的尸体已经发臭,偶尔几只老鼠会从尸体里跑出来,人死了,老鼠也不会放过,可这都是些老老实实的乡下人啊,莫邪感到一阵哽咽。
还是干将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他发现根本就没有紫雅的尸体,也就是说紫雅很可能就没有死,也许她还活着。很快莫邪也发现了这个事实,心中不由的升起一线希望。
几乎是在同时,莫邪听见了一丝微弱的求救声,她循声而去,在一个潮湿的地窖里见到了吓坏了的紫雅,只见她身上了布满了血迹和刀痕,莫邪实在是不敢想象紫雅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干将马上到地窖里将紫雅给救了上来,见到莫邪的那一刻,这个女孩终于爆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可我还是一直坚信你会来的。”紫雅哭道。
莫邪抱着吓坏了的紫雅,轻轻地说道:“没事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会活的好好的。”
听到莫邪的话,紫雅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大叫道:“快走,你们快走,卫梁会回来的,他肯定会回来的。”
“先前是你救了我,要走我们也要一起走才是。”
紫雅推开莫邪的手,想要重新爬回地窖去。
“你为什么要这样?我们要一起走,我们是好姐妹。”莫邪拉过紫雅的手,大声地对她说道。
“我会拖累你们的,你们快走吧。”
干将看着莫邪和紫雅谁都不愿意离开谁,心里有些着急,也有一丝不详的预感。
“走?你们还能往哪里走?”
突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身材矮小,满脸横肉的男人,他身后跟着很多身披铠甲的甲士。
紫雅一看见那个男人,就像是见了鬼一样的害怕,“是他,就是他。”
“哈哈哈……是我又怎么样,你觉得你现在还能报仇吗?”
莫邪看了一眼那个令人生厌的矮个男人,“你就是卫梁吧!”
来人正是卫梁,原来他一开始就知道紫雅躲在地窖里,只是为了抓住莫邪和干将而故意布下的局而已。
卫梁根本就没有理会莫邪的话,只是绕着干将看了看,“想必你就是那个蒙面大侠吧。”
“这很重要吗?”
卫梁狠狠地看了干将一眼,“重要,当然重要,你一再坏我的好事,还出手打伤了我的管家,你觉得重要不重要?”
“那是他罪有应得,管我何干。”
“从来没有人敢在我卫梁的地盘伤害我的家仆,你是第一个。”
干将毫不客气答道:“那又怎么样?”
“哈哈,哈哈哈,那就必须付出代价,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和我作对会是怎样的结果。”卫梁摆摆手,示意身后的甲士可以动手了。
一群甲士抽出砍刀,在阳光下反射着寒冷的光芒,向干将冲了过来。干将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从身后抽出一支柴棍,向着来人狠狠地劈过去。一个个甲士像是被雷电击中了似得,纷纷倒在地上大喊大叫。
卫梁见甲士根本就不是干将的对手,退出门外,命令门外的弓箭手,想要射死干将。干将尽管无疑高强,可是怎么也不是弓箭手的对手啊,一支支羽箭被打落的过程中,突然有一支像毒蛇一样钻进了干将的小腹,一阵剧痛瞬间传遍全身。由于吃痛,干将的额头上开始渗出了豆大的汗珠,眼看不支,门外的羽箭却渐渐地停了下来。
卫梁再次走进小院,还是一脸的傲慢,“你不是武艺高强吗,可是你现在连你自己都保护不了,你还怎么保护你的美人呢。”
“你简直就是一个畜生,你不配做人。”
卫梁听了干将的话哈哈大笑,“可是你还是失败了,畜生又怎么样,哈哈……只有胜者才有资格做人。”
卫梁走到莫邪面前,一下狠狠地抓住莫邪的手,用鼻子闻了闻,“尽管你是莫家的人,可是你还是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莫邪对眼前这个人简直是厌恶到了极点,她受不了面前这个男人这样拉着自己的手,她狠狠地咬了卫梁一口。
卫梁没有想到莫邪会这样,愤怒之下狠狠地大了莫邪一巴掌,“你个贱人。”
莫邪见卫梁放开了自己,很快地跑到干将的身边,即使是死,她也要死在干将的身边,也许这就是自己能报答他的唯一办法了。
卫梁抽出随身佩戴的宝剑,命令甲士将莫邪拉开,“这就是你的代价。”
干将没有想到自己今天会死在这里,只是他放不下莫邪,他还没有亲口对她说出自己对她的爱恋。可是苍天弄人,也许这就是命运吧,干将无奈地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就在这时,一缕银色的光从干将的胸口喷薄而出,瞬间变成一只巨大的神兽,只见它很轻松就熔断了卫梁手中的宝剑,卫梁根本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正想转身逃跑,可是一起都太迟了,只见神兽毫不犹豫,一口将卫梁给吞了下去。四下的甲士哪里见过这样的情景,见到卫梁已经被出现的怪兽给吃掉了,也都慌忙逃命,哪里还有胆子杀人。
干将使劲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看见莫邪正在向自己走来,终于喉中一哽,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