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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随风而释

风释阁里正值下午,阁台之上一抹蓝灰色身影倚靠着台杆,有些失态地拿着酒壶微醺地自语,“风释啊!风释!你真是太没用了,太没用了!”地上的酒壶跌落的七零八落,奴才们也被他打发出去了,整整一个时辰便是这幅模样。

蝶若走进风释阁院,干净而简洁的院子里,周遭全是一些珍贵的草药,碧绿的一片掺杂着点点红黄蓝,青蓝紫,透着醒人脾胃的青草碧绿香。

院子里的奴婢碎步走到蝶若身边请了个安,准备去叫醒自家的主子,蝶若挥了挥手,遣退了。

透着阁台看到不远处的风释落寞的背影,蝶若心下有些不解,竟不知该上前还是该回去。

反正来也来了,身为好友也该去劝解一下,蝶若走向阁台,身后的奴才也是端着丰盛的佳肴。

“你怎么了?”蝶若看着侧在台杆上的风释,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他,本以为风释一直都是一个无欲无求,无悲无喜的人,就像他的名字那样,一切随风而逝,而释。

正在假寐着的风释听到这么一句话语,惊得醒来,看到眼前的蝶若,眼前的她显得有些不真实,惺忪的双眼,用力揉了揉,“蝶若?”不小心缓缓而出,忘了用敬语,第一次他叫了她蝶若,那是梦里千百次的呼唤。

蝶若怔了怔,没有回答,身后的奴才在阁台前的桌上布了菜。

风释也忽地想起什么,望着眼前真实存在着的蝶若,有些尴尬地规矩坐起,“后!您来了!”

蝶若微微点头,没有了笑容。

他的心里很清楚“蝶若”和“后”的区别,这样一个好男子,他不该在让他误会下去,既然有些事说不得,那么就该避讳了。

风释盯着蝶若有些散乱地青丝,失落的感觉又重重袭上了心头,今日风大,的确是风大吧,风释有些苦笑。

奴才们退下时收拾了地上的残壶剩酒,点上了沁人心脾的熏香。

“给风太医准备醒酒汤来!”蝶若吩咐着。

两人对视而坐,“我还未进午膳,风太医不介意就一起吧!”

风太医?难道就因为我那一句逾越的“蝶若”我和她只间就变得如此生疏了吗?蝶若是个聪明人,她该是明白了吧!

风释苦涩一笑,“后还是称微臣风释吧!”

蝶若右手拾起筷子,说道:“那风释也用膳吧!”

“你的手怎么了?”风释看着蝶若拿筷子的右手虎口处缠着的布块和凝固的血迹。

“没事,不小心割着了!”蝶若平静地说着,优雅地夹着美食,因为包着布块有些笨拙夹菜是极其不便的。

“你这样当心伤口感染,还是重新用纱布包扎吧。”风释说着,掩饰着心上的担忧。

“嗯!我回去会处理的!”

风释起身走向柜子,拿了瓶青色药瓶,走回原位坐下,把青色药瓶递给蝶若,“这是我最新研制的伤药,你试试吧!”

蝶若伸手接过那瓶药,同时在风释的眼瞳里似乎也看到了什么。

“后!醒酒汤煮好了!”身边的奴才端着醒酒汤轻轻地搁在桌上,退了出去。

“趁热喝了吧!”蝶若对风释说着。

“恩!”风释端起醒酒汤,趁着热气,慢慢喝下了肚。

醒酒汤!

风释!你是不是真的该醒了?蝶若!不会是属于你的!

“王中毒的事,你研究的怎么样了?”蝶若放下筷子,轻拭唇上的油。

“微臣查过御花园的土,那类似牡丹的花其实是另一种植物!正是玄武国炼制媚药的药材之一,因为是没有提炼的,所以药效并不强,但是长时间或者是别的东西催发也可能增强它的药性!”风释也起身翻找着这种类似牡丹植物的医术。

“色丹?”蝶若看着风释捧来的医书上写着偌大的两字。

仔细观测着书上的图画和解释,风释也一旁解说着:“花的形状极其相似,但是不同在于花的花托之下,包括色丹和牡丹的根茎区别也颇大,色丹的根茎较为粗大,若是用刀将它横切开来,它的汁是呈现诡异的紫色!”

蝶若思忖的玄契送来色丹的目的,即使是向我们宣战玄武国也是占尽上风的,玄契并不是一个卑鄙的小人,他狂戾霸道,不可一世,战功累累,他送色丹来也无非只是挑衅和好玩,他自己估计也想不到青龙国的王居然真的种下了色丹,竟然还把它种在御花园里吧!

蝶若想着青泽那丫头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不说别人,就连对敌国还是那般的掉以轻心,师父竟然还要我来辅助她,真是有点头疼呐!假如自己没有发现色丹的事,那么到时候整个皇宫只怕都要乱了!

“谢谢你!风释!”蝶若扯起一丝笑容。

“后!我这里还有几本自己撰写的医术,里面记录了一些外族和其他地方的病症和方法,不同于一般医书那么枯燥,应该对于后学习医术有用吧!”风释双手奉上几本包装整齐的医书,无论封面还是装订都是很细致的,封面不仅仅勾勒了一些奇特的花草和风景,装订也是用枯草搓成的细绳染上适合书面的颜色,穿成的手札模样,很有心思。

蝶若随意翻了翻,行云流水的笔记,透着淡淡墨香,勾勒的草药图案栩栩如生。

风释不仅仅在医术上妙手回春,就连笔墨书画上也很有造诣。

“谢谢你!”蝶若除此以外也不知该说什么。

风释心里也很清楚,本来这些书籍想着晚点在送给后的,但是此次的一声“蝶若”后估计很少会再来此向他学习医术了,只好以书相赠。

“你可以在给点驱寒的药我吗?”蝶若说着,想着青泽的病情还是再喝点药好。

风释没有多问,而是走向桌边,拿起毛笔,行云流水的扫上几行字,“微臣这里没有现成的药了,这是药方,后可以派奴才去太医院取!”风释双手奉上。

半晚时分,蝶若再一次来到了青泽宫,手里提着一壶驱寒汤药。

“还没醒吗?”蝶若走近床榻。

在旁边守着地乐奴说着:“还没醒!后!王这到底是怎么了,不至于醉成这样吧!”

温暖的烛光中,青泽的意识已经渐渐清醒过来,只是怎么也无力睁开眼睛,朦胧中听着旁边有人的对话。

蝶若放下手里的药壶,取出药碗,浓浓的药味蔓延开来,“王是碰了玄武国送来的色丹中了毒,色丹就是很类似与牡丹花的另一种植物。”壶里的汤药慢慢倾入碗内。

“那个是‘色丹’?不可能的,我也碰了的,那为什么我没事?”乐奴有些疑惑。

躺在床榻上的青泽已经恢复了力气,只是故意地闭着眼睛,想要听听蝶若和乐奴的对话。

蝶若用勺子搅动着滚烫的汤药,说着:“第一,乐奴接触色丹的时间长吗?第二,乐奴的武功那么厉害,没有提取炼制的色丹药力很低,根本就影响不到你!”

乐奴有些惊讶,自己会武功的事也只有师父一人知道,蝶若怎么会知晓的?不过还是稍稍平息了惊讶,就算蝶若知道自己会武功也许也不是坏事。

躺在床榻上的青泽差点就惊讶地跳床而起,好在自己机灵,居然得知了一个乐奴的惊天大秘密,压抑住自己的一系列不平静的心情,继续偷听。

“不愧是后!”乐奴赞叹着,“不过色丹究竟是什么毒?有什么害处?”

蝶若顿了顿,“色丹的毒其实就是拿来炼制媚药的!”

乐奴听了一阵惊讶的表情,“这么说王是中了媚药?”

此话一出,躺在床上的青泽是又羞又气,该死的玄武国,我们青龙国和你势不两立!还有那个什么玄什么契的,你给我走着瞧!青泽这一下偷听还真是欲哭无泪了,这种状况下叫她怎么醒嘛!

蝶若望着乐奴示意他小声点,凝滞的空气里突然传出一阵声响“咕噜!咕噜!”青泽委屈的捂着肚子还是发出了这么丢脸的声音,好像从中午到现在她就一直没有进食。

蝶若端着汤药走向床榻,乐奴也吩咐奴婢们准备膳食。

蝶若扶起青泽,青泽依旧闭着眼,“快点把药趁热喝了吧!”

青泽这才装作刚醒的模样,“这很烫!”

蝶若有些无奈,“你这丫头不要惯性思维好不好,防我到是挺仔细的,这药我已经搅拌了很久,哪里会烫?”说着就准备往青泽嘴里喂。

青泽一听蝶若那么说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以为青泽在责备她的糊涂害的自己中了媚药,更加窘迫了,“孤自己来,孤自己喝!”青泽端过蝶若手中的药碗。

蝶若在一旁端详着青泽的表情,青泽被蝶若这么一看更加害羞地端起药碗就咕噜咕噜地往下灌,倒了忘了药的苦涩。

蝶若在一旁看着,这丫头以前不是最怕喝药的吗?现在居然不怕苦了,莫非这色丹让她失了味觉?

“要蜜枣吗?”蝶若拿过青泽手里的空碗,递给她盘蜜枣。

青泽连忙频频点头,直接拿着枣子往嘴里塞,莫说这药喝完还真觉得苦!

很快,乐奴带着奴婢们端上一碟碟精致的美食和一碗热粥,“王!快用吧!

原本兴致高昂的青泽看了一眼清淡的菜色,一脸嫌弃,“乐奴,有没有点重口味的?”

“重口味?”

“就是辣的、咸的!你看你端的这些菜一看就索然无味!”青泽把刚才的羞涩全都抛到九霄云外了,哪里还会不好意思再见到蝶若和乐奴。

想想也是,蝶若是个女孩子,也就不用向她害羞,乐奴也不算个男人,也不用向他害羞!

“王!你刚解完毒,还是吃点清淡的吧!乐奴明天帮您准备‘重口味’!”乐奴说着,全然没有注意到蝶若的神色。这丫头要是知道自己被玄契算计中了媚药还不吵翻天!不过好像这也算不上算计,因为就她一个人中招了!

就在蝶若准备迎接一番惊天动地嚷嚷时,却意外的发现青泽不但无动于衷,甚至没有质问自己中了什么毒!相反的只是乖乖地起床,走到桌边,开始大口大口地进食,还挥了挥手打发他们出去。

乐奴和蝶若走在深深的长廊里,傍晚的月色皎洁地洒在走廊的尽头,那里是个拐角。

“你有没有发现王刚才有点不一样?”蝶若开了口。

“什么?”身边的乐奴此时也没有奴才的模样,倒像一个阳光的少年。

“你告诉她她中了毒,她却没有追问你她中了什么毒?”这么一个冷静的青泽到是不符合她的性格,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坚持也没有了。除非……

“这倒真是!难道她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乐奴拍了拍自己的头。

“也好!即使今晚瞒混过去了,也瞒不住她多久,要我亲口告诉她,她估计……”蝶若幻想着青泽的那副模样,真是都不敢想,听到也好!也好!至少我们还可以装作不知道的,只要我们不再提,那丫头就一定不会在自己说,省的大家都尴尬。

乐奴无奈地叹了叹,看来青泽应该会有所行动了。

“乐奴,这几天看紧点她,我怕她又做出什么‘惊天动地’!”蝶若眸光在夜里闪了闪,“还有王今天中毒的事也不要让它传出去了!”

“恩!我知道!”乐奴抿了抿唇。

两人同时脱口而出:“看来王今晚是睡不着了!”

月光依旧美好,照亮青泽宫的这个不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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