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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重回游击队驻地

一九四五年八月九日,毛主席向全国发表了《对日寇的最后一战》的声明,指出:对日战争已处在最后阶段,最后的战胜日本侵略者及其一切走狗的时间已经到来了。朱德总司令也发布命令:中国人民的一切抗日武装力量,应奉行全国的大反攻。他命令我各解放区的武装部队向一切交通要道展开积极进攻,迫使日寇投降。

遵照毛主席、朱总司令的指示,我军在各个战场上,向日军发动了全面的、决定性的大反攻,终于在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迫使侵略中国达八年之久的日本帝国主义无条件投降。从此,中国人民前仆后继,为之浴血奋斗八年的伟大的全民族的抗日战争以中国人民的胜利宣告结束。

当时,父亲他们五班已经圆满完成了在军部机要部执行摇机任务,返回特务团一营三连,那天,父亲刚刚下岗回来就接到通知,全连都到打谷场上集合,有特大喜讯要传达。

等全连集合完毕后,只见韩指导员兴奋地拿着一张捷报,大声地对大家说:“同志们,刚刚接到军部首长的捷报,日本鬼子被我们打败了!他们无条件投降了!”

听到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后,全连官兵立即跳了起来,大家相互拥抱,欢呼雀跃,操场上不时响起阵阵口号声:“我们胜利了!毛主席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许多战友都流下了激动地泪水。

父亲也被这气氛深深地感染了,回想起参军以来所经历的风风雨雨,想到了那些英勇牺牲的战友们,还有家乡那些热切盼望他们胜利凯旋的亲人们,禁不住两行热泪滚滚落下,毕竟那一年父亲只有十七岁,还是个孩子。

此时此刻,父亲特别渴望能早日见到家乡的亲人们,见到他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和游击队的战友们,父亲对着家乡和游击队驻地的方向默默的说:爸爸、妈妈,家乡的亲人们,游击队的战友们,你们听到了吗?我们胜利了,小鬼子被我们打败了,我想念你们,你们都好吗?

抗战结束后,部队进行了短暂的休整,部队首长在考虑如何抓住抗战胜利的有利时机,保住胜利果实,许多部队老兵都想利用这难得的短暂休息时间回家探亲。考虑到部队许多战士都是从附近地区入伍的,军部决定在不影响战备的情况下,让部分战士抽空回家看看。

父亲接到回家探亲的通知后,找到了同村的战友魏殿芳,在连队后面的小树林坐了下来,父亲问他有什么打算,什么时候回家,可他的回答却让父亲大吃一惊,他说,如今抗战胜利了,再也不需要打仗了,他打算复员回家。

父亲没想不到大魏竟然要复员回家,他霍的从地上站起:“你说什么?你想复员?你不当兵了?”父亲一口气问了三个为什么。

大魏看了父亲一眼说:“我和你不一样,你家兄弟多,你又年纪轻,留在部队有发展,我是家里老大,现在胜利了,我还是回家种种地,搞点副业,养活家里。”说完他还颇为神秘的对父亲说:“我听说上级有这方面的精神,让一部分战士复员。”说完站了起来,拍了拍父亲的肩膀走了。

父亲呆呆的坐在那里,想着大魏的话,脑子陷入混乱之中。

经过思考,父亲决定先不想这么多,利用这难得的机会先回游击队看望老部队的老战友们,再回老家看望已经分别一年多的家乡父老乡亲们。

第二天天一放亮,父亲便匆匆上路,拿出了急行军的速度,沿着大路向三河大桥前进,过了洪泽湖大堤后,到了双河集盐北区游击队驻地。当父亲带着一声尘土和疲惫来到队部破门而入时,只见队长顾学礼正埋头看着文件,父亲立即跨前一步立正敬礼道:“报告队长,新四军军部特务团一营三连战士黄国平向您报到。”

顾队长抬起头来,望着满身汗水的父亲,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上前与父亲紧紧握手,他眼里含着激动地泪水说:“好小子!是你啊!快过来让我看看长高了没有。”

只见他围着父亲上下打量了一圈,欣喜地说:“好啊,快一年没见到你了,长高了,也长结实了。”父亲握着队长的手说:“队长,这一年多你辛苦了!同志们都好吗?”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推门进来,父亲一看立即上前敬礼喊道:“司务长,你好!还认识我吗?”被称作司务长的来人看见父亲后,也露出了难以言表的兴奋之情,他拉着父亲的手说:“怎么会忘呐,去年刚发军装时,你不是因为太大了,不能穿还哭鼻子那。”

经他这么一讲,父亲想到那尴尬的一幕,顿时脸红了。

顾队长帮父亲解了围。他向父亲介绍说:“倪锦章同志现在是我们队里的指导员了。”

“是吗?那我要祝贺你了,指导员,敬礼!”说完,父亲立正向倪指导员敬礼。

倪指导员忙拉着父亲的手说道:“好啊,国平同志,你来的正好,你大哥黄国泰和县游击队领导为了改编县独立团的事要到队里来指导工作,一会就到。”

听到这意外的消息,父亲顿时惊呆了。世上竟有如此巧的事情,自己参加新四军的一年多,还未见到一个亲人呐,本想明天再抽时间回家看看。至于国泰大哥,那就更不用说了,可以说,他是自己参军的引路人,现在,突然告诉父亲马上就要见到大哥了,这怎么不让父亲激动万分呢?

队里的战友们听说父亲回来了,纷纷拥到队部来看父亲,一时间队部那间小屋好似炸开了锅,大家都抢着和父亲握手。

这时,父亲再也忍不住了,泪水顺着脸庞流淌。

正在此时,只听门外有人大声喊道:“三子在哪儿?”一听这熟悉的乡音,父亲知道是老班长左延昌来了,父亲赶紧扒开身边的人群和老班长紧紧拥抱。

左班长含着热泪对父亲说:“乖乖弄地咚,真想死我们了,你这一走就是一年,你快看,我们全班都来看你了。”

这时父亲才发现班长身后那一个个熟悉的脸庞,父亲和这些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们在相隔一年后又一次重逢了,而且是在打败了日本鬼子后的重逢,因此有着格外不同的意义。

左班长望着父亲那一身崭新的新四军军服,羡慕不已地说:“还是主力部队神气,跟地方部队就是不一样,有朝一日我也要参加主力部队。”说完,拉着父亲的手回到了班里。

正当父亲和战友们无拘无束的聊得起劲时,队部通讯员小左来到班里对左班长说:“六班长,队长叫黄国平同志到队部去,他大哥和县独立团领导已经到来。”

告别了战友们,父亲一溜小跑来到队部,只见队部门口站着五、六个人,其中一个瘦高个子、长着一张瘦脸的那个不就是父亲的大哥吗?这时他也发现了父亲,挥手向父亲喊道:“三弟、三弟!”

父亲一边应道,一边大声喊道:“大哥!大哥!大哥……”他们俩同时向对方跑去,父亲一头扎进了大哥的怀里,任凭眼泪尽情的流。

大伯扶起父亲的身子,双手捧着父亲的脸,用颤抖的声音对父亲说:“三弟啊,这一年多你好吗?家里人可想你了,妈为你不知烧了多少香、流了多少泪。”

父亲哭着对大伯说:“大哥,你看我不是很好吗?爸、妈他们身体都好吗?”大伯连连点头说好着呢。

看着父亲他们哥俩相见的激动场面,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深深地被感动了,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

许久,大伯才意识到周围还有许多人,他赶紧把父亲拉到前面说:“首长们,这就是我和你们常提到的我三弟。”

父亲赶紧立正向各位首长敬礼道:“首长好!新四军军部特务团一营三连战士黄国平。”

随后,大伯向父亲介绍各位首长:这是县独立团李团长,这是张政委,这是夏副团长、许副政委,作战股长常胜利,首长们一一和父亲握手。

李团长对大伯说:“这样吧,国泰同志,你们哥俩好好聊聊,叙叙旧,我们和顾队长、倪指导员他们谈谈工作。”

于是,父亲和大伯来到小河边席地而坐,唠起了家常。

大伯告诉父亲,自从他参军走后,奶奶因想他经常暗自流泪,爷爷也比以前话少了,二伯挑起来家里的重担,这几年家里的农副业发展的不错,生活条件比以前有了很大的改善。

父亲和大伯讲起了大魏想复员的事,问大伯自己该怎么办?

大伯的回答几乎同大魏如出一辙。

他对父亲说:“三弟,现在日本投降了,不打仗了,爸妈年纪大了,我是家里的长子,我想退伍回家照顾家里,帮爸妈减轻负担,你年纪轻,留在部队里发展,能干多久就干多久,说不定将来还能当上一官半职呐。”

父亲喃喃道:“大哥,你们都要回家了,那我留在部队有什么意思干脆一起回家算了。”

“胡说!你不能这样想,你回去能干什么?”大伯厉声问道。

“我?”

是啊,真的回去了,自己小小年纪又能干什么呐。大哥就不一样了,他有文化,当过老师,比自己强不知多少倍。算了,大哥讲的对,我还是在部队多干几年吧。

想到这里,父亲的心里豁然开朗了,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在部队干出个名堂来,绝不辜负大家对自己的关心和期望。

盛夏的中午,太阳当空高照,炎炎烈日直射过来,照耀着一望无际的苏北大平原,照耀在父亲他们哥俩身边的这条小河。河水静静地流淌着,身边的杨柳树枝轻垂,随着微风轻轻起舞,一切都那么静悄悄,仿佛谁也不忍心打扰他们哥俩这久别的重逢,只有树上的那知了仍在不知趣的叫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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