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末,南河和小修懒散地坐在沙发里,肖妍象个幽灵一样在屋子里一圈圈的徘徊,因为忙着做早餐,我也懒得问她这是什么毛病。只是在心里羡慕他们不用去工作,我这苦命的小个体户,一大早被肖妍折腾,然后又要下厨房给这些少爷小姐们准备早餐,看着他们慢条斯理地从沙发里站起来,去饭桌前享受我的劳动成果,我却只能嘴里叼着半只发面饼,一只手里端着杯豆浆,另一只手收拾着自己的背包,准备去店里开门营业。
“如果知道那个锁匠的相貌就好了,我可以让户籍警帮忙查找一下这个人。”南河嘴里嚼着东西,含含糊糊地说着。
“好办!”因为叼着发面饼,我口齿不清地应了声。
本已经在门口换好了鞋,顺手从鞋架上拿过一只鞋盒子,从包里拿出碳素笔,撕掉盒盖四边比较碍事的地方,把盒盖直接按在鞋架上,刷刷刷几笔,不到三分钟,一张锁匠的速描跃于纸面,而且对于锁匠比较有特点的地方突出表现了一下。
我把速描递给南河,南河眉毛挑了挑,一个赞赏的微笑露了出来,点着头说:“你的这个本事还真算得上是一绝了。”
虽然南河的称赞挺受用的,我却不敢多说话了,嘴里的饼要掉,而且口水也要流下来了,我用手示意小修招待我的两个同学,我先去店里了。
小修笑着点头,坐那里吹牛是小修最喜欢的事情了,现在有了两个免费听众倍他渡过这个无聊的周末,他当然高兴了。
下午我接到南河电话,南河说上午和小修了解了很多我家里的事情,更觉得有心怀不轨的人在偷窥我家的什么秘密,为了把事情搞清楚,他想陪我去一趟跟踪锁匠去的那座荒宅。我答应了南河,早早关了店门,坐上了南河接我的汽车。
小修和肖妍已经坐在后座了,看来这个周末大家都有点闲。
“多个人路上也热闹一点儿。”小修笑嘻嘻地伸出头来对我说。
我对着他撇了撇嘴,打开副驾的门,坐在南河的旁边,凭着记忆指引道路。
因为上次乘出租车来的时候差点儿睡着,这里的土路又几乎是一模一样,我认路有些困难,七拐八绕费了挺大的劲,非但没有找到那座荒宅,还弄得差一点儿迷路,要不是南河训练有素,我估计车子已经抛锚了。后座上的两个人都开始用抱怨的眼神看着我,我手不停地笔划着,想用语言表达出那个院子的大致样子。
这时程小修象是恍然大悟,问了我一连串的问题:“是不是院子四周种了很多柳树?是不是整个院子分成了东西两部分?是不是全都是青瓦盖的传统建筑?是不是院子里用青砖铺路?是不是大门两侧各有两个大石墩子?”
我愣了愣,点了点头,然后很奇怪地问他:“你怎么知道?”
他叹口气,摇摇头,然后转向南河:“知道依宁村吗?与我们市同名的一个小村子,是一个满汉混居的少数民族村。那个宅子就在依宁村东头,如果还不好找的话……”小修顿了顿,拿出手机开启了GPS导航,目的地指向依宁村。
终于在黄昏的时候来到了依宁村,在离得很远的地方,我就认出了几乎荒弃的大院子,离院子不远的地方,正是笼罩在烟雾中的依宁村。
荒宅在村东四五百米的地方,孤零零的,因为周围种着太过高大浓密的柳树,整个宅院过于阴暗,已经是农家做晚饭的时间了,荒宅也没有象其他正常人家一样升起炊烟,更让人觉得缺少人气。
“小修,你到底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我下了车,揉了揉坐得有点麻木的腿。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脑袋被异形吸过了,依宁村是你的老家,虽然你出生在城里,但是你爷爷赫德才直到死都住在这村里,难道你都不记得了吗?”小修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修叹了口气,语气显得有些沉重:“事实上我也是这个村的人,六岁的时候,我的父母先后生病去世了,我成了孤儿,果西的爸爸把我养大,所以我会一直照顾着果西。”程小修的眼睛里出现了从来没有的忧郁,他的背影有些凝重,慢慢地向荒宅的方向去了,留下我一个人站在那里石化。
我被程小修的话感染到了,心里也湿湿热热的,好吧,就算这些年他到我这里白吃白喝算是一种照顾好了,不过确实因为有了小修在身边,才觉得自己并不孤单,这时我才意识到,我和小修的感情已经不知不觉之中胜过一般的亲兄妹了,两个人还煮熟的鸭子肉烂嘴不烂地一直互相奚落,实际上我们已经习惯用这样的方法表示相互的关爱,只是方式有些特殊罢了。
我拍了拍自己的头,难道这脑袋是用来吃干饭的吗?环视四周,我努力去想小时候的事情,一些黑白照片掠过我的眼前,爷爷拄着拐棍站在村口的大路上,我和小修放了假都会去看他,他站在那里,直到我们双双扑进他的怀里……
整个世界渐渐变得灰暗了,我知道不能在记忆的通道上再探索下去了,可是来不及了,一阵刺痛从我的太阳穴直达大脑的深部,象是被电到了一样,我一下子昏倒在地。
被南河他们喊醒的时候,我感觉特别的困,眼皮都睁不开,南河急切地追问我怎么了,我只能尴尬地说:“有点困了。”
“开什么玩笑,就是困了也不能把土路当床板睡啊。”南河象看着怪物一样看着我。
我淡淡地笑了笑,慌乱地爬了起来,转过身去从口袋里摸出纸巾擦了擦唇角不经意间流出的唾液,我拍了拍身上的土,正好不远处走来一个人,可能是附近村里的居民,我连忙迎上去,想打听一下关于荒宅的事情,其实是借此掩饰我的尴尬。
那个人看了我们一眼:“你们走吧,这个宅子不太吉利。”
我们还想问什么,那个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志学!”突然传来的一声呼喊,已经走出去几步的人站住了,南河跑了过去:“李志学!原来真的是你啊。”
“南河?哎哟,在这儿碰上了!”那个叫李志学的立刻挥起了他的大拳头,重重地打在南河的肩膀上。
南河咧了咧嘴:“怎么还是老样子,喜欢用拳头招呼人。”南河笑着揉了揉肩膀接着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说这个村发生了怪病,我现在研究的课题是‘人类罕见疾病’,于是来调查一下你们这是……”李志学指着我和小修几个人。
“几个朋友,来这座荒宅办点事。”
“我看你们还是快走吧,据说村里得了病的几个人,都是来了这荒宅之后发病的。”
“没关系,我们看看就走。”
“那好吧,你们忙你们的,有空咱一起喝酒。”
南河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定,一定。”
李志学匆匆忙忙地奔村里去了。
我们四个互相看了看,南河开口说:“李志学是生物研究所的,他说得有点儿耸人听闻,你们还敢进去吗?”
小修不以为然地说:“既然已经来了,总不能就这样回去吧?就一座废弃的老宅罢了,还能藏着鬼怪吗?”
“那好吧,我们都小心一点儿。”南河看我和肖妍也都没有异议,于是率先奔荒宅大门而去。
吱呀呀推开有些腐烂的木门,我们四个人鱼贯而入。
院子里的情景和上次来的时候没有太大差别,荒草到处疯长,把地面的青砖掩盖得严严实实,根本就不象有人住的样子。
小修站在院子中间,大大咧咧地地喊了句:“请问有人吗?”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
小修更大声地又问了一遍,一些奇怪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象是风吹过树梢,又象是海浪扑打着沙滩,突然声音大了起来,扑天盖地的黑色阴影从草丛和树梢飞起,转瞬将我们四个人罩在里面,一股强劲的风从我身边吹过,许多不知名的鸟儿掠过我的头顶,我的长发被旋起,脸上被鸟儿的爪子滑过,立刻热辣辣地疼痛起来,我吓得闭上眼睛蹲到了地上。
过了好半天,身边才渐渐地恢复了安静,我偷偷睁开眼看身边的其他人,他们的情况也不比我好,小修的肩上甚至还落上了一坨鸟粪,他在那里摆出一副又惊诧又恶心的样子,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去擦拭。
这里每棵树叉间都有大大小小的鸟窝,白天的时候并不觉得有多少鸟雀,可是黄昏正是鸟儿还巢的时候,小修的叫声惊起了窝里的各种小鸟,害得我们这样狼狈。
我慢慢站起来,摸了摸被鸟儿抓伤的脸颊,疼痛让我不由得咧了咧嘴。我稍微定了定神,看到南河正认真地观察四周,这时他转过头来对我说:“这里的房子好象被火烧过了,大多数都成了残垣断壁,只有这一间……”顺着南河的手指,我看到东北角的一个窗户,那正是我第一次看到脸上长满眼睛的怪人的房间。
南河几步走到了窗口,屋子里太暗,他把手罩在额头上,扒着窗子向里面看了一会儿,突然他“啊!”地低叫一声,等我回过神,南河已经冲到门口,飞快地进到屋子里去了。
我快跑了几步跟着南河进了屋,立刻被一股腥臭的味道弄得连打了三个喷嚏,血腥味太浓了,映入眼帘的是土炕上暗红的有些发黑的血迹。
屋子里还是老样子,除了一铺土炕什么摆设都没有,炕上依然放着那个小破盆儿,盆里已经没有淡黄色的药水了,只剩下半盆子鲜红的血液,整个屋子象屠宰场一样,映入眼帘的都是刺目的血红,肖妍已经返身到外面去呕吐了,我强忍着胃里的翻腾,站在门旁也是摇摇欲坠的样子。
没有藏人的地方,南河连炕洞里也检查过了,可还是什么都没有。
炕上和墙上都是血渍,南河皱着眉头低声地说:“我敢确定这是人血,这样喷溅的血渍,一定是利器劈砍才可以留下的。”他用手指蘸了一点点,血液虽然有些粘稠,但仍然没有完全凝固。他拿出手机,迅速拨了个电话:“我是南河,在一个荒宅里发现了大量血迹,请帮我查一下各大医院今天是否有人入院治疗外伤,特别是刀斧等利器砍伤,有了发现联系我。”
南河对我们三个说:“果西你就留在这里,我和小修去各个房间查看一下,如果真有人受了伤,不排除凶手还留在附近的可能,所以你千万不要出去,有事就喊我们。”我和肖妍点了点头。
南河转身又对小修说:“天已经黑了,车上有支手电,还有一只带手电功能的********,我们先去拿了也好用来照明以便查看。”说完两个人匆匆忙忙地出了门。
我和肖妍紧张地盯着房门,外面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几声夜鸟的啼鸣。突然,一声惨叫从东边传来,我心一惊,肖妍的脸色也立刻变得很难看,她有些慌乱地盯着我问:“果西,怎么办?外面好象出事了,我们要不要出去看看。”
“要是坏人闯进来,这破门破窗子也抵挡不住,与其在这里等,还不如出去找小修和南河,我们走。”我拉着肖妍迈步跨出房门。
惨叫声继续传来,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瘆人。东边一间屋子门前有两个人影儿扭打在一起,我和肖妍连忙跑过去,天已经黑透了,根本看不到正在撕扯的人是谁,我声音有些发颤地喊道:“是谁?到底是谁在那里?”
“果西,别过来,这里危险?”是南河气喘吁吁的声音。
我刚要迈步,却被脚下什么东西拌了一下,蹲下去摸到一只手电筒,不远的地方南河竟然象是在与野兽游斗,他的对手发出的声音一点儿也不象人类发出来的。
我连忙捡起手电,借助手电的光束,我看到南河似乎已经制服了对手,此时那个黑乎乎的人影被他按爬在地上,我用手电照过去,那个爬着的人竟然是小修。
我奇怪地说道:“南河,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把小修打晕了?”
小修一动不动地爬在那里,显然已经昏死过去了,我帮南河把小修背起来,又跑到前面去开车门。
南河把小修放在车子后排的座位上,小修象一摊烂泥一样倒在车的后座上。
我焦急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南河一边发动汽车一边回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和小修决定分别查看东边和西边两面的房间,我正仔细搜查着,突然听到吼叫声,于是跑出来看,一个黑影正在那儿晃来晃去,嘴里还发出很吓人的喊声,于是我连忙跑过去,那个黑影看到我就扑上来打我,于是我和他打在了一起,我一个过肩摔把他摔昏过去了,这时你们赶来,用手电照了一下,我才发现是小修。
我不高兴了,撅起嘴来埋怨着:“你下手也太重了,小修是个拍照片儿的,能有多大力气,你看你都把他打昏了。”
我连忙查看小修的身体,也不知道这位粗鲁的大警察会不会让小修受点儿什么内伤。
南河连忙解释:“除了那个过肩摔,我根本就没打到他,果西,你不知道刚才你老哥是个什么状态,他哪里是拍照片儿的,简直就是一武林高手,一拳打到我胸口,我差点儿吐血,如果我没猜错,他根本不是我摔昏的。”
我心里想,这小子有可能是在狡辩,但也没再说什么,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车没开出去多久,小修慢慢地醒转过来,他先是哼了一声,然后大喊了一声“痛!”整个人突然象一只虾一样弓起了身体,一副疼得死去活来的样子,任我怎样询问他都不理,两只手把车座套挠得咔咔的响,一幅失去了理智的样子。
肖妍坐在副架,想帮我也使不上劲儿,南河说:“你们坐好,我把车开快一点儿,赶紧把小修送医院去。”
肖妍一言不发,沉着脸,眼睛盯着窗外无边的黑暗。
我们的车一路狂奔,小修的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嘴里不停地喊疼。
我心慌得厉害,却只能安慰小修:“没事了没事了,一会儿就到医院了,小修你一定要挺住啊。”
小修慢慢抬起眼睛,看着我,他的眼神有些迷离,我突然觉得他似乎在笑,都疼成这样子了,他怎么还会笑啊。小修笑意更浓了,表情有些诡异,我几乎觉得他并没有那么疼,就象是恶作剧在耍我们。
我连忙拿出手机给表哥丁晨阳打电话。
表哥丁晨阳是我亲姑姑的儿子,也是丁丁的爸爸,姑姑还有一个女儿,就是前面出现过的丁小米,我们这一辈儿的三个孩子只有表哥继成了爷爷的事业,在爷爷去世的时候,郑重地把他的私家医院交给了表哥,而我和丁小米就成了爷爷嘴里所谓“不争气的”孩子,丁小米是一心成为模特的潮女,每天到处找机会去T台走秀,我开了美术社,成了小个体户。
现在小修出了这样可怕的事情,我当然会先想到懂医的表哥,他可是得到了爷爷的真传,大学一毕业就接过了爷爷的班,在城里是很有名的医生,有的时候去表哥的医院倒比去那些大医院来得更有效率。
车子开到医院门口的时候,表哥已经等在那里了。表哥给小修打了一针,他说是镇定剂,先让小修安静下来,至于小修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没有最后说清楚,只是说必须把小修留在医院里观察,但至少表哥证实了南河的那些话,小修确实不是被打昏的,更象是中毒后晕倒,而南河倒是被小修打得不轻,嘴角上有血渍,胸口的肋骨还有一些挫伤。
我有些欠意地向南河笑了笑:“真是对不起,刚才还指责你打伤小修,其实……”
南河象是在思考什么问题,听到我的道歉才问道:“果西,小修练习过什么武术或是散打吗?”
“那家伙最怕吃苦了,从小连个运动会都没有参加过,更别说武术和散打了。”
南河有些气急败坏地摇着头说:“别再提这件事了,好歹也是个警察,要被同事们知道我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揍了,他们一定会笑掉大牙的。”
我们三个在医院里整夜未眠,一直守着昏睡的小修,直到天要亮的时候,才东倒西歪地休息一会儿。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到我的脸上时,我睁开眼睛,小修的头正歪在枕头上,脸被阳光照得又红又亮,一双无神的眼睛瞪视着天花板的一个地方。
我狠狠白了程小修一眼:“好家伙,让你给吓个半死!”
程小修依然靠在那边,没有象往常一样和我斗嘴。我这时才发现小修的脸红得有些不正常,而且他的额头上正在冒出豆大的汗珠来,我伸过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得要命,我连忙转身走出病房,在走廊里到处寻找表哥,终于在一个小护士的帮助下,找到了在库房检查药品的表哥。
当我和表哥赶到小修病房门口的时候,里面传出类似野兽的嚎叫声,声音确实是小修的,可我根本无法相信小修会发出那种声音来,而这声音也正是昨天晚上我们听到的吼叫。
表哥一把推开房门,南河正努力把小修按在床上,这场面让我手足无措。
“南河,你快放手,别这样啊,你会弄伤小修的。”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南河正把小修的手臂硬生生地掰到他的背后去。
“不行,我不能放手,小修现在很不对劲儿。”
“有什么不对劲儿,你把他弄疼了,他能不大喊大叫吗?”我围着病床转来转去,可是却不知道该帮谁,该怎么帮。
“果西,我疼……他弄得我疼……”小修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
我实在管不了太多了,听不得小修这样可怜的喊我,我上去拼命地把南河推向一边。南河松开了束缚小修的手,我就一直推搡着南河,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小修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南河大声喊着什么我也听不进去,心里只想着不能让南河再伤到小修。
这时我的肩膀上一痛,那种痛象电一样传向我的大脑,我不再发了疯似的推南河,而是听明白了南河大声喊的是什么,他一直在重复着警告我:“果西注意身后,小修要咬你。”
小修要咬我?这怎么可能,小修虽然不是我的亲哥哥,可也不是三岁两岁的孩子,更不是小猫小狗,怎么会突然咬我?可是肩上真的钻心地痛着,我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小修咬住我的臂膀还没有松口,他的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我却一动也不能动,惊得傻在了那里。我不明白,小修为什么会象动物一样咬人。
表哥和南河一起上来帮我把小修拉开,我拉开衣领,用无法置信的眼神看着自己肩上的咬痕,一瞬间,那个齿印从苍白的颜色变成了紫色,鲜血象打开的水管,一下子涌了出来,小修已经被按在床上,他的眼睛里有一团火在燃烧,就象狼看到了新鲜的肉一样,我觉得小修已经不再是小修了,他的身体里藏着另外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随着表哥的一声叫喊,我们的眼睛被吸引到小修的脖子上,那里有一个黑色的疤痕,形状很象一只黑黑的眼睛。
表哥显得很震惊,手轻微地抖动着。
看着表哥很反常的神态,我问了一句:“表哥,你似乎见过这疤痕,它是什么?”
表哥好象有意在掩饰什么,他不自然地摇了摇头:“哦,还不知道,但是这个疤痕长的有点儿吓人,果西你能告诉我,这个疤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吗?”
“昨天我们去依宁村前肯定是没有的,小修在家里总是穿背心的,脖子都露在外面,我看得清清楚楚。”
“原来是这样……”
“表哥你想到什么了?”我追问了一句。
“哦,没什么没什么”表哥连忙继续检查小修的伤口。
南河还要到单位报道,今天有很重要的会要开,于是他先回单位了。肖妍说要替我去美术社看一看,如果有什么活计也可以帮着干干,我则留下来照顾小修。
我疲惫地坐在小修的床边,感觉浑身涨痛,胳膊上的伤口更是疼得受不了,仔细观察小修没有什么异样,我就在床头上靠了一会儿,没想到竟然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