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是想以这种方式博得同情么?冯兮和的眼眸中浮起盎然的兴致和浓烈的讽刺,心中强烈的恨意难以平复,云长依害得她家破人亡,她不连本带利地讨回,怎么对得起前世所遭受的磨难。
云长依不是想站到至高无上的位置上,接受世人的仰慕吗?那她倒要看看,今生她还能走多远。云长依越想得到什么,她就越要毁掉。
翌日,天朗气清,微风将池塘里的荷香送入冯兮和的揽月阁,也顺带送来了一日的喧嚣。
冯兮和更衣出来后,瞥见桌子上搁满了五颜六色的瓷瓶,便问道:“这些是姨妈差人送过来的?”
千允正端了一只黄铜花口水盂洗进来,闻之即是说:“没错,奴婢也没想到云夫人今天送的这么早。小姐放心,奴婢马上就处理好,不会让这些杂碎碍了你的眼的。”
话毕,千允愤然搁下水盆,转而将桌面上的瓷瓶一股脑地抱起,跨出门槛,将瓷瓶“哗啦啦”地摔在了姹紫嫣红的海棠花丛前。
转眼间,空气中漂浮着七彩的粉末,揽月阁的院落里只余一地不规则的碎片。
“咳咳……”在不远处海棠花丛后窥探的几个婢女被呛了好几口,昨日,千允的做法亦是如此,她们回禀了云夫人冯若兰后,冯若兰让她们今日再来试探,没想到还真的是冯兮和授意的。
“呦,大小姐,你的奴婢连你最喜欢的香粉都能摔得下去手,还有什么是下不去手的。这种刁奴,云夫人觉得,是得管管了。”海棠花丛冒出一张五彩斑斓的脸,话语里有的是得意和嚣张。
“就是啊,大小姐,如果大小姐不想管的话,那奴婢们将这个刁奴带走,让云夫人替你管好了。”另一张色彩艳丽的脸庞从一簇繁杂的海棠花丛后探了出来,扬声对前面说话的那个婢女说道:“翠竹,我们去。”
“好嘞!”说话时,那个被唤作翠竹的婢女大摇大摆地踏进了房门,边走边得意洋洋,“这有些人啊,是得去照照镜子了,长得丑也就算了,还偏生不老实。也不看看人家云姑娘,美丽又大度,难怪被金陵的众公子当做梦中情人,这不,二皇子殿下今日也上门来关照了。”
两个奴婢指桑骂槐,丝毫没有将冯兮和放在眼里,带着身后的几个丫鬟上前几步就要架住千允往冯若兰的芷檀院走,她们只当冯兮和还是那个行迹斑斑,让国公府上下都视为耻辱的小姐。
昨日发生在云长依身上的事,传到冯若兰耳里后,冯若兰就按捺不住了,正好想借机给云长依出口气。虽然昨日的丑闻,让云长依那边出了一点意外,但冯若兰云长依母女早就独揽了主管国公府后院的大权,冯若兰在冯老夫人面前还是十分得宠的。
“我的人再怎么样,也轮不到别人的狗来管!”倏然,冯兮和幽幽开口,心里已然明了,顾锦城来了?他的动作可真快。
翠竹和另一个婢女只觉从脊背处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一转眼就看到在细细把玩着一根细长皮鞭的冯兮和,觉得匪夷所思。
以往仗着云长依的关系,她们欺负千允,冯兮和都是坐视不管的,还时不时地送些金银首饰给她们,今儿个怎么维护起这个小婢女来了。
翠竹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她的眼睛似长到了头顶上,嗓门比沿街叫卖的贩夫走卒还大,“大小姐,云夫人说,今天必须得把这个刁奴带走。”
“云夫人还说了,大小姐前几天在外打伤了人,那户人家今日找上门来,赔了好些银两,府中用度不够,要搬走小姐房中一件东西做典当。”
话音刚落,翠竹的手一挥,数十个丫鬟婆子涌进来,要把房中最值钱的红木雕花漆柜搬走。
“请大小姐体恤奴婢。”翠竹再强调了一遍,她的双手叉腰,十分威风。她的脸上点着几颗雀斑,一说话就会随着皮肉一起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