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哥不知哪来的神力,左手抓住我,右手抓住洛瑶,纵身一跃就跳进了车中,进入车中的瞬间,“突突突”悍马彪悍的发动机轰然响起。
“后面那辆捷达车来者不善啊!”辉哥盯着后视镜说。
“是啊,我们刚驶过路口时就发现了他们,他们的跟踪技术确实很好。”坐在副驾驶的一个大高个回头看了我一眼。司机大胡子猛踩着油门,在街道上左拐弯了右拐弯,试图摆脱掉后面那辆没挂牌的银色捷达。
那辆捷达像影子一样紧跟其后。虽然它的速度没有我们悍马快,但很明显他们极其熟悉这里的路况——我们左拐右突,眼看就要把他们甩掉时,他们会突然在路旁的小巷里闪现出来,让我们的反跟踪又回到了起点。
“虎子停车,我和他们谈一谈。老五戒备。”辉哥对着开车的大胡子说。原来这个满脸络腮胡的人就叫“虎子”。
虎子的眼神里有一丝疑惑,但他耸了耸肩,一脚停住了车子。
坐在副驾驶的高个,也就是“老五”从座椅下抽出一把加装了消音器的霰弹枪,三秒钟之内,他快速装上了五发子弹,然后“咔”一声顶上膛。头顶的天窗已经打开,他半蹲在座椅上,随时准备站起来向外射击。
我被这架势吓懵了,这虎子和老五从眼神到装束怎么看都是俩职业杀手,而辉哥更大胆,在追踪者身份、目的全然不清楚的情况下,居然敢单枪匹马的冒险去相会。
“别担心,辉哥有自己的办法。”洛瑶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她一点都不担心,从上车开始就一直在摆弄一个长长的盒子——说是盒子还好听点,说不好听的——就是一个棺材!
辉哥笑了笑,已经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后面的捷达车也骤然停了下来,但他们并未熄火,没有落下车窗,也没有人要下车的样子。
“朋友,借个火。”辉哥向捷达走去,他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个银质烟盒,意思很明显了——你不想下车也得下!
“嗡嗡嗡”等了几秒钟后,捷达车后排的玻璃终于摇了下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你们车后面有些不干净的东西。”
说完,玻璃又“嗡嗡嗡”的摇了上去,捷达车一加油门,迅速反方向离开了原地。
大概辉哥也没料到对方是敌是友。他一直看着捷达车消失,然后将打开的烟盒放回了口袋。在他合上银质烟盒的片刻,我看到了里面那把微型的手枪。
靠,果然不是在玩过家家!
我冷汗流了一后背,如果刚才对方行为稍有不善,估计双方早就开火了。
然而不仅我一个人冒冷汗,辉哥和虎子他们也是浑身哆嗦了一下——在悍马车的尾部下方,辉哥和虎子发现了一块大小如口香糖般粘状物。
老五让我们站在十米外的墙后面,然后他从车里翻出一个盾牌挡在面前,拿着一套工具像生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地扯了半天,才将那块口香糖扯下来。
不就是块口香糖吗,清理起来还这么费事?我不禁深度怀疑老五的能力。想当年我发起“绿色小分队”清理学校地上的口香糖时,用小铲子轻轻一刮就能把口香糖刮下来。
老五如释重负的瘫靠在车旁,我们也赶紧围了上看个究竟。
“这是什么?”洛瑶躲着这块小小的口香糖问。
老五擦了擦汗:“口香糖塑胶炸弹。”
我听完之后,前背,不,是肚子也吓出汗来了。妈呀,塑胶炸弹的威力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不是刚才那辆捷达车提醒我们,说不定我们师徒五个人早已经踏上了去往西天的路途了。
“虎子,这是怎么回事?”辉哥盯着虎子,“这辆车除了你,我想没有任何人敢去碰。有这种东西你怎能没有发现呢?”
虎子也是惊魂未定:“辉哥你知道我的检查是不会有问题的,我敢向组织发誓,在我发动车子之前,任何一个部位都很安全。况且我自己也在车上,怎么会能让这么危险的东西在自己身边呢?”
虎子说的有道理,威力这么大的塑胶炸弹,半径在五米以内的任何东西都会炸个粉碎,更别说坐在驾驶座上的他了。
洛瑶在傍边打圆场:“虎子,辉哥不是怀疑你,他只是不明白,一直非常仔细的你,怎么会没有注意到这个塑胶炸弹呢,并且在什么时候、被什么人安上去的你也没有注意到?”
老五在一旁一直在回忆着这一路的情形,“我们这一路车速比较快,绝对不会有人跟上来贴上去。难不成是见鬼了?”
俗话说“好的不灵,坏的灵”老五这句无心的话,在后来居然真的成真了!如果我能有前后眼,真该现在就把他的那张臭嘴撕烂,让他再也不嘴贱。
辉哥和虎子又反复检查了几遍车子,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辉哥让我们上车。其他人都若无其事般蹦上了车子,但我还心有余悸,真的没问题了吗?
“这位哥们叫做齐白,虽然仪器上没有确切证据表明他就是阿神,但他的几个细节极像阿神。我相信阿神的潜意识会慢慢苏醒的。”辉哥这样介绍我,搞得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叫什么了。
“辉哥,为什么叫我阿神?我从不认识阿神这个人的,你们是不是误会了?”我趁着没有人插话,赶紧插上了一句。
“这个问题,以后你慢慢就会知道。”虎子边开车边通过后视镜看我,“阿神也真是的,怎么找了个这样的人,竟然学我,一脸的络腮胡。”说完,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车里的人,除了我之外都轰笑起来。
我不认为虎子是在说什么笑话,他一定是在嘲笑我。我一直以自己的络腮胡为骄傲,大学期间同学们都尊称我为“美髯公”那可是一种纯爷们的标志。谁知道到了他们这里,居然成了被耻笑的对象。
“这是一些前世记忆的东西,以后你慢慢就回想起来的。”洛瑶笑的东倒西歪像快死了一样。但她临死前还不忘安慰我一下,算是有点良心了。
我气鼓鼓的,什么前世记忆,搞不好又是设好的圈套等着我向里跳,我干脆闭口不说话了。
说话间,我们的车已经开上了京沪高速。
虽然我早就拿到了驾照,但鉴于万恶的油价一涨再涨的事实,一直没有买车。再加上本人是典型的宅男一族,所以一旦离开我所生长的一亩三分地,我就成为了一标准路盲。
现在车子开到了哪里我也不知道,瞪着眼只希望能看到个路标。然而看来看去大半天,也搞不清东南西北。不知是不是我长时间瞪眼过度,眼睛居然出现了错觉——路面上开始出现淡淡的轻雾,轻雾越积越多,在我某次眨眼之后,竟然什么都看不见了。
完蛋鸟,眼睛瞎了!我恐惧地挥舞着小手四处乱抓。
“不好,起浓雾了!”就在我准备提气抓狂时,辉哥低吟了一声。
“洛瑶准备起术,防止别人在雾里下符咒。”辉哥很警惕地环顾着四周,好像这场雾是别人为袭击我们而做出的烟雾弹一样。
洛瑶在我面前拿出几张纸符,念叨了一阵,然后贴在了车窗上。
能看到车内的情景,说明眼睛没有瞎,我很开心。不就是起雾了嘛,至于这么紧张?在高速路上遇到突来的大雾是很常见的,莫非洛瑶和辉哥他们是少见多怪?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啊,我看着洛瑶那一袭长发,暗自为她悲伤。
虎子也是一脸紧张,就像他这辈子从没见过大雾一样,没出息!
我在内心里狠狠地耻笑了虎子五分钟之久,算是报了刚才被他嘲笑我胡子的一箭之仇。
“我们又被跟踪了。”老五紧盯着右后镜。
我扭头向后看了半天,在我们不远处确实有一辆车紧贴着我们的揽胜极光。除了欣赏这辆车的霸气与彪悍,我并没看出它有什么不正常的。不过大雾天车辆行驶的都很慢,这是很正常的现象,莫非老五紧张过头了?
“不止如此,前面那辆也是他们的同伙。”虎子开口说道。
我顿时明白了——虎子、老五他们不是紧张过度,而是有臆想症。
“不过他们与刚才那辆捷达不是一路人。”洛瑶也跟着臆想起来,我惊恐地看着她,多么希望她能众人皆醉她独醒。
“很显然。”辉哥前后看了看,“大家都把所有窗户都关紧,摸出家伙准备恶战。”辉哥从他的军用背包里摸出了一把沙漠之鹰,银色的枪管闪闪发亮。
洛瑶也不声不响的拿出了一柄AK-47突击步枪。我从未见过有女子用这枪,我敢说——****的大老婆如果也这么彪悍,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先不说,起码他不敢再有第二个老婆。
老五还是那把加装消音器的散弹枪,唯独我双手空空。
“阿神,快点用你的武器啊。”老五从车座下顺出一把很长很长的大枪向我扔来,我接住一看——这不就是反恐精英里面的AMP,大狙吗?
我承认我玩反恐精英的时候最喜欢、最拿手的枪就是大狙,但我从来都没用过真的——连见都没见过。
“校正瞄准镜,打开保险,子弹上膛,然后用镜头对准目标后开枪就是了。”辉哥拿过枪给我演示了一遍,然后很放心的将枪放到了我的手上,“别着急,你会慢慢想起来的。”
我像是做梦一样,重复了一遍辉哥的动作——居然有一种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觉在我后脑勺里飘然而出。
原本的恐惧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自己在一旁精心调试着狙击枪的瞄准镜,仿佛这把枪一直都是属于我,从未分开过一样。
“大家坐稳了,我要暴力冲过前面的阻拦了。”虎子话音刚落,发动机就像万马齐鸣一样沸腾了起来。
“砰!”我们的悍马车以一定的角度,猛然撞向前面那辆路虎的屁股。
前面的路虎像喝醉了一样,摇摇晃晃失去了控制,猛然骑上了高速路边的防护栏杆。
“噢耶,正中菊花!”我吹了个口哨,“小虎子,车技不赖嘛!”
“切,那是当然!”虎子骄傲地撅起了嘴,猥琐地说:“这个不算什么,想当年咱爆飞机的菊花,比这好看多了!那家伙,老带劲了……”
“快点加速,快跑!”当我们完全沉浸在爆菊花的快感中时,辉哥一句话将我们拉回了现实。
“没问题!”虎子刚刚还很轻浮猥琐的表情,立刻变得沉稳自信。
悍马车在可见度极低的大雾中,竟然能以时速一百五十多公里的速度狂奔。幸亏前方没有车辆,也幸亏虎子驾驶技术好,车子疾驶了十分多钟,一点闪失也没有。
“妈的,又跟上来了!”虎子骂道。
果然在我们后面,另一辆极光,不,是一长串的路虎极光车队,以更快的速度跟了上来。
“他们究竟想干吗?要打就快开战!”老五瘦的像猴,脾气更是急得像猴。他上蹿下跳好多次都想打开天窗,但都被辉哥强壮的胳膊给阻止了。
“你知道这雾里他们下了什么东西吗?上次我们吃的亏还不够惨吗?”辉哥冷冷地看着脚丫子已经蹬到玻璃上的老五,老五这才冷静了下来。
“看来他们上次吃的亏真不小。”我小声说。
“不是他们,是我们!”老五一把拉住了我的领口,“你小子赶快想起来吧,上次就是因为他们在大雾里下了蛊,你为了就大家,所以才会白白死掉的!”
我想了半天也没有记起以前曾与他们一起玩的记忆,更别说什么“死过一次”这么诡异的事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对待精神病人的最好办法,就是你也装作神经病。老五他们这伙喜欢臆想的精神病人都很认真,我也要装作异常的认真才能融入进去。
“那是一百年前的事啊!”洛瑶摇了摇我,“阿神,快点醒过来吧!”
我很无奈地耸了耸肩——他们绝对是一群从精神病医院里逃出来的病人。有机会我一定要向所有的精神病医院打电话投诉!
“轰!”一声巨响,一个炸弹在我们车的左侧炸开。悍马车晃了一下,但立刻又恢复了正常。
“你奶妈的,居然敢向我们扔手雷!”虎子气得牙痒痒,紧握着方向盘破口大骂。
“注意前面!”辉哥夺过了方向盘,向一边猛打方向。
当我们看清前方时,才发现前面是一辆装满货物的大斯太尔。如果我们躲避不及时的话,车子会狠狠地追尾上去。
虽然我们躲过了斯太尔,但车子因为摇摆不定,撞开了傍边的护栏,沿着不是很陡的土路一头冲了下去。
路面的石头很多,我们连颠带簸的冲出了很远才停了下来。
瞬时间,我那五脏六腑就像各自为政宣布独立了一样,在我身体内东跑西跳,搞得我是又痛又痒,想吐但却找不到胃在哪里,想喊嘴巴又不听使唤了,总之就是欲死不能,欲罢不止。
车子这样高频率、高难度的颠簸了长达五分钟后,终于在一阵尖锐的金属摩擦声后停了下来。
然后就是寂静,一片寂静。
前方应该是一片不大的树林,在浓雾中像是一张大手,等待我们进入它的手掌心。
“他们有没有跟来……”虎子说。
“嘘!”辉哥立即冲虎子做了一个禁语的手势,然后将耳朵贴到了车窗上。他好像听到了什么。
寂静,我能听到的仍旧是一片寂静。
“你听到了什么?”我凑到辉哥耳边,小声的问他。
“鬼……”辉哥慢慢转过头,面色凝重地看着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一群鬼,很快就要包围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