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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拜柳谢恩

锣鼓、喇叭声传遍了整个梅府。

虽然现在西方的文化对中国的影响不小,有的人家结婚按照西式婚礼进行,梅家还是按照老祖宗的规矩,要求来接的新郎官儿必须穿官服,戴官帽。新娘必须是凤冠霞帔。

秀清在梳妆台前端坐着,抚摸着手腕上的镯子,注视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头戴金光闪闪的凤冠,水一般清澈的眼睛,两把小扇子似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高高翘着的鼻梁,朱红的玉唇,火红的嫁衣。

一切的一切对于秀清来说,都来得太突然了,就像是刚刚才是狂风暴雨,马上就是彩虹。

“小姐你穿上这身衣服真漂亮。”香儿一边给她带耳环,一边夸奖道。

秀清没有回应她,还是一味地注视着镜子里面的镜子,此时的她,还在想着她的潇哥哥,想着他为什么还不来……

“清儿,时辰快到了,迎亲的队伍已经赶到了,我们走吧!”秀清妈妈的妹妹走了进来一边说道。“清儿今天真漂亮,对,今天是你出嫁的日子,一定要做最漂亮的新娘子。”边说着将盖头给秀清盖上,和香儿扶着她出了门。

拥挤的人群中秀清在姨妈和香儿的搀扶下走了出来,红盖头下的她早已经悄无声息地流出了伤心的泪水,她的泪,不是因为要离开这个家舍不得而流泪。

她的泪,是为了一个人而流,一个此生不能在一起,不能同床共枕的人而流。

只听得管家在大声地说道:“时辰已到,新娘谢恩。”

梅龙举和妻子端坐在正前面,只见梅龙举用手揉着眼睛,好像快要哭出来似的。

秀清的姨妈和香儿扶着秀清到了梅龙举的跟前,秀清给梅龙举磕了一个头。

梅龙举伤心地伸手去扶了她起来,边说道:“清儿,你好好的去吧!”

秀清又给二姨娘磕了一个头,香儿扶了她起来,领着她出了门。

门外锣鼓、喇叭,在她出来后又响了起来,顾金臣从马上跳下。来到秀清的跟前,将手伸了出去,香儿将盖头下的秀清的手放到了顾金臣的手中。

秀清对着陌生的手感到有一点反感,反射性地索了一下手,另一只手已经将她的手紧紧捏在手里,牵着她进花轿。

路两旁围观的人挤过去挤过来的,都在争先恐后地看着这场热闹非凡的婚礼。只听德一些人说道:“这梅家嫁女就是不一样,看这排场的费用,我们老百姓一家人一辈子都挣不了那么多钱哩!”

另一个人说道:“人家江苏的顾家,听说是富可敌国呢!”

“你看,这新郎官长得真是俊哪,有模有样的,真是一表人才,这样的好女婿,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

“是啊,听说梅家的这个女儿也是国色天香哩!郎才女貌,那才真是般配哩!”

这个说话人的旁边,却站着一个失落的人,他不是来看这场热闹的,他是来见她最后一面,不,他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看着迎亲人马走得越来越远,看着娇子慢慢地,一点点地消失在他的眼里,云潇流出了伤心的泪水。

清儿,你一定要幸福喔!

当迎亲的人马到了秀清和云潇私定终生的柳河边,秀清要求下轿。香儿也专门去给了顾家来迎亲的人说,之后又禀告给顾金臣,顾金臣沉思了一下,说了个“行”字。

香儿将秀清的盖头先揭了下来,扶着她下了轿子。

秀清来到她和云潇私定终身的柳树下,对着柳树,流出了伤心感伤的泪水。

她流着泪说道:“柳爷爷,清儿走了,请您保佑潇哥哥吧!让他忘了清儿吧!这辈子,是清儿辜负了他,是清儿对不起他。”说完对着柳爷爷拜了两拜,最终上了轿子。

顾金臣停在马上,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秀清,之后就目视前方,再也没有回头。直到后面叫起轿的时候,他才在前面行了起来。

就这样,顾金臣永远骑着马走在了前面,秀清的轿子跟在后面,不时顾金臣会回头看一眼后面的轿子。

路上吃饭都是这样的,顾金臣和自己人吃,因为是按照中国的婚礼习俗,顾金臣给秀清和秀儿则是开了一间最上好的房间,专门让人端进去她们吃。

再赶时间,大家都需要休息,也就就近找了旅馆来住,顾金臣和秀清都同住在这个旅馆的顶楼,也就是二楼。

顾金臣的房间,就在秀清的隔壁,出了门,也就是秀清的房间,但两人都按兵不动,各自在自己的房间里,等着第二天天亮启程。

秀清觉得夜太漫长,独自出来,扶着栏杆,看着天上的一轮圆月,泪水伤心的泪水渗满了整个清水般透亮的眸子,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透亮的眸子了。

隔壁房间的顾金臣也睡不着觉,一听到隔壁开门的声音,就轻轻地开了门出来。

右脚刚踏出来,就注意到眼前扶栏而望的这个人。

默默看着月亮伤感的秀清突然感觉到肩膀上增添了什么东西,一回头看,一双手正将一件外套搭在了她的肩上。

“外面这么凉,当心着凉。”只听到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这声音就像潇哥哥的那么好听,但似乎又要比潇哥哥的陌生。顾金臣取下自己披着的外套给秀清披上一边这样说。

“已经过了十五了,今晚的月亮还是那么圆。”顾金臣朝着秀清眼睛注视的方向说道。

他不知道他身旁的这个人,此时正在为了离开她心爱的人而流泪,来和这个对她来说陌生的男人结婚。

“是啊,今晚的月亮还是又大又圆。”沉默了许久的秀清终于开口说出了这句话。

对于这个陌生的断送自己幸福,还要为他生儿育女的男人,秀清是没有什么话和他可聊的。

金臣将双手靠在栏杆上,说道:“我在欧洲留学那几年,想家的时候,我就会独自一个人去海边,躺在沙滩上,数着天上的星星,看着天天的月亮,想着家乡的月亮是不是也和那里的一样地圆。”

“小姐,外面那么冷,你怎么出来了呀?”香儿拿着披风出了门来。

一眼看见顾金臣在秀清的旁边,她这也是第一次近距离地看着这位断送自己小姐幸福的姑爷,要不是他来梅家提亲,小姐就不会嫁到千里迢迢的江苏去,更不会离开云公子,心里对他顿时反感了起来。

又看看小姐,身上竟然披着顾金臣的外套,突然觉得这个男人,也是体贴入微的,怕小姐着凉,竟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小姐的身上。就对顾金臣笑了笑,说道:“姑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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