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打两人的饭,余浩东前后跑了两趟。一趟拿不了。幸亏来得早排队的人不多,因而很容易就打好了饭。余浩东给自己打的是西红柿炒蛋一份米饭,给卢晓燕打的是蘑菇炒鸡丝(今天最好的菜)和两张葱油饼。
忙完这些后,他就找一个显眼的地方坐下来掏出手机。最近他一直在一部叫《大国之魂》的纪实文学。是四川一个作家写抗战时期的中国远征军的。不知不觉地就看进去了。卢晓燕一叫还吓了他一跳。
“小卢你来了?坐吧。我给你打了一份蘑菇鸡丝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看着卢晓燕火辣辣的眼神,余浩东躲闪着,客气地招呼着。
可是莫名其妙地,一个刹那间一直困扰着他的纠结竟然一下解脱。他想清楚了,和卢晓燕保持距离。既然要离开了,就不要再和别人有什么感情纠葛。免得伤害别人伤害自己。
自己的前途还是一团雾,到了古郡能有什么样际遇现在不敢多想。我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两个人面对面坐下来开始吃饭。卢晓燕从他的饭盒里舀炒蛋吃,也把鸡肉夹进他的碗里。女孩对他越好,却叫他越躲闪。为什么躲闪,余浩东自己也说不清楚。就是模糊地觉得自己现在实在不适合恋爱。
两个人吃饭的时候,余浩东敏感地觉察到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他一侧脸就对到了高俊霞的眸子。那双曾经储满哀怨的眸子里现在盛着的居然是愤恨。这是余浩东对高俊霞眼神的解读。他有些烦,这个女孩是你介绍给我的,现在人家对我好了,你又要生气。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哎呀,我懒得动这些脑子。混几天就走人了。对卢晓燕,我也离她远点,这毕竟是小乐的表妹。我不在这里惹事了。
余浩东避开高俊霞的眼睛低头吃饭。吃完饭后,他谢绝了晓燕的散步邀请,以身体疲倦为由回宿舍去了。看到高俊霞怨恨的眼神后,他忽然对这个女人有些鄙视。已经随你的心愿,你为何还这样?
男女感情这东西有时候很甜美,有时候却是个折磨人的东西。在余浩东二十几年的人生经历里,他见过的最漂亮女性就是他战友的女朋友,那个叫佘琴琴的。可那个女孩和自己只是萍水相逢,且初次见面印象不佳,彼此已经没有了一点关系。人家是和许飞一个世界的人。而他余浩东也就远远地看着人家漂亮羡慕而已,别的想法没了。
一直以来,作为一个不正经的声名狼藉的花案逃犯的儿子,余浩东的精神世界都是压抑暗淡的。长这么大他记不得自己喜欢过谁,或者被谁喜欢过。直到他到了军营,他的视野里女性都很少。那时,他所有的心思都在卯足了精神在部队好好表现上。
余浩东真正知道喜欢一个女性是从火车上见到高俊霞开始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就喜欢上高俊霞的。他意识到这一点是在他知道高俊霞有对象时,自己的心里竟然痛苦异常,恨不得从小乐手里把高俊霞抢过来。哪怕高俊霞被小乐睡过,已非完璧他也喜欢,愿意。
可是冷静下来的时候,余浩东知道他真这样做,和恩将仇报的中山狼差不多。
他曾经是个朝气蓬勃的武警战士,曾经在党旗前举手宣过誓。难道他为了一个女人要变成一条狼吗?余浩东每每压抑住自己的情感时,就会额头冒出冷汗。
像是一种自我保护一样,在那次打架事件后余浩东想到了逃离。他在哪里做保安都是一样的,但是离开高俊霞他却会眼不见心不烦。时间久了就会忘了她了。这样,对他对高俊霞,对小乐都好。
可是现在又出现了一个卢晓燕。这好比一只手里的烫山芋还没有扔掉,另一只手就又接住了一个。余浩东终于意识到自己在情感这方面其实很虚弱。这种虚弱大约是遗传自自己的父亲。具体说,就是当女人投怀送抱主动诱惑时,他可能抵挡不了。余浩东的父亲当年也是这样,要不是那个老板娘老去信用社办业务勾引父亲,父亲也不会和她勾搭成奸,最后抛妻弃子沦落天涯。
一念之差,就是冰火两重天。无论如何他不能重蹈父亲的覆辙。那样真的会把母亲逼得跳了山崖或者逼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