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绷带的解开，莫语的眼前一亮，不得不感叹，难怪二三十年前要说秦氏是闻名大陆的头一号美人儿，也难怪她能够嫁给神州大陆第一少爷，当时的霓虹阁少主。
雪魂草的药效再好，毕竟秦氏留着这些伤疤二十多年，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容貌是很难恢复如初的。但即便如此，面前的秦氏依旧丝毫不输于醉氏姐妹之流。
就算是现在半老徐娘，还缺少营养这么多年的秦氏，依旧美艳动人，一颦一笑间迷惑人的心智。
秦氏还在忐忑地等待莫语和醉羽凡的反应，就听见莫语由衷地感叹一声：“秦姨，闻名不如见面，素闻您端庄大方、美艳不可方物，今日一见，名副其实啊！不，比传闻中更加美丽，温柔，贤惠。”
反正戴高帽子不要钱，莫语趁着秦氏容貌恢复之际，希望给她灌输拥有美貌，也不能再那么刻薄的思想，希望她以后不要总揪着过往的仇恨，却扭曲她人的好心。
秦氏一听，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地四处寻找着镜子。可惜，之前由于她的过度自卑，营帐中完全不许出现铜镜、水盆一类物事，现在到处寻找都找不到，急得就要穿着中衣往外跑。
莫语连忙跑过去一把拉住她，从玉镯中掏出一面水银镜子来。这面水银镜子还是木秀送给她的，其他人怕她对容貌自惭形秽，包括醉羽凡皆未送过她此类礼物。唯有木秀理解她，毫不避忌地将贴身用了许久的水银镜子送给她。
水银镜子较之昏黄的铜镜，要清晰地多。秦氏便在镜子里瞧见了一张皮肤白皙若婴孩，五官端正精致的脸。她笑一笑，镜子里的美人儿也笑一笑；她嘟一嘟红唇，镜子里的美人儿也跟着……总之，秦氏对着镜子玩得不亦乐乎。
醉羽凡在一旁见了，亦是很开心。不过，他的情绪向来内敛不外露，只是走过去揽住莫语的肩膀，柔声道：“语儿，谢谢你！”
莫语一甩头，豪气冲天地拍拍醉羽凡的肩膀，故意粗着嗓音道：“不用太客气，咱们是兄弟，多给点钱就行了。”
“这是什么逻辑？”面对莫语偶尔的调皮，醉羽凡哭笑不得，追问道。
“亲兄弟，明算账。”
“你呀！”醉羽凡宠溺地捏了捏莫语的鼻子，帐篷里的气氛一派和谐。
这时，外面来报，秦先生到了。
这下，秦氏不再躲着不出去见人了。听到说秦先生来了，立刻齐声往外而去，还不忘吩咐外人：“立刻去泡壶好茶来。”别人是相由心生，秦氏倒像是心由貌生。
先前秦氏的容貌丑陋，内心就变得越发扭曲起来。如今即便没有完全恢复往日的美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儿了。这人一高兴，往日所有的变态扭曲好像顷刻间变好了。
包括她的嗓音，往前都是粗哑着嗓子，一开口不是刻薄就是歇斯底里的吼叫，抑或是撒泼打滚。现在她一身轻松，语音中带着不自觉的愉悦，竟是那般动听。
“你将母亲的嗓子也治好了？”醉羽凡对此很是感激，也很欣慰莫语不仅不记仇，反而不遗余力地治好了秦氏。
莫语点点头，勾出一抹笑意：“不只是嗓子，通过这一次，秦姨的身子已然好得七七八八了，接下来的只要每日用一些药膳调养，便可以恢复往日风采了。”说实话，她还是挺期待见到传说中端庄大方的秦氏的。
这段时间，她每日里接触的都是那位刻薄、抱怨、恨一切可恨之人的秦氏，几乎要怀疑传说中的那位，不过是二十多年前心机深产，故意装出来的而已。但在刚才，见到秦氏优雅起身，即便迫不及待，仍旧保持着大家之姿的模样，瞬间明白个中缘由。
看来，秦氏恢复往日的风采，指日可待。
说话间，秦氏已经迎了秦先生进来。但见她仍旧穿着昔日的那套灰不溜秋的衣服，没有了那份刻薄疯狂之后，倒显得别有一番风味。她牵着一脸懵懂却难掩激动之色的秦先生，将之迎在榻上坐着。
落座之后，手上还被塞上一杯上好的，温度适宜的茶水，往日风光无限、形式诡谲的秦先生，仿佛才从梦中醒来，看了看秦氏，再转头看看站在一起的醉羽凡和莫语，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无声地询问着莫语，却略过被她一手带大的醉羽凡。
难得见到秦先生吃瘪，莫语强忍住笑意，传音道：“秦姨是我们在绝情崖上救得的，确是其人，如假包换。”又忍不住问道，“秦先生为何不仔细问问醉羽凡？”
却听得耳边同样响起秦先生不屑的声音：“才不要问他，那小子看起来冰冰冷冷的一本正经，背地里坏透了，指不定会使什么样的坏呢。丫头你和他在一起，可得小心别被他吃了不吐骨头，还给人家数钱啊。”
莫语心中一惊，又觉得醉羽凡一开始或许一心存着某种利用她的心思，如今一起出生入死这么久，理当有些许的真实感情在内。即便有需要她的时候，只要说一声，她定然竭尽全力出手，何必背地里暗算她？
暂时放下心来的莫语，便见到秦先生和秦氏激动地交握着双手，相视着无语凝噎。谁能想到，当年秦氏不过是带着醉羽凡前往探视一眼初满月的晴雨公主，回来便再不见了踪影，从此生死不知？
这么多年，秦先生也曾四处查探，皆未找到秦氏的半点踪迹，一度认为她真的就那么死了，现在再次见到，还是几乎完好无损的，自然感慨激动万分，复杂的情绪，一时间无法控制。也曾风云大陆多年的秦先生，竟然与秦氏一同流下眼泪，几乎要抱头痛哭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莫语识趣地将空间留给秦家的这两位姐妹叙旧，跟随醉羽凡出了帐篷。两人一路来到树林中，同时开口：
“师父……”
“语儿……”
相视一笑后，莫语终究打断了醉羽凡再次想要道谢的话语，道出了心中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