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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火光潋滟:脑海中的凄惨哀嚎

接下来的几天,醉羽凡好像躲着莫语似的,莫语没再见过他。当然,或许是莫语自作多情,人家本是忙碌着正事。

不过,几天的工夫倒是让莫语打听清楚了一些基本情况。比如,目前她正身处于神州大陆上三大帝国中的皓月帝国南方,濒临东南海,从地图上看,与现代的S市相似。想来她是直线穿越,在中国的某处,便掉来异世的某处。

神州大陆有三大皇朝,分别是西北方的烈日皇朝,东方的皓月皇朝和西南的繁星皇朝。三大皇朝之间分列着许多小国家,排的上号的有七花王国:红梅、蔷薇、月季、莲花、芍药、玉兰、牡丹,除却位于大陆正中的牡丹王国独立外,红梅、蔷薇隶属烈日皇朝;月季、莲花属于皓月皇朝;而芍药和玉兰则是繁星皇朝的附属国。

独立各势力之外的江湖上有一阁两峰三宫六院——一阁:位于大陆最最中央位置的雾霭山霓虹阁;两峰:烈日皇朝西部的凌云峰和皓月皇朝南方的缥缈峰。至于三宫,世人只知道前世宫、今生宫和天机宫;六院的名字,却无人知晓。

这三宫六院,名字起的怪异,行事作风亦极其诡异,他们亦正亦邪,从不照常理出牌,无人知晓这些人来自哪里,更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为谁做事。更奇怪的是,没人知晓六院的名字,在江湖上却人人都知晓“六院”,竟不知从何流传出来的。

由此看来,神州大陆上的势力官方的分属三大皇朝,江湖上的分属一阁两峰,都是“三国鼎立”格局,各家旗鼓相当,不分上下。

如今,莫语自动牵扯进了霓虹阁的争端,醉羽凡正是雾霭山霓虹阁的大公子,是大公子,而非少主!只因当今霓虹阁主自十年前没了原配,便扶了尤其宠爱的二夫人做当家主母,因此,醉羽凡虽是嫡长公子,在族内声望却不如受阁主疼宠的二公子醉羽昭。

听闻醉羽昭性格阴狠,野心极大,否则亦不会在族内依仗父母的疼爱,逐渐蚕食醉羽凡的势力。他,是想对醉羽凡取而代之,只怕都不肯给醉羽凡留条后路,将会赶尽杀绝。

如果早知道醉羽凡家中背景如此复杂,当时宁可跟着子轩乞讨为生,也不愿意抛弃自由,将自身卖入险境。现在怕是身不由己,想离开都难了。莫语叹口气,但愿在长大之前不要遇见醉羽昭,她只想找个依靠,可不想卷进世家大族的夺位之争。

只是,世事难料,往往说曹操曹操便到。

莫语远远地便听得回廊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嘲讽:“那便是传说中令大哥神魂颠倒的女子?”莫语凝神望去,前方醉羽凡与一男子一路走将过来,后面跟了两位衣着精致的女孩和大队的婢女侍卫,说话的正是那位与醉羽凡有四五分相像的陌生男子,此时正指着她,满眼讥笑:“这不就是那日咱们在街上遇到的小乞丐么,虽是干净了,可我还是记得当时大哥慷慨地施舍给了她一块碎银呢。”心中却道:那满脸的癞痢,认不出来才怪,亏得大哥竟敢收留,可别倒了胃口,不过……

想起听来的关于醉羽凡收留小乞丐时的情景,他就恨不得当时自己在场,能亲眼看到大哥在最下贱的乞丐面前吃瘪,定能使人心情畅快!

原来,那时醉羽凡正是与他那二弟醉羽昭一同走着,故而向来淡漠的他,大发慈悲施舍给她一块碎银。只是她运气太过不好,身子虚弱地晕将过去,倒便宜了那抢了她银两的人。醉羽凡却忘记了,哪怕要在兄弟面前装,他也不会找一个肮脏的小乞丐。当时他的那块碎银,却是在瞧见莫语那双清澈通透的大眼睛时,情不自禁扔出去的。尽管他本身嫌弃那块碎银子,也想随手扔给哪位幸运儿的。

“大哥,这么丑陋的人你也敢收留在身边,也不怕倒了胃口?”两个男人身后传出一个娇媚的女声,“二哥,你可不能学大哥啊,否则,我以后连饭都不用吃了。”

莫语忍不住抬头瞟了眼说话的人,但见她长得娇媚非常,腰肢柔若扶柳,媚眼如丝,想必,这便是醉羽昭的胞妹,霓虹阁的三小姐醉语媚了。嗯,最愚昧!谣传其追随者如云,其中包括三大皇朝的皇子们。

旁边那位长相一模一样、身段柔若无骨的女孩,应是醉语媚的双胞妹妹,醉语柔。

莫语低眉垂目,敛下诸多心思,恭恭敬敬地行礼:“莫语给大公子、二公子、三小姐、四小姐请安……”

话未说完,便听到醉语媚语带不耐却故作好心地赶人:“下去吧,可别在这里扫了兴致。”

莫语本就不想与这几人有任何交集,闻言顺从地行了礼退下去,心中却在猜测这些人都来到这里有何意图。要知道,皓月皇朝版图辽阔,这里是皓月皇朝的东南部,霓虹阁却是在西部,是什么原因使得霓虹阁的公子小姐倾巢而出,来到这么个偏僻地方?

神州大陆虽然在三大皇朝的统治管理下,国泰民安,各大小城市商业繁华,却也不比现代,更不会着重发展沿海城市。因此,此地最近虽是热闹非凡,却多是外来人。定是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且是贵族上层的事情,所以本地居民知之者甚少。

莫语思索间正要走远,却听得身后传来一个柔美的嗓音,令人身心畅快,仿若置身温泉。“大哥,二哥,三姐,风飘飘的及笄礼就在这几日,咱们还是尽早赶路为好。若是错过了,失了霓虹阁的脸面,父亲那里可不好交代。”

说话者,定是醉语媚身边的双胞妹妹醉语柔了。听闻霓虹阁主此生最得意的,不是当上万人景仰的霓虹阁阁主,将霓虹阁的事业更加发扬光大,而是生了这一对女儿,醉语媚魅惑动人,醉语柔温柔似水,引得天下人倾慕,愿为她们倾城相赠的,排着队地等着。

却不知阁主作何想法,至如今,一双女儿及笄两年了,仍旧未曾婚配。只说霓虹阁的儿女相伴之人,定要自行寻找,再由父母家族定夺。因此,各国倾慕者更是殷勤之至。

莫语心中冷笑:霓虹阁老阁主倒是打得好算盘,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各国皇子贵胄为儿女情长斗法之时,他作壁上观,再选择最后的赢家拉拢。独不知,霓虹阁是否已不满于偏安一隅?

莫语更加思量的是,风飘飘的及笄礼?缥缈峰峰主的女儿风飘飘及笄,难怪引得天下人聚集于此!原是这里是距离缥缈峰最近、最大的城镇——南闸镇。

离开南闸镇往西去缥缈峰,便是两三日的行程,途中多为险要的山峦和荒野。

那天“幸得”醉语柔的提醒,兄妹几人抛弃前嫌,一同乘坐马车去往缥缈峰。醉羽凡本是要抛下莫语的,却想到醉羽昭兄妹在侧,知道他们自视甚高,若是莫语一路同行,定能让他们心中不舒服一段时日。

一路上,果然莫语的那半边“鱼鳞”脸,让醉家兄妹都倒足了胃口,食不下咽。只是,倒也苦了醉羽凡自己,不知多少次怨愤自己何必带着这么一份罪放在身边。最后没法,只得让莫语时时刻刻带上斗笠面纱,方才好了许多。

莫语倒是逆来顺受,反正刚到了异世,虽有前身的记忆,却也是空白一张纸。什么都没弄明白的情况下,莫语选择的是蛰伏。

或许,她与醉羽凡是同一类人,为了目的忍耐再久,也在所不惜。

是夜,众人来至一处山下歇宿。都是江湖人,没那么多讲究,除了为女孩子们扎上一两个简易帐篷,男子皆歇宿树上,一来可以躲避虫蛇野兽,二来亦可把风放哨。当然,莫语虽是醉羽凡收留的,也有竹锦跟在身侧,享受的却也是与奴才的待遇差不多。因此,她与竹锦,还有醉家两位小姐的侍女们同歇在一个帐篷内,是要挤在一块儿的。可侍女们嫌弃她相貌丑陋,都不愿与她靠近,最后的结果便是,莫语没有歇宿的地方,只能出得帐篷,来到火边。

往柴火里再添上一根木枝,莫语轻轻叹息,前世的她何时受过此等罪,哪怕遭家人嫌弃被赶出去找工作时,她心里亦是清楚,家人不过是想让她不再过于依赖别人,让她自己学会独立。可惜,那时她明白不了家人的苦心,依旧过于依赖男友季生,最终导致悲剧发生。

重活一世,莫语暗暗在心里发誓:这一世,即便受尽苦楚,她定要依靠自己的能力,自逆境中崛起!

莫语坚定的眸光在火光的映衬下,璀璨若星辰,闪到了暗处的某人。

醉羽凡望着火光下神情落寞,眸光深处却流露出坚定的莫语,更加确定,此女绝非一般人。他让竹锦确定过,她的容貌是真丑陋,做不得假。黍离调查回来的结果是,一年前皓月皇朝中部闹洪灾,遭灾丧生的百姓不计其数,往外逃生的亦是成群成批,莫语便是出现在那时那地,一路南下来到南闸镇。

难道,莫语是灾区某个家族走失的千金,抑或皓月皇朝哪位朝廷重臣家中抛弃的罪女?

带着诸多疑问,醉羽凡起身来到火堆旁,盯着莫语注视了许久,蓦地悠悠开口:“若论你的左半边脸,倒是绝色之人,只不知从何染得此疾?”前些天,他请大夫为莫语看过,被诊断为癞痢留下来的疤痕,而癞痢,俗称秃疮、癞痢头,是头发根部的头皮受到感染形成的黄癣。这种疾病极易传染,难道真是灾区传出来的,抑或是……?醉羽凡突然想起小乞丐莫语的那头沾染着厚厚污垢、散发出无限臭味的头发,心中了然。

莫语兀自敛了眉眼,看着火光潋滟,只不作声。夜间的荒野万籁俱寂,柴火被烧得噼里啪啦,仿佛在向唯一醒着的二位邀功请赏。莫语望着眼前的火苗舞动,久而久之,红彤彤的火苗逐渐流动着,仿似一地的鲜血,耳边传来的柴火燃烧的声音,变成求情哀嚎声,好不凄惨。莫语的内心被揪着似的疼,头却像要爆裂似的胀痛,面色渐渐苍白,全身颤抖着……

突然一只大手摇晃着她的肩,身边传来冷漠中透着不自知的温和的嗓音:“莫语,醒醒……”莫语骤然醒悟过来,粗粗喘着气,心里仍旧害怕着,却想不明白怎会有此联想,印象中她并未这般害怕火。

醉羽凡见莫语恢复过来,便又退了开去,欲言又止,思索良久,终究道:“日后还是蒙着面纱吧,你那左半边脸终究会引人怀疑。”

莫语依旧不语,抬起稍稍颤动着的左手,轻轻撩开左边的青丝,赫然露出一颗颗的“黄豆”,脸色漠然。

醉羽凡轻轻叹气,不知是庆幸由此莫语更是无须遮掩,还是惋惜剩下的半边美色也将被糟践了,或者是,其它什么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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