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羽昭走出房门，便看到钱氏两排侍卫中间，莫语趴在地上哭得很是伤心。远远地，钱氏带着一群人匆匆而来，随着距离的逼近，面上喜悦的神色更加明显。
他皱着眉头，待到钱氏站在莫语身后居高临下、肆无忌惮地笑着时，不得不提醒一句：“适可而止，他好歹是霓虹阁的公子，你的儿子。”
钱氏听成了明面上的儿子，别扭地收回心中的喜悦，装模作样地掏出一块锦帕，擦了擦眼泪。“莫语，我以为阁主终于愿意放你出来了，却不想凡儿这么不懂事，导致遭此不幸。死者已矣，你要节哀啊！”
莫语不理会钱氏的冷嘲热讽，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地上的醉羽凡，好像要将他看出一个洞来。钱氏见状，用锦帕挡住幸灾乐祸的表情，蹲下身，在莫语耳边以极细小的声音道：“莫语，你现在能够体会我两次眼睁睁看着女儿身死当场的心情了吧？怎么样，是不是好痛快？”
多年来，钱氏都不曾用到武力，一味地算计着，争夺着，在武学上早已荒废多时。因此，她不知道，她的声音是很细小，却难瞒住在场的高手们。至少，醉羽昭和众长老全部停在了耳内。
长老们清楚钱氏是个什么人，理解她的心情，甚至与她一样，对于醉羽凡的死很是高兴。只不过，长老们皆活了上百岁了，即便心中再开心，也不会表现出来。
何况，这事儿怎么看都透出诡异来。被霓虹阁新一代奉为天神的醉羽凡，真的就这么轻易地被人斩杀当场？若真有这么容易，他们至于自他八岁起，不断地暗杀也不能得逞，眼睁睁看着他从一个小不点长成一棵大树？
所以，当钱氏落井下石时，长老们当做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抬头望着醉羽昭：“羽昭，听闻阁主身体有恙，因苏阁医的误诊，竟至于卧病在床。我们长老院很是担心，特意前来探望。”
长老们不是来找醉羽昭商量的，而是告知。所以，长老们在说话的时候，就往前走去，直到醉羽昭挡住了他们的去路。“羽昭，阁主若是有什么事情，你担待不起。”
醉羽昭看都不看他们，冷然地站在那里，双手背在后面，高傲且冷漠地道：“长老们不必担忧，父亲不过是头疾发作，喝了药已经睡下了。各位长老日理万机，不劳烦众位了。”
“你敢拦着我们，不许我们进？”长老们一向在霓虹阁里横着走，除了醉文清和醉羽凡父子不买他们的面子，给过他们难堪之外，包括之前的钱氏母子皆是恭恭敬敬地供着他们。
没想到，醉文清病倒了，醉羽凡死了，又来了一个醉羽昭想要在他们面前撒野。这，可能么？
九长老站在醉羽昭面前强硬地道：“羽昭，你父兄的下场，你是看到了。不需要像他们一样不懂事！”这是赤果果的威胁，意思就是说，这两人就是因为得罪了长老院，才落得一死一病重的下场。你醉羽昭若是识时务者，就要对长老院恭恭敬敬的。
不想，醉羽昭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不屑露出表情。气得长老们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实际上也有性子暴躁的长老那么做了。但见这一群老子中，五长老一拳打向醉羽昭的面门，嘴里大叫着：“小子，给你脸你不要，吃爷爷拳头一个，让你明白什么叫做尊重。”
这一拳虎虎生风，挨得近的能够感觉到脸上被五长老的拳风刮得生疼，一旁的侍卫不由自主地往后“蹬蹬”退了两步。醉羽昭不言语，从背后抽出一只手来，缓缓地身向前，就那么将那只铁锤一般的拳头握住。
五长老的拳头被握住，心中大惊，想要往前却半分不能，想拔出来更是不可能，憋得整张老脸通红。众长老们面面相觑，醉羽昭打小被他们捧着，用来对抗醉羽凡，虽说也有几分本事，但绝非长老们的对手，即便是最年轻的九长老，也能轻易制住他，更遑论了功力最高的五长老了。
可是，面前的醉羽昭不复往日的阴险狠辣，只是冷冷地站在那里，伸出一只手轻而易举地化解了五长老的招式，甚至让他下不来台。
这种神态，倒是与醉羽凡有八分相似，不，是十分相像。若非这张脸确实是醉羽昭的，他们都要认为面前的是醉羽凡假扮的了。
等等，假扮？长老们是活了至少上百岁的老妖怪，自然见多识广。他们犹记得醉羽凡的外家秦氏家族有人擅长易容。对，代替秦氏陪伴醉羽凡长大的那位秦先生，是大夫，是用毒高手，也是易容高手。
“你……”长老们通过对视交换了心中猜想之后，均后退三步，以手指着醉羽昭，不可思议地道，“你是不是和醉羽昭换了身份？”却又觉得这话很是荒谬。
若说醉羽凡易容成醉羽昭的模样还可以说得通，但对换身份，醉羽昭会那么乖乖地配合么？他们转身去看看躺在地上的醉羽凡，再看看冷冷地站在那里的醉羽昭，很是不敢想象。
醉羽昭一手甩掉五长老的拳头，嫌弃地拍了拍手，笑道：“长老爷爷们开什么玩笑，我便是醉羽昭，还要和谁换身份？听说长老们不能远离长老堂太远，否则就会因缺少生机而枯萎老去，既如此，长老们还是早点回到长老堂的好。反正，不论谁当上阁主，你们不都还是长老么？”
“你，终于承认了自己的野心！”大长老转身瞪着醉羽昭，“想要当阁主，还要问过我们这些老头子同意不同意。若是我们不同意，即便你距离那个位置只有一步之遥，我们也能让你永远地触碰不到它。”
“是么？”醉羽昭显然不听劝，确切地说，不将长老们的威胁放在眼里，“本公子要做的事情，恐怕没有人能够阻拦得了。”
他眼神坚定地望着前面，说出来的话却说不出的怪异：“语儿，到师父这儿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