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叹几句,情绪变得有些低落。
我试图安慰,却不知如何开口,母后挥了挥手,道:“也罢,你身体不适,就先回去歇息吧!不过这宫婢,不能再在你身边服侍了,你若不忍罚她,回去后就让常无忧将她打发到别处去吧!”
我未再多言语,告别了母后,带着棋染回了挽秀宫。
后宫这个地方,但凡出点事儿,消息总是传得极快。
从椒房殿到挽秀宫这不长不短的一段路,过往宫人不在少数,棋染的狼狈尽显。
她苍白着脸,抿着嘴儿,透着几分不甘,却又以为自己遮掩的极好。
我无意折磨她,也不想让人看挽秀宫的笑话,遂转了方向,决定带着她绕开人多的地方。但再偏僻的地方,也少不了一两个过往路人,就连平日偏僻安静几乎人迹罕至的掖庭那儿都有人听了消息,偷偷躲在一旁看热闹。
躲在柱子后偷看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宫女,干瘦枯黄,像失了养分的枯枝一般。她见我发现了她的踪影,惧怕不已,也不敢上前见礼,竟飞一般的跑了。
我觉得有些莫名,却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毕竟,掖庭这种地方,从不缺这样的宫人。
我们很快就回到了挽秀宫,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额上伤口已经包扎好的棋染便柔柔弱弱前来向我请罪了。
我又一次无比认真的打量着她。
比起棋染的柔弱,我向来更喜欢阿蛮的率性。
几年下来,阿蛮也长大了,不再天真单纯,却保持着她的率性。
从一开始,我留下棋染的目的就不单纯。
若仔细计较,她才是杀了我的真正凶手。
如果不是她,秦昀为何要用一个十年来悉心谋划我的性命?
如果不是她,秦昀便无法伤我那么深。
如果不是她,或许我和秦昀会是另外一番景象,或许现在的我还是那个顺天知命安安分分过日子的小女人。
我的确是不该将她留在身边,早在她落入良妃手中时,我就应该冷眼旁观,看着她被蹂躏至死,以解心头之恨!
但我……却更想知道,昔日的她到底是如何死在我的挽秀宫的!这样一个原因,让我到死,都无从得知。
昔日秦昀问我,是否记得挽秀宫那个叫棋染的宫女--那时我没有回答的机会,可彼时的我确实不记得挽秀宫曾有过这样一个宫女。
宫里那么多的宫人,我为何要一一记得?又何况,彼时棋染之余我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既然命运让我从新遇到了她,那么就注定了她和我之间的纠葛。
如果当日我看着她成为这皇宫内苑一朵凋零的小花,那么以后属于我的命运又该如何是好?
这世上没有什么人生来就软弱可欺,上天让我生在郝连家,赋予我与生俱来的权势,我不至于仗势欺人,却也不必一再委屈自己。
什么样的人生最痛苦?
被爱人所欺,被爱人所弃,连死都无法摆脱心中的梦魇,这样的人生才是最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