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没什么意见,平常求个心安都会去烧纸钱。场里出了这档子事,老李应该打了差不多的心思。
吃饱喝足后,老李从自己床底下掏出一袋纸钱,示意我一起。
这回老李没有领我到小土堆,而是到了入殓房,黑压压的小平房,里面一点灯光都没有。我开始还疑惑,略微一想才明白过来,想来这具被砍了头砍了手的尸体和上次‘腌制过的’一样,被放在了入殓房。
老李二话不说,将纸钱放到地上,就着手烧了起来。火焰蹭蹭的冒了上来,在入殓房前。我急忙蹲下去,一起烧纸钱。
期间,老李一句话都没说,一声不吭的填纸钱。我本来还在酝酿该说什么话,不过看老李沉闷的样子,我不敢吭声。
没过一会儿,一袋纸钱就被我俩烧完了。老李拍拍屁股准备走人,看得我是目瞪口呆,咱烧纸钱总要说些话的吧。老李倒好,烧完就走人,一句话都不说。
回去的路上,老李突然对我说道:“瓜娃,你有没有想过死者是罪有应得?”
罪有应得?这个我还真没有想过。
不过老李这样一说,我琢磨着也不是没有可能。或许死者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死了之后都不让人解恨呢。于是就有被他生前欺负过的人,来分他的尸,毁他的脸。
我提出自己的猜测,瞬间心里感觉就变了。如果死者真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那么我还真就不应该同情他。
老李却摇了摇头,说道:“死者为大,管他生前是什么人做什么的。”
听到这话,我不禁皱紧眉毛,“好像是这个理。”死者为大,管他生前做过什么呢。人死如灯灭,啥都没了。咱们的人物就是让他太太平平的离去。
“走吧,这件事不去想了。”老李叹了口气说道,然后脚步加快向宿舍走去。
我在心里默默的填了一句话,“反正我们纸钱也烧过了。”我想我大概了解了老李烧纸钱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
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死者是什么样的人,做过什么事。只是知道他死后被人毁尸了。然而导致他被毁尸的原因我们却不知道。所以我们无从说起,是安慰他呢,还是说让他安心离去的话呢。在不知道真实情况下,说什么都是不妥的。
反而可能会说错话,那时没啥妖都作出妖来!
到了宿舍,老李往床上一趟,裹着被子就开始睡觉。不过一会儿,就有震耳的呼噜声传出来。反正对老李我是服了,说睡就睡,一点都不含糊。
我暂时是没心情睡下去的,于是就刷起微博来,反正也没啥事。看着小结巴、杨颖他们的动态,我心里不禁感慨起来,有很长时间没有和他们见面了吧。上次说找个时间请假回家,拖着拖着也就忘了。
给小结巴发了个‘改时间聚聚’信息后,我就关掉手机睡觉了。
这一夜我睡得很安详,而且我又梦到了鬼奶奶柳若君,似乎在我面前说着什么话。然而很模糊,模糊到我一句都没有听出来。
天晓得我有多想睁开眼睛看她一眼,张开嘴巴说上几句话。然而我根本做不到,只能静静的听着耳边的嘀咕声。今天问老李他能不能‘好朋友’说话,老油条却一口否定了。
“起床上工。”言简意赅的四个字。
我揉了揉脑袋从床上爬起来,其实我早就醒了,只不过赖床没有起来而已。她到底说了些啥啊?不过似乎慢温柔的,而且我这一觉睡得也很踏实。应该不是“下来陪我”“我要带你一起走”之类的话。也不知道她究竟是看上了我那点,难不成我比别人都帅……想着想着我嘿嘿乐了起来。
“傻笑什么咧,脑科坏了。”老李没好气的说道。我不满的嘟囔一句,然后就穿上衣服下床。
一上午四具尸体,我和老李一丝疏忽都没有,全都认认真真给送走。老李一早上心情都不大好,只要没事****就抽起烟来。估摸还在想昨天的事吧。
“出去吃饭吧,今天应该有结果了。你要心里咯的慌,就去场长那问问。”我拍了拍老李肩膀说道。老油条抬起头没好气的瞥了我一眼,意思是:还轮到你这瓜娃来教育我了?
老李没有去食堂吃饭,而是回了宿舍,我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出来他要就着饼干喝酒。
在食堂里,我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竖起耳朵稍微听了一下周围人的谈论,全都是关于昨天的事。说什么案子已经被破了,凶手竟然是某某,和死者是认识的……
从中我得到了一个信息,就是案子破了,凶手也被抓捕归案了。不过案子怎么破的,凶手是谁,整个火葬场里,除了场长估计就没人知道。
“看来摄像头是开的嘛。”案件破得这么快,要说没有录像,打死我都不信。总不能凶手自首的吧。
饭吃到一半,对面座位突然坐下来一个人,一看是小刘,端着饭盆。“张哥,你也在吃啊。”我能看出他十分的疲惫,额头上挂着汗珠。
“刚忙完。你今天上白班啊。”我点了点头。
“晚班白班都上了,昨晚李明他请假了,我顶替了他。”小刘说道。
听到这话,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小子挣钱都要命了。竟然晚班和白班一起上,觉都不睡的。从他和我搭档那一段时间,我轻易的看出小刘很缺钱,只要有什么活可以顶替的,小刘基本上是第一个举手的。但小刘却不是钻到钱眼里,比如开始收红包,这小子都是不要的。原因无他,小刘认为这不是自己应得的。
“你小子不要命了。”我没好气的说道,“值晚班的时候,你可以在值班室里睡觉,三点左右出去逛一圈就可以咧。”我是劝不住这小子的,只能告诉他怎么偷偷懒。
正说着话呢,我突然发现小刘的脸色变了。前一秒是疲惫,我话刚说完表情忽然变得茫然慌张起来。
“遇到啥事了嘛?”我皱了皱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