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俭被医生赶了出去,他拿着那张黑漆漆的跟底片一样的B超图,在医院的走廊上,对着昏暗的灯光正反复查看,突然,一副冷冰冰的手铐,铐在了他手腕上。
“我是史大鹏,刑侦大队的,有点儿事,要你跟我们屁合一下。”
史大鹏的普通话不标准,把“配合”说成了“屁合”。
他说着,就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扑克牌,在秦俭眼前晃了一下。反正也就是走个形式,所以扑克牌和警察证的意思其实是一样的。对于秦俭这样一个捡破烂的无业青年,史大鹏根本用不着亮出警察证和拘捕证。
再说,他压根儿就没有拘捕证。
……
晚上十点半。
市局大楼,三楼的一间审讯室里烟雾妖娆。
桌上的纸杯子里装满了烟蒂,看上去像个小花盆。刑侦大队副队长史大鹏,又点了一支烟,两眼被烟熏得眯成一条缝。
史大鹏的旁边,是一位身材火辣的女警。因为审查的时间太久,女警做笔录的时候睡着了。她睡姿迷人,双腿呈八字,裙底坦荡出一抹紫色的风景来。
史大鹏歪着头,瞥见那一抹风景,顿时困意全无。他见秦俭也转了个头想看一看女警风采,于是连忙起身,狠狠地踢了秦俭一脚。
“娘的,眼睛往哪儿看呐?快说,那块青砖怎么来的?”这句话,史大鹏今晚已经问过不下十次了。
“喂,我不是都说了吗,砖头是我家对面那个老祠堂里捡到的。你们不相信,可以自己去调查嘛。”
秦俭摸着被踢中的大腿,敢怒不敢言。
“跟老子废什么话。刚才,我们派人去侦查过了,你说的那个老祠堂,去年夏天的时候,被闪电击中后起火烧掉了。”
“史队长,那我就真不知道了。反正,这天打雷劈的事儿,总不能也怪我吧。”
“你他妈什么都不知道?连这块砖头是两千多年前的历史文物,你也会不知道?”
史大鹏用力一拍,将那个装满烟蒂的茶杯给震倒了,黄色的烟蒂飞溅了一桌子。
他这一拍,同时也将旁边那个睡梦中的女警察惊醒了。
史大鹏歪着脸,冲女警傻笑了一下,示意她接着睡。秦俭知道,女警要不睡着,裙底风景就没了。风景没了,史大鹏又要发脾气了。
“快说,古砖是不是你偷的?”为了不影响自己看风景,史大鹏把音量压低了一点。
“警察叔叔,我真不知道那块砖头是秦朝的啊。”秦俭假装要给史队长起身作揖了。
“既然不知道是秦朝的砖头,那你为啥要去周老师家,找周老师做年份鉴定?”
史大鹏对秦俭的回答很不满。
“警察叔叔,我家里刚刚被人砸了东西,身上啥都没有了。这块砖头,跟我相依为命了那么久,我是看着它都产生感情了。至于,我拿着它去周老师家做鉴定,那完全是我瞎编的一个理由。”
“恩?那你说下去,为什么要去周老师家。”
“警察叔叔,不怕跟您说实话吧,我这次去周老师家啊,其实不是为了鉴定这块破砖,而是……”秦俭假装捂着嘴小声说话。
“是什么?”史大鹏听他这么一说,眼睛从女警察的风景处,转移到秦俭脸上。
“主要是,我好久都没见过周落霞了……”
“周落霞?你是说,你去周老师家,就是想去见见他的女儿周落霞?”
“对对对,思念,我思念她了。”
“妈的,就你这个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
没错,史大鹏当然知道,周老师有个沉鱼落雁的女儿,名叫周落霞。
那天,史大鹏第一次接受这个案子后,也去医院看望过正处于昏迷状态的周落霞。当他第一次看到病床上的周落霞时,他整个人都“咯噔”了一下。他的这种“咯噔”,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要说有的话,也只能倒退到十几年前,他平生第一次看“少儿不宜”的时候才有。
“行了,老子懒得跟你废话了。关于古砖的来历,我们自然会查个水落石出的,你也别跟我史大鹏耍什么心眼。”
史大鹏见问不出个所以然,也不想再问了。
说实话,要是按照史大鹏以往的作风,晚上这个点,他早该给秦俭吃“夜宵”了。
只不过,今天白天,秦俭及时发现了车底下的炸弹,还救了他好几个同事。所以,史大鹏在提审秦俭的时候,甚至还收到好几个同事发来的短信,大家都让他“悠着点儿办”。
史大鹏在警局混了这么就,自然不会不知道“悠着点儿办”的含义。
……
为啥连警局的人,都会选择站在秦俭这一边。
说实话,要不是秦俭及时地大叫一声:“车底有炸弹”。搞不好,史大鹏这个礼拜,都得忙着参加同事的葬礼了。
当然,秦俭救了自己的兄弟,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当黑骷髅想要击杀徐云梅的时候,秦俭居然再一次救了徐云梅的命。
一想到徐云梅,史大鹏就觉得心里紧张。
尽管,从职务上讲,史大鹏是徐云梅的直接上司。但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算他史大鹏敢不给徐云梅面子,他难道还敢不给老爷子的面子吗?
更何况,徐云梅是警界一枝花,她那高学历,和她那身高一七五的魔鬼身材,以及她那绝美的鹅蛋脸……
“史队长,要没什么事儿,我想先走了。”
秦俭见史大鹏正灵魂出窍,再次请求他放人。
“走?问题没搞清楚,你******想去哪?”
“那,你们也得给我吃个盒饭啥吧?”
从下午两点,一直到晚上十点半,秦俭光靠喝水充饥,现在已经是前胸贴后背了。
“盒饭?妈的,你当自己是来公安局跑龙套的吗?你******想要有盒饭,老子皮带上有个铁鸡腿,你要不要尝一尝啊……?”
史大鹏拍了拍腰间的“铁鸡腿”,然后冲秦俭狠狠地“呸”的一口。
他嘴里那根足足剔了两个小时的牙签,笔直地向秦俭的脸飞去。
秦俭知道,史大鹏嘴里的那根牙签,肯定充满了恶心的口臭。于是,他想也没想,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手掌,然后轻轻一搪。
突然,他感到自己的手掌,好像有一道风。
一道犀利的风,一道莫名的带着一丝杀意的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