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晚时,杨谅在府中大宴同僚,满朝文武,除宰相百里赞外,悉数到场,宴会之上,自是少不了一番痛饮,美酒佳肴,加之歌舞助兴,可算是宾主尽欢,群臣无不兴致盎然。
只说那些舞姬,个个身形婀娜,舞姿曼妙,当中更有一人,可算是艺压群芳,美冠众人,群臣无不对其交口称赞,谓其是天仙下凡,误入俗尘。
太傅简冲更是直言不讳,问杨谅此女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怎会流落杨府,可否另为引见?
杨谅听得简冲之语,却无言以对,因为那个技压群芳的舞姬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新宠梅姬。
而且此时此刻,就连杨谅自己对梅姬也有颇多疑惑之处,他与梅姬数月相处,朝夕相对,可是梅姬却从没有在他面前表现过如此惊艳绝伦的舞技,况且,据管家杨平所说,那梅姬是因为家中贫寒,适逢老父病故,万般无奈之下,才欲卖身葬父,机缘凑巧,被杨平收入府中,继而才做了他的宠姬。
一个贫苦人家的孩子,温饱尚且艰难,又从何处学得这一身冠绝天下的舞技?
心里正自疑惑,无意间瞅向太子冰诺,恰见太子冰诺也正目不转睛的望着梅姬,浓如深墨的眸中却闪现着丝丝兴奋的光芒。
杨谅心中不由醋意横生,可满腹醋意中却又夹杂着点点欣喜之情。
待到宴会罢了,群臣各自散去,太子冰诺刚欲离开,杨谅已至其前,口中说道:“太子请留步,老臣另有要事相禀,太子可否至内堂一叙。”
太子冰诺闻言眉头一皱,身为东宫,不得私交外臣,否则其罪当远,他深知其中厉害,不敢以身涉险,正欲出言拒绝,恰见那梅姬已款款行来,对他欠身说道:“婢女梅姬见过太子殿下。”
刚刚宴会之上,太子冰诺乍见梅姬那惊世绝伦的舞技,貌若天仙的容颜,已是心向往之,只是碍于太子之尊,群臣当前,不便过于表露,如今群臣散去,又因杨谅别有用心的刻意安排,厅中已无旁人,太子冰诺便再无顾忌,眼内所见,便只剩下梅姬笑靥如花的那张脸,正自恍然出神之际,又见梅姬恭身行礼,慌乱间忙伸出手去,欲扶梅姬,口中应了一句:“梅姑娘快快请起,无须多礼。”
两人正说话之际,太子冰诺已抓住了梅姬的手腕,梅姬微微愣了一下,却不避让,就那样任由太子冰诺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腕。
杨谅在旁看得真切,心里一阵妒意,可太子当前,面上哪敢有丝毫表露,便装着不经意的轻轻咳嗽了一声。
太子冰诺恍然梦醒,也知自己身为太子,刚刚行为有失妥当,正觉尴尬之际,梅姬却当作无事,朝他微微一笑,继而说道:“大人经常和梅姬讲,太子温良敦厚,心怀天下,他日登基即位,必是有道明君,大人恨不能早晚侍奉太子,忠义之心,倘太子得知,便死亦瞑目。”
杨谅亦不失时宜的在旁说道:“老臣愿誓死追随太子,绝无二心。”
太子冰诺闻言微微一笑,又说道:“大人忠心体国,满朝皆知,梅姑娘纵是不说,冰诺心里亦是清楚的。”
“可是有些事,太子却不一定清楚。”梅姬又道,言语之间,竟似另有玄机。
“太子殿下可否随老臣去内堂详谈。”杨谅亦说道。
太子冰诺思虑再三,终于点头应允。
杨谅面露喜色,二人去了书房,梅姬不便同往,便先行回了闺房。
只说杨谅与太子冰诺,二人在书房内一番深谈,言语之间,又提及康王纳百里雨嫣为妃一事,杨谅似是有感而发,忽然说了一句:“康王纳相国之女为妃,从此二人互为倚助,在朝中无人可及啊。”
杨谅此语极为隐讳,而其中深意,精明睿智的太子冰诺又岂不明白,他虽是太子,国之根本,但康王紫诺却野心勃勃,觊觎太子之位日久,而皇位之争,从来都是血雨腥风,你死我活的一番争斗。
他虽不愿意兄弟相残,但很多事,他亦身不由已啊。
而杨谅这一番言语,无疑便是点中了他命脉之所在,以至久久难言。
见他沉默不语,杨谅又适时说道:“老臣愿誓死追随于太子,为太子甘效犬马之劳,老臣一片忠心,望太子明鉴。”
太子冰诺微微一笑,却忽然问了一句:“杨尚书,那梅姑娘与你是何关系?”
杨谅闻言心中微愣,却到底宦海沉浮多年,反应奇快,即刻便应道:“哦,梅姬是老臣的一位远亲,因家道中落,故而前来投奔老臣,怎么?梅姬适才没有冲撞到殿下吧?”
太子冰诺微微摇了摇头,又道:“大人今夜之言,冰诺记住了,待冰诺取得大位,必厚报于大人。”
杨谅慌忙跪而言道:“老臣谢太子殿下隆恩。”
“大人快快请起。”太子冰诺忙起身去扶,又道:“时候不早了,冰诺便先回宫了。”
“老臣送殿下。”
杨谅直将太子冰诺送至前门,眼看太子冰诺一行已去得远了,才转而回了闺房。
梅姬在房内已等了许久,见杨谅回转,即刻便迎了上来,继而便问道:“太子走了?”
杨谅只一伸手,便将柔若无骨的梅姬抱在了怀里,只觉软玉温香,情难自禁,梅姬眉头微蹙,眸中精光一闪,转瞬而逝,仍以笑脸相迎,二人相拥着便倒在了床上,一番抵死绵缠,云雨过后,杨谅在床头躺了下来,将梅姬搂在了怀里,忽然便问了一句:“你到底是什么人?刻意接近太子,又到底为了什么?”
梅姬脸色微变,不答,却说道:“你我相识一场,亦是有缘,眼看康王婚期不远,婚宴之上,你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
杨谅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