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府与相国府同处京师繁华之地,相隔亦不是很远,约莫半个时辰后,杨谅等人已至相府门口,相府门房见是尚书大人亲至,自不敢怠慢,忙将杨谅等人迎进府内,又安排人急速告之于百里赞。
适时百里赞正在书房会客,忽听下人来报,说兵部尚书杨谅登门拜访,已在客厅等候,百里赞闻言不由一愣,他虽与杨谅同朝为官,但因品性不同,所以素来不和,更无私交,杨谅忽然造访,定是事出有因,况且杨谅为人奸诈,智计百出,有心不去,但既是同僚,不见又似乎有些不妥,正左右为难之际,书房中另一人忽然说道:“大人,杨谅忽然找你干什么?”
此刻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沧州总管郭嘉。
那日郭嘉接到百里赞的密信后,即刻派出心腹下属童瑜陪同柳晨枫一起去往岭南,可过了半月有余,童瑜回沧州向他复命,说岭南之行并不顺利,找人无果,柳晨枫已由潼关直接回了京师。
此事他既已尽力,本该问心无愧,但思来想去,总觉有些不妥,便寻了机会,潜回京师,面见了百里赞。
可事有凑巧,二人正在书房密谈,那素无交情的杨谅却忽然登门造访。
百里赞沉吟了片刻,微微摇头说了句:“我也不知道他的来意,我出去看看,你留在书房等我,我片刻便回。”
相府下人将杨谅迎进府中,百里赞片刻便至,二人在客厅相见,一番寒暄过后,分宾主入座,下人奉上香茶,杨谅手捧茶杯,细啜了几句,才笑着说道:“相国千金大婚在即,杨谅一直未曾到府祝贺,实是不该啊。”
百里赞闻言微微一笑,继而说道:“尚书大人身居要职,公务繁杂,小女之事,尚书大人何须放在心上。”
“相国既是不怪,杨谅便安心了。”杨谅停了一下,话锋一转,忽然说了句:“不知相国听说了没有,圣上已有意要杀那夏候承恩兄妹了。”
百里赞闻言脸色一变,又想起那日柳晨枫之言,他在潼关竟然遇到了兵部之人。
此事定然不假,圣上要斩草除根,追杀夏候承恩兄妹也是真的。
但他派柳晨枫远去岭南,追查夏候承恩兄妹的消息,此是绝密,该不会有人知道的。
定然是柳晨枫在潼关救下了萍水相逢的候天,被兵部之人认出了身份,回京师后报与杨谅,而杨谅为官多年,何等精明,不难想到柳晨枫前去岭南的真正目的,故而亲至相府,是为打探虚实来了。
一念至此,百里赞不由微微一笑,又说道:“前朝余孽,圣上要杀,也是应该的。”
“唉。”杨谅忽然一声长叹,又摇了摇头说道:“可是那夏候兄妹本是无辜的啊,却徒遭杀身之祸,真是不该啊。”
百里赞心里冷笑,却面色不变,刚欲开口,恰见百里雨嫣,小蝶二人外出归来,进了厅中,忙将话题一转,口中唤道:“雨嫣,快点过来见过尚书大人。”
百里雨嫣虽未见过杨谅,但对其早有耳闻,知其并非善类,听百里赞此言,不由秀眉微蹙,心里百般不愿,但碍于长辈当前,不好失礼,仍微微欠身说道:“雨嫣见过尚书大人。”
杨谅忙说道:“康王妃不必多礼,折煞下官了。”
百里雨嫣微微一笑。也不多言,便由大厅进入内堂,往后院去了。
眼见百里雨嫣离开,杨谅也起身说道:“时候不早了,杨谅不敢久扰,便先行告辞了。”
停了一下,又说道:“相国大人,杨谅家中适逢喜事,明晚欲在府中宴请同僚,不知相国可否赏脸前去?”
百里赞闻言微微一愣,却皱着眉说道:“是这样啊,真是不巧,明日老夫要陪圣上外出,恐怕多有不便啊。”
杨谅面色一变,略显尴尬,又说道:“既是如此,实在遗憾,那杨谅便先行告辞了。”
“尚书大人慢走。”
杨谅刚一离开,百里赞即刻回了书房,郭嘉已等得焦急,见百里赞回转,立即问道:“大人,杨谅走了?”
“嗯。”百里赞微微点头,忽然问了句:“郭嘉,那个叫童瑜的副将,他可靠吗?”
郭嘉闻言微愣,继而便说道:“他已跟随属下多年,该是可以信任的。”停了一下,又说道:“大人何以会有此一问?”
百里赞眉头微皱,又说道:“刚刚听杨谅之言,他似乎已经感觉到一些什么,事情恐有不妙,你回去之后关照童瑜,此事绝密,关乎你我身家性命,要他绝不可外泄。”
“是,属下明白。”郭嘉点头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