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明精神病院是本市最大的一家精神病院,也是警方固定的精神病院,杀死文晓的那个精神病人现在就住在这个地方。
到了精神病院的门口,文馨突然睁开了眼睛,杜煌看了一眼,知道这次醒来的文晓。
“到了?”文晓的语气依旧冰冷,但是杜煌还是能够感受到文晓语气中的颤抖,这不是害怕,而是浓浓的恨意。看来,对于这个人,文晓是恨到了极致的。只是,命运弄人,这是一个连自己的思想都没有办法控制的精神病人,却将文晓一生毁了,给了她无比可怕的人生结局。
“这里就是传说中的东明精神病院啊,我还是第一次来。”章夜看着这家干净整洁的医院,心中感慨万千。
“走吧,别在门口站着了。”孙彦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轻车熟路的带着几个人走了进去。
“我们找54782号病人。”孙彦不是第一第二次来这里,亮出警官证之后报出了编号。护士核实了一下之后,带着几个人走进了一边的病房里,这回差不多到了这些病人们睡觉的时间,病房的灯都大亮着,一个一个区域根据患者的病症划分了出来,管理的方式也不相同,精神分裂应该是管理的最为严密的科室之一,武薇看见了很多的铁栅栏拦在病房门口,大概是害怕病人半夜突然出现什么伤人的状况。
“到了。”走了一会,前面领路的护士指了指里面的一个小房间,“你们自己注意安全,有什么状况立刻按门口的警铃。”
孙彦感谢了护士两句,率先推开了门。
这是一个狭小而逼仄的房间,里面空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单人床之外,就是一个小小的架子,上面放着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全部都是塑料制品,绝对不会对人体产生伤害。房间的房顶很高,四周的墙壁都铺了海绵垫,床也被白色的布匹紧紧的包裹起来。一路上看到的房间基本都是这样子的,为了保护病人的安全,毕竟有的精神病发起病来很容易伤到自己。
文晓一直静静地看着,一句话也没有说,这大概这是她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来到这的地方。杀了她的那个就在房间里坐着,双目无神,一直盯着一个地方发呆。
“这是他最近一直出现的人格,类似于思想者。”一个大夫路过,顺便给一行人解释着。
“他有很多人格?”文晓突然开口说话。
“是啊,”医生笑了笑,“杀手,变态,小偷,这些危害社会的,小孩子,思想者,老师,这种不危害社会的都有,我们有时候也很难判断,不过他在我们精神病院待的时间很长了,危害社会的那几个人格今年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大概是消失了吧。”
“对于精神分裂症的患者而言,每一个人格就相当于一个不一样的灵魂,那一重人格消失了,就是他杀死了这个灵魂。”杜煌站在文晓的身边,低声说道。
文晓看着那个曾经将自己折磨致死的人,确实,在眼前的这个人身上,她找不到那种令她充满仇恨的感觉,难道只是因为,这已经不是杀死自己的那个人了么?文晓一时间陷入了迷茫。
“武薇姐,这种病是不是永远也治不好。”安云中小声问。
武薇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没有怎么听说过精神分裂症治好的例子,别的精神病多多少少都听过一些,唯独精神分裂没有,大概是很难治吧。”
安云中点了点头,看着房间里的人,表情有些复杂,想要可怜他,却又不觉得他是一个很可怜的人,毕竟他以那样残忍的方式杀死了文晓。
“我们走吧。”孙彦看着章夜给他打了个手势,明白了章夜的意思,这个地方毕竟是医院,怨气很重,不太适合让文晓多待。
回到了车上之后,杜煌想了想,决定把文馨带会灵异事务司。离开精神病院的时候,文晓自动交出了身体管理权,只留下昏睡的文馨。
“现在怎么办。”把文馨安顿好之后,四个人聚在了大厅里。
安云中倒好了茶,有点担心的看着文馨的屋子,“不知道文晓有没有想通,我觉得看见了那个人之后,我好像恨不起来他。”
“可能只是因为你并没有被他伤害过,所以觉得没有什么吧。”武薇不觉得文晓可以全部想开,“文晓不可能全部想开的。”
杜煌和章夜都点了点头,文晓的怨气不可能那么容易就祛除掉,但是现在也不知道文晓是什么样的态度,不如給文晓一点时间,让她好好想一想吧。武薇的封印可以持续整整四十八个小时,倒是不用担心文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先等等吧,我去给文馨熬一点祛除怨气的药。”章夜最终只是这样说道。
大家忙了一天都很累了,自然各自去休息,武薇的房间就在文晓的边上,也是为了可以就近照顾的缘故。文馨身体很虚弱,文晓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个妹妹,但是终究还是顾忌她的性命的。
“咚咚。”敲门声。
这个声音不是灵异事务司里的那几个人,看来是隔壁的文馨或者文晓吧。
武薇打开门,根据眼神,判断出来来的是文馨。
“是文馨啊,过来坐吧。”
文馨脚步有些虚浮,她慢慢的走到了桌子边上,武薇给她倒了一杯茶,看得出来她有话想要对自己说。
“有什么想要多对我说的就说吧。”武薇替她开了这个头。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关于我姐姐的事情。”文馨笑的很苦涩。
“我我跟姐姐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文馨看着窗外,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之中,“我妈妈是个小三,她从文晓的母亲那里抢来了我爸爸,我妈妈对她很好,就是害怕她不愿意接受我们,姐姐比我大三岁,那个时候已经是十岁了,小的时候,姐姐一直很讨厌我,后来上了高中,我们的关系缓和了一点,但是也只是见面可以打个招呼而已,根本没有人知道我们两个是亲姐妹。后来,姐姐上了大学,出了那件事。我妈妈一直很自责,她觉得是她没有保护好姐姐。后来,妈妈告诉我,她是驱鬼师的后人,我也可以感受到鬼魂的存在。我求母亲交给了我这种能力,并且舍弃了条件更好的大学,选择了这座大学,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见到姐姐的鬼魂。母亲说,姐姐的魂魄可能走不了,果然被她猜对了,我找到了姐姐,并且装作感觉不到她,却放下了自身的防护,让她随便进我的身体,我觉得我一直是想弥补一些什么,可是,我想要弥补的,到底是什么呢?”
文馨的话就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她就这样看着自己的舍友被自己的姐姐杀死,她的心中想必是更加煎熬的。
“当时来灵异事务司找你们不是我,是文晓,我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后来,我才明白,她是想要报复,报复没有帮她一命换一命的那些人。可是我去看过那个人,我很确定,那就是一个精神病人,我为姐姐不值,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文馨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完全不再出声。
“文馨?”武薇轻轻的叫了一声。
“我是文晓。”声音突然变得冷漠,文晓抬起头,看着仅仅是第一次见面武薇,眼神中多了几分审视和打量。
“我知道你该出来了。”武薇没有很意外,而是静静地重新倒了一杯茶。“喝茶吧。”
“你似乎很了解我?”文晓嗤笑了一声,对武薇这样的语气不屑一顾。
武薇并没有被她激怒,而是依旧保持着微笑,“我不是很了解你,但是我知道你不会让文馨继续说下去,文馨说出了你的心情,可是你不愿意承认。”
文晓抿了一口茶,神色有点怔楞,“其实你说的没错,我现在也犹豫了。”
“他真的就是个精神病,而且现在过着的日子其实很差劲,我觉得我似乎很不太起来了,可是,毕竟是他杀了我,但是结果是,我死了,他依旧活着,无论他再变成什么样子,他依旧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个没有实体的厉鬼,只能到处附在别人的身体上。”文晓看着武薇,似乎想要从她的身上得到答案。
“我没有办法给你一个靠谱的答案。”武薇摇了摇头,“这个夜晚还有很长的时间,你可以好好想一想,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文晓深深看了她一眼,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她已经做了整整三年的厉鬼了,这样的日子已经过的够够的了。
翌日,和前一天早上一样的时间。
杜煌站在院子里,看见了两个侍弄花草的身影,一个是武薇,另一个,不知道是文馨还是文晓。
“你们起的真早。”杜煌走到两人的身后,觉得这样画面异常的和谐。
“我是文晓。”文晓看了一眼杜煌,直接报出了自己的身份。
杜煌并没有感觉到很意外,文晓能够想通是最好不过的事情,这里面应该也有不少武薇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