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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故友

秦正漫无目的走在街道上,人来人往,讨价还价、叫卖之声不绝于耳。

一眼望去,城内的府邸、商铺、民房高低错落有致,主干道约有三丈余宽,很是宽广。道路两边都是一些自由摊点,摊主们席地而坐,身前铺了一块粗麻布,上面摆满了售卖的物品。有的摊主高声吆喝,而有的摊主除了在交易时谈价钱之外则默不作声,一副爱买不买的模样。

经常混迹其中的老鸟们,很轻易的就能分辨出其中不同之处:卖蔬菜瓜果、牛羊肉的摊主大多是战歌城的平民。售卖妖兽皮料的摊主大多是实力一般,混得不好的佣兵,卖些微薄的战利品补贴己用。在上一世,秦正便是这类挣扎在生存底线的人。

其中寡言少语、身上装备精良,摆出的货物又稀落无比的摊主,似乎更受老鸟们的青睐,从这种人的手里往往能淘到罕有的好货色。看到此处,秦正摸了摸兜里的碎银角,自觉得囊中羞涩,看来有必要想法子先赚些钱了,不然今后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这时,一个身着交领劲装、腰间系着兽皮腰封,背负大剑的粗犷大汉横冲直撞地朝这边大步走来。遇上挡道的,只手一推便将行人推开老远,一时埋怨四起。有人想借机发难,哪知此人身材魁梧健硕无比,神情不怒自威,看上去很不好招惹的样子,无奈之下一个个只好忍气吞声顺势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秦正刚好走到这里,乍见此人顿时眼前一亮。这不是明威么,他怎么会在这里?

封存已久的记忆重新活跃了起来,明威是他的好友,在战歌城认识的,那时他刚刚在一个佣兵团里打杂,处处被团长嫌弃受队友刁难,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明威出现了,伸手拉了他一把,顺便把团长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虽然他因此被佣兵团除名,心底还是很感激明威,在他的人生中最黑暗最无助的时候,是明威给了他一个生存下去的信念。秦正清楚记得,当时明威以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骂他:一个大男人手脚不缺还能让一顿饭憋死了?老子就算让妖兽咬残也不屑去看别人脸色,是个男人就跟老子走,奶奶个熊,瞧你这副德行老子都觉得丢人!

秦正被明威骂地一时热血上涌,头脑一热就跟着明威混了。没曾想,明威这个外表满嘴粗话行事莽撞的人心思却细腻的很,私下里很照顾秦正,时不时还指导他武技、教授一些刁钻的对敌经验,让他受益无穷。后来,秦正因为要去参加天烽谷的入门试炼,明威不愿去,就此分别,谁知一别就再也没见过面。

“奶奶个熊,老子都绕城走了三圈了,阮府到底在哪?”

粗犷大汉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四处张望,突然停下急匆匆地脚步,在一个摊位前蹲了下来。他无所顾忌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摊主,张嘴问道:“兄弟,老子叫明威,向你打听一个事。那个很有名的阮府怎么走啊?”

摊主停下吆喝,抬了抬眼皮打量了一番,面露不耐之色道:“没有了。”

“没有了?”明威烦躁地抓了抓头皮,追问道:“什么意思?喂,我说兄弟,帮个忙,你们这里最有名的秘术师阮君之的府邸在哪?”

摊主迎着明威那焦急的目光不为所动,伸出一根食指,指着他的护臂说:“我要你的护臂。”

明威闻言愣了愣,也没生气,竖起大拇指笑嘻嘻道:“好眼光!老子全身上下除了背上的大剑,就属这副护臂值钱。”说完后又面露难色地道:“可惜只有一副,不能给你。”

秦正细心听了两人之间的对话不禁会心一笑,果然是明威,也只有他把一番戏弄说得这般无辜。

摊主自觉得被戏弄了,脸庞立即沉了下来。

明威像是没看见似得,掂着笑脸说道:“兄弟,大家出门在外,互相帮帮忙嘛。”

“哪来的乡巴佬这么不懂规矩!”一声当空怒喝令周围的吵杂声立即小了许多。

人群再次分开,哗啦啦冲进来四名武者,直到他们站定,一个相貌姣好,有着几分秀气的锦服少年一步一晃走了过来。众人抬眼一看,原来是战歌城的少城主,纷纷闭口不言有些畏惧地站在一旁等着看好戏。

秦正站在圈外,看见少年时眉毛一挑,这个人也是他认识的。偌大的战歌城只有两个人惹不得,一个是战歌城的少城主马倾城,另一个是候家的二少爷候钰。前者是借着自家的权势狐假虎威,后者的家世同样不弱,相比马倾城行事要低调许多。不过,在秦正看来,两者都是一丘之貉。

马倾城摇了摇手中的纸扇,很享受周围投来的又畏又惧的目光,走到明威身边,用纸扇轻拍明威的脸颊,嚣张地说道:“问路是要给钱的,没钱就要用装备抵。这是我们战歌城的规矩!”

明威听了直皱眉,拍开紧贴着脸颊的纸扇,笑容即收缓缓站了起来。

“兄弟,少点傲气日后好见面。”

“谁跟你这乡巴佬是兄弟,也不看看你这幅穷酸样!”马倾城不屑地‘嘁’了一声,继续道:“听好了,我可是战歌城的少城主马倾城,在这里除了我爹就我说得算,信不信我能让你一辈子都进不了战歌城!”

马倾城偷偷瞄了明威一眼,见明威默不作声以为怕了,胆子更加大了起来。他见过的好东西不少,一眼就看出明威的武器不是凡品,目露贪婪之色,一手指着摊主对明威命令道:“给他钱,否则就用你的大剑抵!”

摊主平时没少孝敬马倾城,看着少城主当着大家的面为他做主,胸脯挺直了几分,顿时觉得倍有面子。

明威记得进城时,自家兄弟警告他不要在战歌城闹事,免得耽误正事。可是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当下也顾不得了,按捺不住逐渐升腾的怒气,沉声道:“小子,你纯心找事?”

马倾城把玩着手中的纸扇,得意着看着他,摆出一副‘我就是纯心找事’的样子。

明威烦躁地抓了抓头皮,怒眼瞪着马倾城,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一股火气直往脑门子里窜。慢慢将手伸向颈后握住剑柄,正要拔剑,突然看见一只三寸大小的小兽,从马倾城的袖筒里钻了出来,敏捷地窜到肩上朝他龇牙。

明威不由得眯眼。御火貂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看其最多只有三阶的样子。他知道这个妖兽的不凡之处,虽然才三阶却能和一名武宗打个平手,由于本身有御火天赋,若是修炼五行之火的人碰上它,一时之间还真奈何不得。明威只是觉得御火貂很稀有,看它已经认主暗道可惜。

马倾城不停地逗弄御火貂,暗地喂了一粒丹药,御火貂得了好处自然要卖力,于是冲着明威再次龇牙嘶叫,见明威瞪它,隐隐想吐火又憋了回去。直到马倾城肉痛地再次拿出一粒丹药喂到它嘴里,御火貂这才猛地向明威吐出一团火来。

明威迅速拔剑挡掉突其而来的火焰,顿时无名火起,指着御火貂骂道:“奶奶个熊,你这小崽子再敢朝老子龇牙,信不信老子一剑宰了你!”

马倾城故意亮出御火貂就是想让明威知难而退,谁知明威非但怒气不减反倒激增,心下有点犹豫不决。看似碰着硬茬了,马倾城环顾了一下周围,又不肯落了面子,硬着头皮对明威狠声道:“战歌城城主是我爹,大夏国主是我大伯!谁敢动我?我,我马倾城可不是怕了你,是让你这个乡巴佬死了做个明白鬼!”

明威听见这句狠话为之一呆,忍住想笑的冲动把大剑插回剑鞘里,掉头就走。

马倾城见明威走了,终于松了口气,像是想找回面子般小声嘀咕了一句:“嘁,又是一个怕死的家伙。”

明威的听力极好,马倾城的话自然是落进了耳中。这是在城内,有背景的人不好动,免得今后进城受阻。要是在城外,像马倾城这类人,是所有刀口舔血的老鸟们最爱捏把的软柿子。“多好的软柿子,可惜了。”明威边走边砸吧嘴。

“嘿,明威兄弟。”

明威停下脚步,看见一个身穿淡蓝色长衫的俊美少年微笑着迎面走来。

此人相当眼生,明威不禁问道:“你是?”

“我是秦正,大秦国的秦,堂堂正正的正。”秦正道。

明威恍然大悟道:“哦,老子懂了,你是大秦国的人!”

秦正失笑。“以此论证,明威兄弟肯定是大明国的人了。”

明威这会正了正颜色,多看了秦正几眼,懂得他的玩笑话的人可不多,他听得出秦正是真的懂得他的玩笑。一时来了兴趣,顺着杆子往上爬:“哟,这都叫你看出来了,老子的确是大明国的,不过是头号通缉犯,兄弟有没有兴趣摘了榜子咱俩发财?”

秦正刚准备说话,便觉得周围气势大增,像一座大山向他压来,骨骼受到挤压疼痛难当,表面上不露分毫。

“忽悠谁呢,大明国在深渊另一面,我可不信你能跨过千丈深渊来这里。”

“小子有点门道,合我口味。”明威有些诧异,眼前的蓝衫少年看似一副羸弱不堪模样,不像个武者,但是在面对他散出的气势时却一点也不胆怯,娓娓而谈。之前那只御火貂都嗅到了危机忍不住向他吐火,相比之下,这个少年有意思多了。

“我知道阮府在哪里,要不要我带你去?”秦正主动问道。

明威只道秦正当时在附近看见了那出闹剧,眼眉之间露出戏谑之色:“你带路收不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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