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摆着十几张个相框,里面密密麻麻大部分都是我的照片,我爸妈的照片只有几张。
从我小的时候,我妈隔一段时间就带我到照相馆去照相,以后自己买了相机,给我照的更勤了。
按她的说法,是要记录下我长大的足迹,我以前也深信不疑,可是看到这个小鬼以后,我知道了我妈真正的用意。
李明兴看了一眼那张照片,然后又转过头来看了看条案下的那个身影,张大了嘴巴惊叫道:“你们两个……长得这么像?”
我对他点了点头:“怪不得我妈以前老让我对着陶罐叫弟弟,原来里面真的是我弟弟。”
这么些年来,我们家原来一直都养着一个小鬼,而他竟然是我的弟弟。
很小的时候,我妈有一次把陶罐抱出来,然后哭着说,自己本来应该有一儿一女,却只有一个女儿了。
这么些年,我妈都没有再生。
现在我终于明白,原来当时她怀我的时候,肚子里是双胞胎,而且是龙凤胎,可是死了一个,最后只生下了我。
李明兴却是有些大惑不解:“养小鬼,其实是一件损阴德的事,小鬼存在于这个世界,一定需要一些能量的支撑,养小鬼的人要定期把自己的精血喂给小鬼。有的时候,小鬼甚至会反噬主人,吞噬他们的骨肉。陌若离,你想一下,你妈平时有没有异常的地方?”
听到李明兴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每个月的初一,我妈都会大病一场,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第二天才恢复过来。
小的时候不懂,我以为妈妈真的是有病,长大以后,我自己来了月事,便以为我妈每月初一的变化是因为那个,现在听李明兴这么说,初一应该是她把自己的血喂给这个小鬼的日子。
既然这个是和双胞胎的弟弟,当时不知道因为什么胎死腹中了,我妈也没有必要把他养成小鬼呀?让他投胎转世去不更好吗?
我和李明兴商量了半天,也不知道我妈此举有何用意。
我的小鬼弟弟一直就那么怯生生地看着我和李明兴,似乎十分好奇,想靠近我们,又怕我们会伤害自己,所以就躲在条案下,一双眼睛眨呀眨地看着我和李明兴,我被萌得都要软化了。
“******,他虽然是小鬼,可是还这么小,你不说王大婶被鬼附身了?那个鬼还在这里吧?要是让鬼看到他,会不会害他?”
我的心里,对条案下的那个小小身影充满了怜爱,想让李明兴把它再收进陶罐里去。
李前兴却是不以为然的道:“你不要看他个子小小的,但是实力不一定低。小鬼可不像人那样,身材高大就代表实力强大的。”
看到我疑惑不解,李明兴又向我解释。我们村子很不对劲,整个村子一片死寂,说不定除了上了王大婶身的鬼,还有别的鬼。
这个小鬼虽然小,但是毕竟是鬼,说不定能帮上我们。
听到他这么说,我也只好同意把小鬼留在外面。
我向条案下面凑了凑,小小身影又是吓得像好缩了一下,但是眼睛还是好奇的看着我。
“弟弟,你有名字吗?”
虽然他在我妈的肚子里就夭折了,但是毕竟我们是一胞孕育,我还是要叫他个弟弟。
李明兴还在旁边笑话我和小鬼说话,他根本不可能听懂,想不到小鬼竟然摇了摇头。
在李明兴惊讶的目光里,我对小鬼道:“我叫陌若离,你是我的弟弟,就叫若惜好吗?陌若惜,虽然有些女孩子气,但是却很好听呢!”
想不到小鬼竟然高兴地点了点头,似乎很中意我给他起的名字。
李明兴看到这副情形,终于相信陌若惜能听懂话了。
我问李明兴,若惜是不是一直可以跟在我的身边,他告诉我,一般鬼只有在晚上才能出现,除非是他吸收到足够多的阳气,才能慢慢凝娶出身体来。
我又问他阳气要从哪里吸收,李明兴告诉我,活人身上有阳气,死人身上有阴气。
很多鬼喜欢附在人的身体上,不但是为了捉弄人,害人,更是为了吸取他们身上的阳气。
人死后化为鬼,就要进入到幽冥界,像人到派出所里上户口一样,这样才能有一个合适的和身份。
如果在死后三天还没有进到幽冥界,那就晚了时间,不能得到合法的身份了,会受到幽冥界鬼差的抓捕。
留在世上的鬼,都是因为心中有未了的心愿,或者深厚的怨气,被称为野鬼,它们无法进入到幽冥界,就希望能吸收到足够多的阳气,凝结出实体来,也可以像人一样在世间生活。
鬼可以像人一样生活?听了李明兴的话,我感到不可思议,他笑着对我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普通人当然不知道这些秘事,可是我们这些修道中人,可是接触到很多你想都不敢想的事。”
李明兴有多大?比我也大不了几岁,看他牛逼烘烘的样子,我就问他:“你见过像人一样可以在阳光下出现的鬼?”
他挠了挠头道:“我倒是没见过,不过我师父说他师父见过。”
什么你师父他师父的,我看你就是吹牛,不过这话我却没有说出来,毕竟现在我还要靠李明兴帮我。
过了这半天时间,若惜似乎对我和李明兴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慢慢从条案下面蹭了出来,两只小脚在地上一蹬,身体就好像在水里一样飘了起来,轻轻地飞到了我的身边,搂住了我的胳臂。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忽然听到侧屋里传出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王大婶被我们捆起来扔在了侧屋里,一定是她醒过来了。
我和李明兴忙跑到侧屋里,如果王大婶身上的鬼离开了的话,说不定能从她那里问到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事。
想不到我们打开屋门,却看到王大婶身上的绳子已经不知道被谁给她解开了,就连刚才李明兴贴在她额头上的黄符也不见了。
刚才王大婶来我家的时候,上身穿了一件碎花短上衣,下身是白裤子,可是现在她却换了一身大红的衣裙,全部都是古代的样式。
她正对着空空的墙壁,盘弄着自己头上的头发,就好像在她面前有一面镜子一样,一边弄着,嘴里还哼着古怪的小调,可是声音却是含混不清,我听不清她唱的是什么。
摆弄了半天,把自己头上的头发弄好以后,王大婶从嘴里拿了一根短木棍,插在头发中间,然后歪头看了几眼,似乎很满意地点点头,轻声道:“这样就可以去送亲了!”
“送亲?谁要结婚了?”我忍不住一声嘀咕。
“你呀,若离,新郎倌马上就要迎亲了,你怎么还不换衣服?”王大婶冲我大声叫道。
“我?我要嫁给谁?”
这是什么事?王大婶为什么说我要结婚了?她现在是被鬼附身,还是清醒着?
再说,结婚都在大白天,哪有晚上结婚的?难道说,是李明兴说的,我家里人给我配的那个鬼夫?只有鬼才会晚上结婚吧?
“嫁给谁?我们若离这么漂亮,当然是嫁个好人家了。唉,我一直想让你当我儿媳妇的,看来是我们王家没有那份福气呀。”
王大婶说着,伸手就来扯我,要我快去正屋里换衣服,人家就要来接亲了。
我回头求救地看向李明兴,想要让他快点再用黄符把王大婶贴住,可是李明兴却是面如土色,双眼死死地盯着我们家的院子,似乎那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抱着我胳臂的若惜,忽然全身发抖,两只小手紧紧地抓着我的衣服,我的胳臂都被他抓得有些疼了,而且还一个劲往我身边靠。
我对他有一种天生一般的亲切感,也许是因为我们的本来原来在我妈的肚子里一起呆过十个月,血脉相连的缘故,虽然他已经死了变成鬼,可是那种感觉却是不曾消失。
我忙把若惜抱在怀里,我的手虽然能感觉到若惜的身体,可是却没有一点重量,就好像抱住了一团空气一般。
“******,你发什么呆?王大婶一定是又被鬼上了身,你快点把她制住呀!”
王大婶还在扯我,我对李明兴叫道。
李明兴又从怀里拿出了张黄符,却没有和刚才那样直接贴在王大婶的额头上,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我一把便把黄符抢了过来:“大师,我来试试。”
李明兴的眼珠转了几下,对我笑笑道:“陌若离,你就要成为鬼妻了,难道你也想学抓鬼的道术吗?”
我冷哼一声道:“这些鬼呀怪呀的,都来找我麻烦,我要是学会了道术,一个个全把他们抓起来,养成宠物!”
嘴里说着,我手里的黄符“扑”地一下便贴在了王大婶的额头上。
黄符贴上,王大婶的眼睛一翻,一动不动了。
我拍了拍手,得意地对李明兴笑道:“******,原来你们这些大师抓鬼,靠的全是法宝呀。我要是有这些法宝,那是不是也可以自称大师了?”
李明兴的双眼却是盯着我们家的院子,就好像那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没有回答我的话,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
我以为李明兴生气我说他们这些大师全靠法宝,心道这人也太小气了,连个玩笑也不能开吗?周围的气氛太压抑了,我只是想要活跃一下气氛,又不是真的看不起他这个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