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白染尘遣退了宫女太监们,和白染潇守在北越帝身边,白婉柔还未醒过来,许是这么几天劳累奔波,又情绪波动太大,都没休息好吧!云若依坐在地上,静静的看着里面,三人似乎都十分默契,谁也不说话,只是那样静默着。
慕棠早已经打听好了消息,连忙往客栈赶,可等她回了客栈才知道,云若依并没有回来,肯定是在宫里和白染潇说上话了,那太子殿下留了她在宫里吧!慕棠也不担心,便自己入睡了,哪能知道云若依现在的处境呢?
云若依现在是不敢睡,也不好意思睡下去,只好强撑着,也不知道白染尘和四师兄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可以那么精神。等到半夜,云若依实在是熬不住了,白染尘转过头来便看见云若依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双腿,小鸡啄米的样子。白染潇倒是利落的脱下自己的外袍给云若依披上,转而又守在了北越帝旁边。
第二天清早,云若依蜷缩在地上,听见了柔皇后的哭声,那叫一个撕心裂肺,云若依急忙翻身起来,见白染尘和白染潇都跪在北越帝床前,果然还是……
“来人啊!”
“参见太子殿下。”
“父皇驾崩,传令下去,所有大臣进宫哀悼,举国服丧,一切喜事全部禁止。”
“是!”
白婉柔伏在床边大哭,也不知道她是几时清醒的,倒是她自己,昨日竟然不知几时睡着了,见着身上这件外袍,是白染潇的。只是现在的情况,她就像一个外人一样,看着他们默默的悲伤,她的心中有悲凉,却没有悲痛。
北越208年9月二十四
北越帝驾崩,举国服丧,全国禁止一切红色喜事,太子白染尘操办丧事,皇子殿下白染萧助其管理朝堂之事。一品以上的妃子,没有子嗣的皆去皇陵陪伴北越皇帝,其余后妃全部遣散出宫。
整个北越皇宫,一下子陷入悲痛之中,哭声喊声不断,之前云若依还以为北越帝是没有妃子,现在才知道那些妃子原来全部都住在后面的宫殿里,平日里还会到御花园逛逛,自从北越帝出事后,白染尘便下令任何后妃不得踏入朗坤宫附近,就连御花园也不允许。
听宫人说,北越帝在清醒的时候,还曾召见过四位贵妃,四位贵妃也按照皇家礼仪带着从属自己宫里的妃子去给北越帝侍疾,但自从白染萧回来之后,所有妃嫔便都不得再踏入朗坤宫半步。
“放开我,我不要去皇陵····”
“放开我,我也不想去皇陵,我还年轻啊!皇上···呜呜···”
“我不要出宫,不要·····”
云若依此刻就像是一个看客一般,看着那些妃子在御林军的手中挣扎,叫喊,她想阻止,可是,她有什么能力去阻止,她也不是不想去救她们,毕竟她们都还那么年轻,却要去常伴青灯古佛,守着那偌大的皇陵知道老死,多么可悲,但是,她救得了么?她又能救得了多少?
“放开我,我爹是朝廷二品官员,放开我,我不要去皇陵····,呜呜···,不要啊!”
一个身处粉色衣裙的女子不断挣扎着,她的力气似乎很大,两个御林军都奈何不了她,粉衣女子披头散发,云若依看不清楚她的面貌,但刚刚女子的话却听得真真切切,云若依心里苦笑道:二品官员又如何?若不是你这个女儿,恐怕你爹这个二品官员的乌纱帽还保不住呢?诶!
“姑娘,救救我!救救我吧!”
粉衣女子不知何时挣脱了御林军的控制,张牙舞爪的朝着云若依跑来,正欲抓到云若依之时,一个白影闪了过来,将粉衣女子扔了出去,御林军很快便将女子抓住了,看着来人,云若依想说什么,终究是没敢开口。
“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快点将她拉下去,送入皇陵。”
“是。”
“我不去,我不去····,放开我···”
云若依心中一阵悲痛,宫中这样的如花女眷却都只能到皇陵中去,恐怕大多数女子还未等到皇陵就已经香消玉损了吧?
“她没伤到你吧?”
云若依摇摇头,抬眸对上白染尘的神情,好一副温柔的神情,和刚刚她看到的那种寒冷的眼神,那不留情面的神情当真不像是一个人,白染尘温柔似水的眼神看着云若依,他看出了她的悲伤,抬手将云若依圈揽在怀中,温柔的动作似乎是对待珍宝一般。
若要说之前云若依还为他的温柔而停留过,但这一刻,她就绝对不想再靠近他了。
“放开我,还请太子殿下自重。”
云若依推开了白染尘,这般惺惺作态,看在她眼里只觉得恶心,若是自己真的嫁给了眼前的这个人,只怕那粉衣女子的下场就是她日后的下场,皇家,果真都是无情的。
“云儿,这是规矩,不得逾越的。”
呵···,真是可笑,才一晚上,对自己的称呼就变了。
“还请太子殿下不要这么称呼民女,民女受不起。”
云若依退开白染尘,此刻她只想快速逃离这里。
“云儿,我从来不想强迫你,但是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现在你是我的太子妃,未来,你会是我的皇后,我只爱你。”
白染尘也不拦着云若依,任凭她跑出朗坤宫,反正只要到北越就没有他找不到的人,但云若依听到他的话,心中又是一阵悲痛,刚刚宫中那些妃嫔,宫女的哭声喊声还在她的耳畔萦绕。转头对着白染尘道:
“太子殿下,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
说罢,云若依头也不回的跑出了朗坤宫,她要去找四师兄,失了父亲,四师兄指不定多难过呢。刚刚被那些事情冲昏了头脑,竟然连连走错了两条路,云若依停下来,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她还真是糊涂了。静下来认真看路后,朝着玉明殿而去。
还未踏入玉明殿就先听到了一阵琴音,琴音中是满满的悲伤,谁会在玉明殿抚琴,四师兄吗?可她从来没有见过四师兄抚琴过啊?云若依随着琴音踏进了玉明殿,男子一身白衣,三千墨发并未束上,指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拂过琴弦,一阵阵悲凉的琴音从他的之间倾泻而出。
云若依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颓废的白染萧,那个如仙一样的男子,那个如水一般温柔的男子,竟然也会这幅样子么?
更让她惊讶的是,她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会抚琴,也从未看到过他抚琴,而此刻他却在用琴音表达着他心中的悲痛。那琴,云若依认得,是凤凰琴,在那个古怪的客栈的时候,她就是被这琴声吸引,后来便看到了白染尘,还弹奏了梁祝,三师兄说这琴只会让与它有缘的人弹响,她曾经还高兴她是那个与凤凰琴有缘的人,现在看来,不仅仅是她,还有他啊!
云若依坐在地上静静的听着他的琴声,看着他菱角分明的侧脸,只希望这一刻一直这么停住就好了,只可惜这琴声太悲凉了。
不过这琴声倒是勾起了她的回忆,妈妈中枪倒下的那一刻,老爸在山崖边找她,雪儿和娜娜难过的脸,全部都一一浮现在她的脑海中,泪水不知不觉氤氲了眼眶,她努力忍者,但刚刚那些宫中女眷的哭喊声又挤入她的耳朵,那粉衣女子的声音又再次跳入她的脑海,眼泪忍不住的滑落下来。
“铮···”琴声戛然而止,将云若依拉回了现实,云若依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她过来是要安慰四师兄的,怎么能自己先哭了呢?
单手撑地站起来,慢慢的走到白染萧的身边,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凤凰琴旁边横七竖八的倒着几个酒瓶子,刚刚她隔远了,又被他那琴声吸引了,倒是没有注意这个。
“四师兄,你···,你别难过了,节哀顺变吧!”
云若依见过生离死别,她曾经以为从妈妈倒下的那一刻起,她就不会再悲痛了,可如今看见白染萧这么悲痛,她的情绪还是被牵绊了。她很不想说节哀顺变,但是事实如此,她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是小师妹啊!你来了啊。”
白染萧一开口又是一大股酒气,眼神迷离的看着云若依,云若依是很不喜欢酒气的,要是换做平日,早就把白染萧臭骂一顿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四师兄喝酒这么厉害过,情绪找不到发泄的地方,唯有酒了吧?难怪曹操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小师妹,听皇兄说,这凤凰琴你曾弹响过,没想到小师妹也是这琴的有缘人,只是,你为什么不要凤凰琴呢?为什么····?”
云若依有些奇怪,这凤凰琴到底是谁的?白染尘连这些都告诉他了么?她也很惊喜白染萧也是这凤凰琴的有缘人,这琴到底是有多是有缘人呢?
“四师兄,这琴与你不也有缘么?”
“嗯!很高兴小师妹也是那个有缘人,皇兄说上次小师妹弹奏那一曲很好听,小师妹弹给我听吧!”
“好!”
白染萧让了个位置给云若依,云若依素手抚琴,《梁祝》不适合现在弹奏,她想换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