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嫣然又岂会不知道陈青龙说的这些玄乎其玄的东西都是真的,他把这样的秘密告诉自己,不仅仅是对自己的信任和疼爱,更是一份让自己安心的宠爱。
不过任嫣然根本就没有就这个话题纠缠,甚至直接打断了陈青龙的话,不让他再说下去了,因为这些信息,对她来说已经非常足够了,她也变相的回应了陈青龙,警告他这些事情对别人说,要三思。
两个人似乎是极有默契,似乎是彼此都对彼此的心意心照不宣,在车上彼此各自挂着嘴角上扬的浅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直到,玛莎拉蒂总裁车停在一个让陈青龙龙目瞪口呆的地儿门口,任嫣然连骂带推,连威胁带殴打的把陈青龙给逼进去,又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的条约,拍下十几张照片,等了十几分钟,拿到十几本红果果的小本本,陈青龙这才欲哭无泪的在那半鬓花白,笑的慈祥而猥琐的小老头那感慨的目光下出来。
“这,这我就结婚了?!”看着手中十几本钢印一模一样的小红本本的结婚证,陈青龙还犹疑在梦中,神情充满了恍惚。
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任嫣然居然会带他来民政局,在看到民政局三个大字的时候,他就彻底的惊呆了。
随后节奏自然是被任嫣然控制,他有过犹豫,有过逃避,甚至有过弃儿不顾的念想,可是任嫣然一开口说这是爸的意思,他不同意正好,自己打电话跟爸解释,总之爸的意思是今天中午得拿到结婚证,自己看着办。
所以他还能咋整,跟老丈人打电话,那跟找死没啥区别,说不定他一听自己不同意,立马拉一卡车的兵哥哥荷枪实弹的押着自己来拍照办证,那才乐子大了!
陈青龙也不是没想过问任嫣然的意见,想问她咋想的,到底同不同意,真的不同意那可以统一战线大不了自己死皮赖脸的扛着算了。
可是聪明的任嫣然是什么都算到了,警告他这事情虽然拗不过爸,但领证也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除此之外,其他的全都不要想,同床必须分界,同屋一切大小家务活必须陈青龙干,打不能还手,骂不许还口,总之,她任嫣然就是皇太后,陈青龙就是太监总管,无法无天之无法无天!
不管任嫣然是真的觉得这样以后可以随时随地欺负他,还是拿这个当借口,总之陈青龙没有办法去说拒绝,因为两人夫妻已是定局,他没法让自己去伤任嫣然的心。
而且,任嫣然今天穿的那么漂亮,特意精心的打扮,拍照时不自觉的搂着自己靠着自己的肩膀,将最柔婉最女人的一面展现在自己面前,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但,自己已经成为了她要依靠的男人啊。
整个领证环节除了那民政局局长方学海那个老不羞应任青天的要求一口气拍了十几张照片,盖了几十个章,一人十几张全都有效的结婚证,美其名曰多多益善,没事可以装裱家里显摆,更可以送亲朋送老友装个13什么的让陈青龙觉得很坑很艹蛋之外,其他不管是老方的办事效率还是任嫣然的配合度,都让他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陈青龙独自在这里自艾自怜,紧随其后出来的任嫣然一看陈青龙这样,顿时毫不吝惜的打击道:“哼!结婚怎么了?!你还真以为自己有老婆不成?!陈青龙我告诉你,结婚前你那还算是个单身汉,结婚后,你丫就一活太监!拿来!”
说着,任嫣然一把将陈青龙手中的结婚证全都拿了过来。
至于她说的活太监是什么意思,陈青龙哪里不知道,这碰都不让碰,这找其他女人她发现了就睡前把他给咔嚓掉,不然和父亲打个报告,他也甭活了,这以后的日子,不是活太监,是什么?!
“给你!”接着,任嫣然又抽出两本结婚证,扔到陈青龙手上,道:“爸说了,一人一份,剩下的他要了,中午就要拿到手。你今天就不用来公司了,不管有事没事都少在姑奶奶面前晃悠!再见!”
说完,打开车门把东西往副驾驶一扔,上车油门一踩,扔下陈青龙一溜烟跑没影了。
“哎……”这下子,看着以两人合照为相片,分别签了彼此名字的的一套结婚证,陈青龙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结婚了,结婚了啊!
不知道怎么的,陈青龙居然心底颇有几分惆怅,不自觉的从怀中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红双喜,给自己点上一根。
“呵……青龙,给叔来一根吧。”这个时候,方学海走了过来,拍着陈青龙的肩膀笑道。
陈青龙顿时一愣,赶忙递过一根,给方学海点上。
“咳咳……”方学海刚抽一口就呛的咳嗽了起来。
“方叔,慢点!”陈青龙轻拍着方学海的后背,轻道。
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方学海身上浓郁的军人习性,以及他的友好态度。
“嗯……很久没抽这玩意了,记得在部队那会儿,这东西整天都没完没了!现在,身体不行了啊!”方学海适应了一下烟味,微眯着眼睛,却是话锋一转道:“怎么,和嫣然侄女结了婚,不高兴?”
“呵……这倒没有,只是,觉得太快,也太突然!”陈青龙自嘲的笑了笑,道。
要说和任嫣然结婚,他真的没有半点不高兴,心底甚至比之吃了蜜还甜,毕竟像任嫣然这样的女人,真的是祖坟冒青烟都不一定找得到。
只是当真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看着手中的结婚证,陈青龙发现自己是真的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或许,婚姻真的是爱情的坟墓也说不定,陈青龙只觉得心中很是沉重。
“诶!”方学海蓦然地叹了一口气,接着道:“介意叔讲个故事吗?”
“您说。”陈青龙轻道。
“叔退役那会儿,正好是新时代的到来。那个时候,国家内外已经没有什么仗可以打了,又赶上了新政策的迷茫期。”
“叔的脑袋因为被弹片伤了神经,烙下了肢体行动与大脑不协调的病根,不得不从部队上退下来。”
“出院以后,叔觉得自己完全就是一个废人,哪家的姑娘嫁了叔,那就相当于娶了一个累赘,以至于……叔亲手将那个百般迁就,百依百顺的她推到了一个最陌生的位置。”
“叔单方面的跟他家里解除了婚约,独自一个人逃到他乡,一个人浑浑噩噩的过了下去……一切都跟我预想的一样,他家里本身就反对这门亲事,我一走,他家里就立即把她嫁给了另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双方条件都很好,我一直以为,这样子,是最好的选择。”
“直到,军神找到了我,告诉了我她因为抑郁而死的消息……”
“她在信上说,她这辈子最希望的事情,就是在民政局和自己领证,做自己的妻子,哪怕只有一时半刻,让她死了也心甘情愿……”
“她病倒的时候求了很多人,求他们找到我,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放下了一切尊严,连脸面都不要了,就只求见自己一面……”
“那个年代,结婚大家都操办的很简单,没有山盟海誓,也没有多少繁文缛节,将结婚证交给家长过目,交换到彼此的手心,这,就是一辈子的婚姻……”
“后来我才知道,当年她根本就没有去领过结婚证,她的结婚手续,也都是家里的关系办的假的,他一直在等我……”
“我在她的坟前哭了三天三夜,哭到了是在没有了力气,没有了脸面,也没有了尊严……”
“后来叔去了民政局,叔很天真的想着,既然没能给她这一辈子最神圣的婚姻,就帮天下千千万万的结婚,去祝福他们,这样,起码叔也能宽慰她的在天之灵,起码,叔这辈子能找到救赎的方法,苟延残喘下去……”
“可是叔错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叔,叔这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叔甚至经常在想,如果,她没有爱自己,一直好好活着,叔也不是那么懦弱,还敢去见她,那该多好,起码,她还可以冷嘲热讽几句,就算是让叔生不如死,叔也愿意。”
“但有些事情,当时不做,这辈子都做不了了!”
“青龙啊,咱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嫣然这丫头的心思,军神的心思,还有你的事情,叔还是知道的。”
“叔不看你是什么身份,也不看你是什么想法,但作为嫣然侄女的一个长辈,叔不得不说一句,你比叔幸福,叔希望看到的是,你能比叔有勇气,去守护自己的幸福……”
方学海兀自一个人说了一大堆话,然后潇洒的离开了,既没有和自己攀交情,也没有让自己给他任何回应,却留给陈青龙一脸的深思。
虽然方学海从前到后根本就没有提及自己和任嫣然的事情,到最后,他也只是送出一个精神寄托,甚至都没有给一个为难自己的机会,就这么干脆的离开。
这就好比一个老年大爷拉着你唠长唠短,赚走了你一大片感动之后,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尘土。
可以说要是抓一个典型的话,世界上像方学海这样喜欢唠叨的老人比比皆是,人到老了的确是非常寂寞,更别提一个老光棍。
可正是有这样的人,你才会觉得这个世界和蔼可亲,他们不问你出身不问跟你熟不熟,就和你分享自己宝贵的经验,拿一辈子和你推心置腹,他们也都是可爱的人。
且不管这样是好是坏,起码的,方学海的一席话,让陈青龙心中倍感轻松,也更加坚定了一个信念。
潇洒的抽完最后一根烟,将烟头踩灭在草地上,陈青龙不由对着方学海离去的方向,轻道:“叔,谢谢!”
说完,便扭身准备离去。
可他刚一转身,就发现一张圆圆的面盆,铜铃大一双灯泡,恨不能吃了你。
“叔?!这里没有你叔,要找你叔回家找去,小伙子!是谁允许你在这里乱扔烟头的?!”一道粗粒粗气的嗓音对着陈青龙咆哮着质问道。
“额,这个……”看着眼前怒火中烧,恨不能吃了他的保洁阿姨,陈青龙顿时就尴尬了,暗道难怪方学海走的那么潇洒,他一个民政局长,要是被这保洁阿姨缠住了说乱扔烟头,那不是老脸都丢光了?!
“这个什么那个的,没看到这里贴着禁止吸烟的标志吗?!我盯你半天了,还以为你会收敛,没想到你这么没素质,也真不知道是哪家教出来的败类!……”
“咋了,是不是想逃跑,哼,想跑没门,像你这样的年轻人阿姨一天碰到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你以为你跑得了吗?!”
“现在阿姨给你两个选择,一,你自己弄干净,二,罚款一百!自己老老实实选一个,别逼阿姨……臭小子,赶跑,给老娘站住!有钱了不起啊!没教养的东西……”
陈青龙果断扔下一百块钱落荒而逃,他觉得他要是再呆下去那就是真的没脸在海滨混了,这民政局周围路过的,那一个个被这大妈的嗓子吸引过来鄙视的看着自己的眼神,那真的是让他强大而不要脸的内心都有些崩溃了。
要说平时他也是很讲素质的,抽个烟,也知道灭了扔垃圾桶,不乱弹烟灰,尽量选择人少的地方抽,也是偶尔抽一支,不过今儿个他也真的是没办法,也只能自认倒霉碰到这样极品的保洁阿姨,他总不能和人家保洁阿姨较真。
但好歹,这回陈青龙是知道教训了,以后抽烟一定要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