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大亮,但阴雨蒙蒙,荒野处气候冷凉,妘璃坐在马车里,衣袍潮湿,浑身丝丝泛冷。不知道这里离中原还有多远,她曾听过中原与各国每一个交界处都有一个城镇,现在只期盼快些到那个地方,好换去这一声试衣服,免得路上生病耽搁,多生是非。
马车赶了一天,妘璃又饿又累,天空渐渐阴沉下来,马上就要入夜了。她撩起车窗往外看,只见前方隐隐约约有如星般的灯亮,不由欣喜若狂,加快马车,直往赶去。
果是,到近处灯光出才渐渐显现出村庄的影子。妘璃将碎发在发髻上缠上,以免显得不那么落魄,毕竟在外她也了解做生意之人常常看来人的衣着打扮,如果自己太狼狈,一定不会受人待见,只会处处碰壁。
马车进入村庄后,妘璃坐在车前大致观察这个小村的情况,村庄不大,只有一条主街,但大街上物物俱全,路上的必备之物都可以在这里买到,不过当务之急便是找一个客栈居住一宿,明日再补己。
同时妘璃也观察到,居住在这里的是西凉人,但偶尔可见中原装束的人走动。她猜测,此处便是西凉与中原的交界地不假,只要再往前走就入了中原境内。此时此刻,她才完全放松,买了一套衣袍定下客栈,准备好好休息。
沐浴之后,妘璃浑身松懒,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可是闭上眼睛,连日来的事情又历历在目,让她越来越清醒。她开始追忆,追忆到自己进宫的目的。忽然犹豫起来,她从西凉逃回来,难道还要回宫去吗?宫中险恶,几次险些丧命,之前已经犯下滔天大罪,皇帝是万万不会轻易饶过她的。还有把她待到古梭身边的那个人,虽然她不知道是谁,但那个人一定也在皇宫之中。
原本,进宫是想借助人脉寻找轻声父母的下落,可这么长时间以来,唯有锦妃见过玉佩。可是,锦妃这个人诡计多端,毫不友善,欺骗了她跟林文玉一次又一次,现在已经信不过她了,这也代表唯一的线索,断了。
想到这儿,妘璃心头满是遗憾和苦恼,身世真的有这么重要吗,她已经长大成人了,养育她的不是亲生父母,在危难时刻帮助她的也不是亲生父母,这两个人她都不知道长什么样子,又是什么的一个人。找到他们,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如果今生无缘,寻遍天涯海角都不见踪影,如果此生有缘,随缘来,随缘去吧。
妘璃会心一笑,自从遇到了寂如大师,事情也更想得开了,这大概就是佛法冥冥中的力量,能够在无形中感染困难之人。这次她回到中原,便不想回宫去了,她想要四处走走看看,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落脚。心中放空,妘璃再次闭上眼睛,渐渐睡去。
次日清晨,妘璃起早。要快速赶回中原,必须卸掉车厢,马儿才能跑得更快,她抬头望向昏暗的天空,昨日的阴云已经散去,天空正待放晴。她温馨含笑,此时马儿已经吃饱,她带着它将车厢变卖,又沿路挑了几件必备之物跟干粮,继续赶路。
离开村庄,又是一片荒芜,可隐隐约约的能够看到前方有两根石柱,妘璃心想那应该便是通往陈国的关地了!
她骑着马向陈国关跑去,她还不太会驭马,只记得当初陈景佑教她的那几个技巧。渐渐地,石柱越来越清晰,甚至可以看到上面刻着“陈”这一字。是了,是到中原了,是到陈国了!她激动不已,快要到时早早停下马来,关门前站着四个将士,用枪将去路赌拦:“前方境属陈国,入关搜身。”
妘璃可没什么能藏的,乖乖将自己的行礼全拿了出来。然而,其中一个将士却紧紧盯着她,不知在打量什么,然后低声跟另一个说:“老大,她跟画像上的女人长得很像。”
被称作老大的大概便是这一批士兵中的领头。他一听,也跟着打量起妘璃,一边拿出兜里的画像,打开一看,立是下令:“来人,把她带走!”
妘璃大惊,难道这是皇帝的命令?还是……别有他人。她问:“你们是奉了谁的命令要抓我?”
将士怒呵:“少废话!带走!”
两人架住妘璃的手臂,硬生生拽着她走向边上的小垒。这里的牢房很空,里面关着几个瘦成皮包骨头的人,可是这里跟皇宫的地牢一样,散发着潮湿的恶臭味!妘璃被关在一间窄小的牢房中,头顶有一闪天窗,从上面淅淅照着几束日光。
看守牢房的狱卒瞧着这新来的人儿,问进来的将士:“这小妞不错,她犯了什么罪?”
那将士冷呵:“谁知道她如何得罪南郡王了。”
听到这个,妘璃大惊,欢喜道:“是南郡王派你们找我的?快带我去见他!”
将士冷冷瞄了她一眼,鄙夷道:“南郡王跟虞将军这几日忙得很,无暇理你!”
狱卒眯着眼,脸上挂满了笑:“姑娘,他们不理你,我们哥俩可以陪你说说话。”
谁都看得出来,这狱卒眼里打得是什么主意。边境荒凉无人,他又守着这肮脏的牢房,也不知几年没见过外面的女人。妘璃尽量避开他那恼人的目光,问:“是吗?说什么都可以吗?”
狱卒笑道:“自然,你想聊什么?”
妘璃便问:“我想知道,现在战况如何?还有……南郡王到底什么时候才有时间?”
这等事,小小狱卒自是不知,他把目光投向那位将士。将士抱着双臂,双目也不听打量着她,缓缓道:“明日就要和西凉军大战,这战况自然是紧张得要紧了。至于南郡王的时间……我们已经上报了,南郡王何时来审理你那便是他的事,我们可估摸不着。”
这时,那狱卒又道:“姑娘,咱们聊聊旁的吧。你姓甚名甚,究竟是怎么得罪了南郡王?”
妘璃低头想,这该怎么解释才好,自己是从皇宫出来,从西凉逃出来的事,万万不能被这几个知道。正想着,外头那将士却是开口调笑:“南郡王英俊潇洒,自然是有很多女子倾心爱慕的,你究竟是做了什么样的不耻之事让他非抓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