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刀下留人的后果,便是凤无双要遭受最大程度的折磨与羞辱,直到她再也坚持不住,连与皇帝求赏赐的资格都没有,迫不及待的想要为皇帝效力,凤无双才能有那么几天舒坦的日子,随后便是彻底长眠。
所以,凤无双并不畏惧所谓的死罪,她只要撑到有办法逃离就好,绝不会答应任何人所谓的平等条约。
“你这丫头,没人教过你食不言寝不语吗?”疯婆子成大字型的趴在地上,用手抓着食物,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塞,好像是要把这一辈子的口福都享用尽了。
至于食盒里的筷子,疯婆子根本就没有用的打算,且不说双手的指甲长到不适合使用筷子,就说这么多年的折磨,只怕也不会使用了。
不置可否的看着疯婆子进餐,凤无双倒是很配合的没有出声打扰。
直到疯婆子把食盒里的食物吃的七七八八,这才满意的打了个饱嗝,也不知道撑坏没有。
“丫头,你能告诉老婆子,为何你被关入天牢的时候,没人押解你吗?”疯婆子打量着凤无双,并不觉得这个小丫头有何过人之处,不过是身手灵敏一点罢了。
要说有什么让疯婆子注意凤无双,也就是她一身的血迹还有衣服上的破损,一看就知道经历了一场厮杀。
而凤无双清冷的眼神,镇定的神情,也让疯婆子留意几分。
“不过是不小心杀了三皇子一百多个死士,又灭了皇帝几十个禁卫军,身上多点毒而已。”掸掸衣裙上根本就不存在的尘埃,凤无双呵笑一声,目光冷冷的看着疯婆子,低声说道:“不知道刚才递给婆婆吃食的时候,是否一个不小心,就在里面放了点毒,婆婆可要小心了。”
“哈哈,老婆子在天牢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生活了几十年,要是能死在你一个小丫头手里,那也是命。”疯婆子倒是看得开,一点也不在乎自己是否会被毒死,而是兴味盎然的看着凤无双,对她招手说道:“丫头,你过来给老婆子磕个响头。”
“跪天跪地跪父母,无双为何要向婆婆你下跪呢?”凤无双身子未曾移动半分,眼神里有着明显的挑衅。
这个疯婆子,一看就不是寻常人,而两日的相处,凤无双也摸清了对方的脾气秉性,最是讨厌那些胆小懦弱之人。
“要是让你叩拜师傅呢?”换了一个方向趴着,疯婆子目光如炬的盯着凤无双,语气里没有几分的真诚,倒像是在逗弄一个不知事的小娃儿。
“无双没打算做谁人的徒弟。”桀骜的开口,整理一下残破的裙摆,凤无双盘膝而坐,一副‘我要睡了,你老人家自便’的神色。
不知是被凤无双的无视所激怒,还是原本就打算出手,疯婆子脸色一变,那张总是笑的像菊花的老脸,瞬间凝固,眼底有着深不可窥的冰冷。
凤无双察觉到疯婆子的不对劲,刚要睁开眼睛,只觉得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吸附力,连伸展四肢都做不到,更遑论是与这股力量抗衡。
只见疯婆子一只手朝凤无双的方向伸展开来,随后朝自己的方向一抓,便隔空将凤无双吸到两间牢房相隔的铁网旁,只要疯婆子一抬手,便能碰触到凤无双。
根本来不及反应,便已经落入疯婆子手中,凤无双眼底浮现震惊之色。
这就是传说中的绝代高手吗?
虽然周身都不能动弹,可凤无双却清楚的感觉到,疯婆子对她没有恶意,且没有用尽全力,而疯婆子的内力,与夜北歌的截然不同,好像还远远高出夜北歌的。
当然,夜北歌的内力大半用来抵抗毒素,凤无双也无法确定夜北歌的真实实力是什么,反正以凤无双的本事,还不能让夜北歌对她用尽全力。
“小丫头,老婆子现在有资格做你的师傅了吗?”抬着脑袋,疯婆子以一种极为不舒服的姿势看向凤无双,眼眸深处有着让凤无双不解的笑意。
似是满意,又似是解脱。
可是她看着自己,满意什么?莫不是说要收自己为徒的事?
那么解脱又是几个意思?
凤无双一脑门子黑线的与疯婆子对视着,奈何身体动弹不了,只能干瞪眼。
“小丫头,你还没回答老婆子的话呢。”疯婆子抬起枯草般的手,费力的想要摸摸凤无双的脸蛋,奈何她脚踝上的铁链束缚,根本就做不到,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抚摸着凤无双的小手,赞赏的说道:“柔弱无骨,白嫩细滑,这双手老婆子见了就喜欢,你日后可要好生的保养,千万别弄成老婆子这样。”
听疯婆子说着废话,凤无双直翻白眼,她自己的手,当然会爱惜,话说她也是很喜欢自己的双手好不好。
闹成她那样?凤无双嘴角直抽搐,打心眼里接受不了。
虽然知道疯婆子不可能是天生这样的尊容,是在天牢里被折磨的结果,可身为女人的凤无双,两世长的都不错,绝对接受不了自己变成疯婆子的模样,除非是有仇没报完,否则宁可自我了结。
“你真的要收我为徒?”凤无双开口,询问的语气,可神色却没什么欣喜之意。
“难不成老婆子要逗你不成?”疯婆子嗔怪的看了凤无双一眼,刚刚摸凤无双双手的时候,已经确定她的根骨是练武奇才,更加坚定了疯婆子要收徒的决心。
“既然要收徒,总要行叩拜之礼的,你还不将我放了。”凤无双也没有犹豫,爽快的应下。
多一个师傅而已,对她而言没有任何损失,更何况形势比人强,哪里由得她不答应。
对凤无双的冷静,疯婆子只有欣赏,当下便撤回内力,还凤无双自由。
静默的看了疯婆子一眼,凤无双活动了一下筋骨,感叹着自由真好,也没啰嗦,便跪地叩首,正式的行了拜师礼。
“丫头,老婆子收你为徒,只要你答应老婆子一件事。”疯婆子的神情有些凝重,不再是那疯疯癫癫的笑容,一眨不眨的看着凤无双。
“师傅请说,只要是能力之内的事情,无双一定竭尽全力。”凤无双点头应下。
疯婆子也点点头,她相信自己不会看走眼,这个徒儿绝不会信口开河,便伸手拉开肩头的衣裳,对凤无双说道:“记住这个图腾,日后若是看到一个二十岁的男子,他的后背也有这样一个图腾,就全力保护他,至少要让他留下一个后代,你能做得到吗?”
“师傅,你这是强人所难啊,我到哪里去找一个后背有图腾的男子?”凤无双再度的翻白眼,忽然觉得自己做错了决定,这个疯婆子果然是个不靠谱的。
这个年代可不是她的前世,男子光着膀子走在大街上的也不少见,她总不能像采花贼一样,每个夜晚都去偷窥别的男子洗澡吧。
而且这个二十多岁又是二十几岁?姓甚名谁?
“若是能遇到,便全力以赴,若是遇不到,那也只能说你们没有缘分,老婆子不会怪你的。”疯婆子叹息了一声,眼中有着茫然之色。
闻言,凤无双点头应下,只要疯婆子不是强逼着她去找出那个人就好。
至于缘分,凤无双可不敢指望,那就是老天爷的捉弄。
见疯婆子沉浸在回忆中,凤无双不得不打断这个便宜师傅的思绪,问道:“师傅武功高深,为何不自己去保护他呢?”这天牢,似乎困不住疯婆子。
“老婆子我是心甘情愿的住进这天牢,因为誓言,除非是亡魂,否则不能离开。”疯婆子嗤笑一声,那人算计了一辈子,害得她困在这里一生,也害了唯一待她真心的血脉亲人,可笑的是她竟然还信守了承诺,“或许是老天爷知道老婆子错了,所以派了你来挽救老婆子当初的罪孽。”
疯婆子满脸痛苦的开口,思绪又飘回到当年,给凤无双讲述了一个很长又很悲剧的故事。
原来,疯婆子的身份应该是皇太妃,只是没人知道她还活在人世,皆以为她陪伴先皇葬入皇陵了。
疯婆子并没有说自己的姓名和封号,只是告诉凤无双,她之所以能成为先皇的妃子,是因为她武艺超群,便是在秦国也能排入高手前十的排名,可惜因为练功走火入魔,容颜尽毁,在二十五岁的年纪便失去了生育能力,那时候她不过才成为皇妃一年时间,先皇如何还能与这样的女子燕好?
自那以后,疯婆子便在自己的宫殿里疯狂的习武,等同于废妃,而先皇因疯婆子的武功超强,时常也会去她寝宫坐一坐,聊一聊家常,倒似寻常人家的老夫老妻。
那时候,疯婆子的人生已经一片灰暗,对先皇的做法只当是深情厚谊,感动的无以复加,为了报答先皇的恩宠,主动承担起暗卫的责任,替先皇杀了不少先皇政权上的绊脚石,双手沾满血腥,却仍觉得有愧于先皇对她的深情厚爱。
在疯婆子三十岁的时候,她觉得人生孤寂,便向先皇提出想要过继一个女儿在膝下抚养,因公主不会对江山社稷有影响,先皇便同意了疯婆子的请求,恩准她把嫡亲妹妹刚生下的女儿的接到身边来,并赐予了公主的称号。
这个女婴生的粉雕玉琢,便是膝下子女无数的先皇也由衷喜欢,来疯婆子寝殿的次数更多了,虽不与疯婆子有夫妻之实,却也时常留宿,就像是民间的三口之家,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