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再被凤长清没给好脸色,凤永康如何能忍受的了。
砰的一下拍着桌面站起身来,凤永康冷冷的看着凤长清,眼中有了恨意。
“父亲,你看看我的脸,一日比一日的肿胀,若是再得不到解药,就算能解了毒,也会留下疤痕,以后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难道父亲就忍心看着我便成那个样子吗?还是说,父亲你根本就不在意我的死活,以前对我的百般宠爱根本就是假的?”凤永康高声质问,惜命的他早已经忘记面前的男人不仅仅是一个父亲,还是乐北侯,除了君王和秦王,谁敢如此给他脸色?
被凤永康的语气气的差点背过气去,凤长清压抑多时的怒火瞬间爆发,狠狠的拍着桌面,怒骂道:“混账东西,你就是这么和为父说话的?这些年为父待你如何,你都体会不到吗?敢和为父如何说话,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父亲要是真的待我好,为何不肯为我求来解药?”凤永康梗着脖子,根本没有服软的意思。
“为父要是能拿到解药,岂会看着你被折磨?康儿,你太让为父失望了。”凤长清叹息摇首,眼底浓浓的失望之意。
“失望?哈哈。”凤永康哈哈大笑,笑的那般张狂,“父亲若是真的在意我,就不会在凤无双给你选择的时候那般犹豫不决。”
“你!”指着凤永康,凤长清你了半天,却说不出其他话来。
那日的情况,凤长清如何能不犹豫?
凤无双只肯救一人,凤永康和芸夫人之间必然有一人要忍受剧毒的痛楚,直至死亡。
要么就是用他的性命或是凤栖落的性命来代替,凤长清如何做得出选择?
“父亲心中,最重要的只有自己,只有乐北侯府的声望。如今中毒的是我,父亲便不知该如何抉择,最后只会是我和母亲一起毒发身亡。可若中毒的人是凤栖落,父亲怕是毫不犹豫的就选择牺牲母亲或者是我,让你最骄傲的女儿能够活下去吧。”凤永康冷声喊道。
这几日被毒折磨的痛不欲生,一日十二个时辰,只有个把时辰才不会觉得痛苦。
随着毒素越发严重,凤永康连照镜子都不敢,就怕一看之后,发现整张脸都废了,那时候怕是拿到解药也活不下了。
越是这样的提心吊胆,凤永康心里的恨意就越重,虽然他恨透了凤无双,可凤长清和芸夫人,包括凤栖落在内,凤永康都给恨了下去。
在凤长清的教养下,凤永康早已自私的把自己看的最为重要,哪怕是用他所有的亲人换自己一条命,凤永康也会毫无犹豫。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那是你的娘亲和姐姐,你难道要为父用他们的命来换你的不成?”凤长清已经气的不知该如何骂醒这个没长脑子的儿子,若不是隔着桌案,凤长清定是一巴掌甩过去,让他清醒清醒。
“我是狼心狗肺的东西,也是父亲你亲生的,是父亲一手带大的,自私自利还不是跟父亲你学的吗?”嗤笑着,凤永康眼底通红,怒气早已让他失去理智,若是不能活着,还讨好他的父亲有何用?“在父亲心里,只有有价值的人,才有资格活下去。凤栖落是紫霞殿的弟子,母亲是不计代价为你做尽龌龊之事的女人,而我是你唯一的儿子,否则哪个能得你正眼想看?”
指着凤永康的手指都在颤抖,凤长清气的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可凤长清不能否认凤永康说的都是事实,只不过他对他们也是真心的有感情,否则哪里会允许凤永康如此造次。
“要是父亲再有一个儿子,我凤永康在你心里早就是可以抛弃的棋子,连让你犹疑的资格都没有吧?”高声质问着,凤永康也不等凤长清给他答案,因为他心中早就认准了,呵呵的冷笑着,凤永康眼底满是怨怼之色,“就如同凤无双,如果她的外祖家还在,父亲绝对不会为了将母亲扶正,就害死她的母亲和那个还没有出生的孩子。若是凤无双早早的就显露她的本事,而不是人人都敢骂一句的废材,让父亲你面上无光,父亲会不顾她的生死,让她自生自灭,任由侯府上下欺辱吗?”
早就知道的真相,此刻被自己说出来,凤永康才发觉曾经的自己是多么可笑。
那时候看着凤无双母女无助的被监禁在那个小院子,只觉得无比的痛快,可今时今日的他比凤无双母女的境地还不如。
双眼猩红,凤永康早已经豁出去了,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可避讳的?
“父亲现在是不是后悔当初弄死那个女人的时候,没有留下她腹中的孩子?或许那个嫡子才是父亲真正的继承人,而有了那个孩子在父亲手中,凤无双绝对会任由父亲你拿捏,而不敢有所违背,还可以为父亲所用。哈哈,这就是报应,父亲你将事情做绝了,所以才会落得今日这般田地,只要我死了,父亲你就断子绝孙了,哈哈。”猖狂的笑着,凤永康不在乎外面伺候的下人是否会听得到。
他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可凤长清才到不惑之年,还可以再生个儿子来培养,而他的坟头连三柱清香都不会有。
从未有过的恨意,让凤永康心里更加清明,直到此时此刻才知道他的位置不是那么不可取代。
不得不说,凤永康将凤长清的心思摸透了,却也太过偏激。
凤长清之所以难以抉择是牺牲芸夫人还是凤永康,就是考虑到自己还能再生一个儿子。
而凤永康没有看清的是,芸夫人宁愿自己去死,也舍不得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只是被凤永康那日的反应给伤透了心,这才一直没有动作。
“父亲不用否认,你刚才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我的猜测都是对的。”身子向后退去,凤永康恨恨的盯着欲言又止的凤长清,心里再也没有期盼,可他的命不该交到别人手中掌控,“父亲放心,我凤永康不会那么孬种,把性命交到别人手中。既然父亲不肯救我,那我只能自己救自己了。”
冷笑的说完,凤永康便转身走出书房,对身后凤长清的呼唤声不屑一顾。
“康儿,你要做什么?你站住,康儿!”凤长清高声唤着,可凤永康根本就不听,早已经远去。
颓然的跌坐在椅子上,凤长清瞬间老了好几岁。
这几日,凤长清从不去见芸夫人和凤永康,就是怕看到他们被毒药折磨的样子,从而做出错误的决定,也怕看到他们求救或是失望的眼神。
在凤长清心里,还有最后一份期翼,那便是紫霞殿的凤栖落,唯有那个让他与有荣焉的女儿,会是他们一家人的救星。
可他忽略了人心,对于生命的渴求,足以让一个人丧失理智,何况凤永康还是这样的年纪,哪里能等得起那么久。
凤长清失神的坐在椅子上,完全不知道他这一刻没有追上去,凤永康会做出那样让他痛心疾首的事情来。
从凤长清的书房里走出来,凤永康便怒气冲冲的朝凤无双的院子走去。
整个乐北侯,只有凤无双这个嫡长女是没有单独的院落的,竟是一直住在母亲的院中。
可当到达凤栖落院外的时候,凤永康却没了底气,他敢跟凤长清大声喊叫,一则是因为凤长清心中他不是第一位,真的动了怒,二则是凤永康仗着凤长清给他的宠爱,毕竟他是凤长清唯一的儿子,轻易不会对他下毒手。
凤无双不同,自小他们便没有手足情,凤无双能不计前嫌,不再对凤永康出手,他就阿弥陀佛了。
可能救自己的,只有凤无双,凤永康再畏怯也只能硬着头皮前来。
“姐姐,我是永康,我有事要见你,你能出来吗?”不敢去碰凤无双的院门,凤永康只得在十米之外大声的喊着,并不确定凤无双是否能听到他的话。
“姐姐,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不该欺辱你,我来给你道歉了,你能不能出来见我一面,我是真的有事要见你。”凤永康再一次大声喊话,生怕凤无双会听不到。
虽说已故的侯爷夫人不得宠爱,可毕竟是正室夫人,她所居住的院子也不会太差,面积也小不了,站在院子外喊话,还真不一定能被听到。
只是凤无双自从穿越而来之后,便一直是一个人居住,所以没有别的嘈杂声,自是能听到凤永康的话。
正在看有关秦国地志类的书籍,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便被凤永康的喊叫声吵得没了心情,凤无双揉揉眉心,伸展着双臂活动了下筋骨,抬眸望向屋外。
“这小子还真是沉不住气,才几天就自投罗网来了。”粉唇微微上扬,一抹清浅的弧度却绽放出无限的魅力。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对手,有凤永康这样的儿子,还真是凤长清和芸夫人的悲哀。
静静的坐了几分钟,听着凤永康喊的喉咙有些沙哑,凤无双这才慢悠悠的朝院子门口走去,虽然很瞧不起凤永康今日来此的目的,可凤无双等待的就是他的到来。
有着这么一位图样图森破的少年,简直太给力了有木有?
“姐姐,你终于肯见我了。”当院门被打开的那刻,凤永康高兴的立即上前来,可快走到院门之际,又想起来凤无双这里到处都是毒,当即不知该进一步,还是退回去,额头上直冒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