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罗双全失踪的消息之后,周永利这几天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连卫生局都没有去。
他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自己害了罗双全,所以他特别的忐忑不安。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为了那么点钱,鬼使神差地给罗双全打了个电话。
难道就是这个电话,让罗双全一去不复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岂不成了帮凶?
想到这里,他不禁冷汗淋淋。
事已至此,纵有千般悔恨,但也无济于事。周永利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罗双全多福、平安!
人这一辈子千万不能做亏心事,哪怕只做了一次,你就会寝食难安,惶惶不可终日!
当然,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做了错事就要承担责任!
当午夜急骤的敲门声响起,周永利知道,自己已经犯下了大错。
但他开门的一瞬间,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孔出现在他眼前,是儿子,儿子回来了!
当他看到周敦武背后站立着曾义敏和黄维明的时候,瞬间的喜悦破碎了。
“哦,敦武回家了,两位首长请进。”周永利面无表情的说道:“他妈,有客人来了,快泡两杯茶出来!”
“周局长,不用客气,咱们现在非常忙,稍作停留,马上就走。”曾义敏赶紧说道。
“诶,爸,你脸色咋这么难看呀?”周敦武关切的问道。
周永利摆了摆手,连忙说道:“没事,没事。”
伍翠莲很快就泡好了两杯茶,放在曾义敏和黄维明的前面,笑着说道:“两位首长,请用茶!”
“谢谢嫂子!”曾义敏很有礼貌的说道。
周敦武望着脸色有些不太自然的周永利问道:“爸,我问你,前几天你是不是给我罗大哥打了个电话?”
“这……是,打过……”周永利点头回答,但语气有些模糊。
“爸,经我们调查发现,和罗大哥最后一个通话的人就是您,那天,您到底跟罗大哥说什么了?”周敦武有些着急的问道。
“这个……这个……”周永利低着头,吞吞吐吐的,似乎有难言之隐。
“爸,你还犹豫什么呀?现在都怎么时候了,不管你和他说过社么话,必须一字不落地全都照实说出来……”周敦武隐约感到,自己的父亲与罗双全的失踪必然有一定关系。
伍翠莲似乎也感觉到了,她指着周永利说道:“老周,你这样吞吞吐吐的?不会和罗院长的失踪有关吧?哼,难怪你这几天精神恍惚,茶饭不思,敢情是心里有鬼呀!你也不想想,双全是个多么好的孩子,他还是咱家的恩人呢,你居然……”
“别说了……我知道,罗双全是咱们的恩人,但是我也没想害他呀?天地良心,我绝对没有半点害他的心思……”周永利站起来,大声说道。
“周局长,我们当然知道你不会害他的。但是,你究竟对他说了些什么?你必须老老实实地回答,这样对于我们寻找罗双全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曾义敏也站了起来,凛凛的说道。
“好好,我说,我说……”周永利颓废的坐了下来,他知道蒙混是无论如何都过不了关的。
就在罗双全失踪前的那天下午,周永利刚下班就接到了一个陌生人打来的电话。
“喂,周永利局长吗?”一个陌生人在电话里问道。
“是,您是哪位?”周永利问道。
“您肯定不认识我,但我认识您,而且还知道您是一个好人!冒昧之处,还请你原谅!我是想请你救救我女儿……”电话里居然还有些抽泣声。
“救你女儿?你女儿怎么了?”周永利倒也有恻隐之心,赶紧问道。
“我……我女儿被查出患上了乳腺癌,医院已经给她判了死刑,说最多还能活两个月。可是,我女儿还只有二十多岁,还没嫁人呀,就这样走了,我以后一个人怎么活下去呀?呜呜呜……”电话那头的男子竟然还哭上了,不过男人的哭声最能打动人。
“可是,你女儿患了重病,得马上去大医院去紧急治疗,找我有什么用啊?”周永利赶紧说道。
电话里的男声马上切入了正题:“周局长,咱们怀川的人都知道神医罗双全的名字,而且我知道,您和他是非常好的兄弟,而且还是他的上司,我想请您帮忙,请他出手为我女儿治病。”
“这……这……”周永利一下子犹豫起来。
“别犹豫了,周局长,现在时间紧迫,时间就是我女儿的命啊!我家还比较富裕,只要神医治好了我女儿的病,我会重重感谢他的。至于您,我已经将十万元放在了您宿舍门前的垃圾箱里,用黑色袋子装着。这点钱仅仅表达一下我的心意,如果我女儿康复了,我会再次感谢您的。求求您了,请马上给罗神医打个电话吧?”电话里的男声苦苦的哀求着。
其实,周永利绝不是一个贪财的人,平常也很廉洁。但对于突如其来的意外之财,他竟然鬼使神差的有些心动了,毕竟十万元不是一个小数目,最关键的是这绝不会是行贿受贿,只不过为他人牵线搭桥而已,况且他家也很富裕,这钱嘛咱不要白不要。
不过,周永利的心虽然有些动摇,但口头上还是要谦让一下的。
“既然你说到这个份上,那我就给你打个电话试试。但是,这举手之劳的事您就不必破费了,垃圾箱里的钱您待会自己取走,我是不会要的……”周永利的话到是说得特别漂亮。
“太好了,特别感谢您!不过,区区十万元对于我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但是这也能表达我的一点心意,钱已经放进了垃圾箱,如果你不取走,那么就让清洁工收去好了。”那人的态度很坚决。
于是乎,周永利立马给罗双全去了个电话,对于周永利的请求,罗双全自然是不会拒绝,很爽快的答应了他的要求。
过了一会儿,周永利又给罗双全打了个电话,让他八点钟的时候在医院大门外候着,有一辆小车来接他。
周永利说完,惭愧得低下头。
周敦武感到血液在太阳穴里发疯似地悸动,脑袋像给什么东西压着,快要破裂了。
“周永利,我家缺钱吗?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真是气死我了!哼,要是我罗大哥又个三长两短,我……我跟你断绝父子关系……”
周敦武勃然大怒,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父亲居然是个贪财的小人。
轰然一声,周永利在他心中高大的形象突然之间坍塌了……
如果此时地上有一个洞,周永利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他耷拉着脑袋,不知是汗水还是悔恨的泪水,纵横交织在脸上,不停地捶着自己的脑袋,“我错了,我不是人,是我害了双全,我真该死……”
深深的自责让这位年仅五十的中年男人霎时间像突然老了很多,脸色黯淡,双目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