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恪赶到这里时,天阑珊已经走了很久了。他低头思量着今天的一切,武昭帝究竟想对他的夫人做些什么。如此大费周章将他引开,又提前将天阑珊送出了宫…
天阑珊半路下车去了百草堂,把火灵芝交给了木大夫,见木大夫惊奇的眼神就知道这灵芝一定很值钱了,对她师父的病情有帮助,不由咧开了笑脸。
“小丫头,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偷溜进了皇宫?”岂料木大夫却抓住了她仔细打量。
“木大夫我没有受伤啦!”天阑珊笑眯眯的道。
木大夫这才放下天阑珊,拿着火灵芝进了药室,“虽说这火灵芝比吉凤草珍贵了数倍,但火灵芝历来是皇室专用,只有皇宫里有,你可莫要乱来。”
“放心啦!我知道分寸的!师父就拜托你了,我先走啦!”天阑珊朝木大夫挥了挥手就跑了出去。
木大夫回头看她,年轻的面容上满是愁绪,又看了一眼自己苍白的发色,发出了一声叹息。皇宫其实,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啊!
这厢,天阑珊却是回了她的老巢一趟。一进院落就闻见了烧鸡的味道,鼻子动了动,不由味蕾打开一溜烟窜到了厨房,果然一只刚做好的黄澄澄的鸡就以她最欢喜的姿态躺在了盘子里等她进食,两眼放光的伸出了爪子去拿。
“可是饿坏了?相府连个夫人都养不活吗?”赵华云见她一副狼吞虎咽的姿态,倚在门前不怀好意的说。
“还…还好啦!”天阑珊口齿不清,“就是没师…师兄做的味道…道好!”
“哼!你个小没良心的!”赵华云轻叱一声,转身走了。“亏你大师兄还专门为你做了吃的就等你回来!”
见赵华云要走,天阑珊连忙上前拉住他,“欸小师兄你等等,大师兄他们不是回去了吗?你怎么还在这儿?今早还去国公府抢了钱!快把钱给我!”
赵华云折扇一扬,就打在了天阑珊来不及缩回的手上。
天阑珊吃痛,却仍是坚持不懈的伸着手。
赵华云看她半晌,这才把怀里的一叠银票给她,见她欢欢喜喜的收下这才冷哼一声,“我还特地帮你把所有东西换了银票,以防你有急用!你却是都不替师兄想想,就这样搬了出去嫁了人!”
“嘻嘻!谁让我缺钱啊!”天阑珊笑眯眯的把钱收好,连烧鸡都没来得及啃。
赵华云看了她一眼,折扇一收,双手环胸而立,眼神中闪动着星辰的光芒,折射出天阑珊的身影,风轻云淡的说道:“明儿我也走了!”
“嗯嗯。”天阑珊笑眯眯的啃着烧鸡。你早该走了,妖孽!
“没良心的!”不挽留就算了,连一丝不舍的表情都没有。赵华云折扇一扬,毫不留情地敲在了天阑珊额头。
突如其来的折扇打了天阑珊一个措手不及,嚎了一嗓子,待睁眼时赵华云已经走了,一身华服,修长的背影挺拔若松。
“小师兄!”天阑珊叫住他。
“嗯?”赵华云回头看她。
天阑珊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谢谢你!”
赵华云面容一滞,随即冷哼一声转身就向外走去。嘴角却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吃完烧鸡,天阑珊又去了一趟天香楼,她在那里认识一个打杂的伙计,在私下里被称作百事通,凡是达官贵人的消息,只要你想知道,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天阑珊熟门熟路的摸进了天香楼的后门,刚进去就被人捂住了嘴巴。
“欸怎么是你?”那人放开她,上下打量着,“这回带钱了?”
“带了带了!”天阑珊把荷包拿出来扬了扬,笑眯眯的道,“这里面可全是金的!保够!”
“成!说吧,这次又想问什么?”那人摸着白净的下巴,琢磨着这么大袋金子可以换成多少铜钱。
天阑珊面色一喜,刚想开口却听前厅有人喊他,“小酒!前厅这边缺人你快过来帮忙!”
那叫做小酒的人高声接了一句,“好嘞!”又对天阑珊小声嘱咐说,“你就在这儿躲起来等我,我等会儿就回来!”
天阑珊表示理解,忙摆了摆手,“你去吧,我等你回来!”说着轻轻一跃就藏进了墙边的一棵大树,借着高高的树枝掩映,一双水润的大眼睛好奇的看向小酒绕过后厨去了前厅。
天香楼前厅姹紫嫣红活色生香,丝竹入耳皆是声声比美酒更醉人,美人舞袖巧笑倩兮低头喃语却更比丝竹悦耳。后院却是炊烟袅袅,蔬菜果肉,厨娘准备着吃食,小厮端着盘子顶着酒四处奔走。两厢不可谓不是对比。
天阑珊无聊的摇着腿,突然见一喝醉酒的公子提着酒壶摇摇晃晃误入了后院,竟也是个着华服的俊美公子哥,却哭得可怜兮兮,嘴里还呢喃着几句话,天阑珊很快明白了这又是一个情场失意的公子哥在买醉呢!
“晨曦…晨曦…你在哪儿…”公子哥醉倒在了树下,口中胡乱喊着。
晨曦?咦,这不是她的字吗?天阑珊瞪大了眼睛,垂着头仔细看这公子哥,面容陌生的很,她不记得认识过这么一个人。应该是有人同名了吧!天阑珊摇了摇头。却发现这公子哥在下面睡着了,不由偷笑。
天阑珊偷看了一下,四周无人,瞬间玩心大起,轻轻跃下树枝,绕着这公子哥走了一圈,上下打量,从袖中掏出一支细小的毛笔和一个锦色胭脂盒子,水润的大眼睛闪过一丝狡黠,“唔,小酒还没回来,我就给你画画好了!”
“画什么好呢?”天阑珊支着脑袋,忽然听前厅传来歌声,唱着诗经的桃夭,悠悠扬扬,余音绕梁,让她不经一喜,“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我给你画桃花好了!”
拿出毛笔蘸上胭脂,天阑珊轻手轻脚的靠近,然后在他眼角细细描摹,专注的神态像是在完成一件伟大的工艺品。一瓣一瓣,就见一朵艳丽的桃花在他眼角盛放,天阑珊满是欣喜,就要完工了!
“啊!我的姑奶奶你在做什么!”
小酒的声音让天阑珊手一抖,一条细痕就这样大剌剌的划过半张脸,完全毁了方才桃花的盛艳。
“我…”天阑珊手忙脚乱的收东西,就听小酒一声哀嚎——“你快藏起来他快醒了!”天阑珊连忙跃到树上,胭脂盒却没收好在这大幅度动作下落到了地上,她顾不得连忙躲好!
“咦!”公子哥幽幽睁开眼,却见一小厮站在自己面前。
“公子,您醒了!”小酒连忙收回要去捡胭脂的手,笑得一脸谄媚,“你瞧你怎么喝多了跑这儿来了,这儿脏死了,我扶您回前厅吧!”
公子摇摇头站起来,苦笑一声,“方才我又梦到晨曦了!那个留在我眼角的吻,让我怎么也不愿醒来!”
小酒眼角一抽,听见树上好像有谁摔倒的声音,立马又是赔笑脸高声说道,“哎哟公子,这儿荒凉的后院哪有什么晨曦?漂亮的姑娘们都在前厅等着你呢!”
公子却摔了酒壶,一脸愤恨外加嫌弃,“外面那些庸脂俗粉怎么能比得上我天真无邪的晨曦!”
“咦,这儿怎么有一个胭脂?”
小酒无力的看向树顶,一个胭脂应该没什么吧!却见那公子已经把胭脂捡了起来,摇摇晃晃向外走去。
小酒把人送走还嘱咐好先去洗个脸清醒一下这才拐回了后院,回来就冷了脸色,看见可怜兮兮的天阑珊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字写不好画技倒是了得!居然让刚才那贵公子梦见了她的情人!”
“呃…我无聊嘛!”天阑珊讪讪一笑,连忙转了话题,“现在我可以问问题了吗?”
“说吧!”小酒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坐在树下又补了一句,“一个问题一袋黄金!价钱没商量!”
“啊!不是说一袋三个问题吗?”天阑珊哭丧着脸。
“涨价了!”小酒冷哼一声,看她可怜兮兮的,又不好意思了,“这样吧,两个问题,真的没商量了!”
“好!”天阑珊咬牙,上次是吉凤草,“这次我想问你玲珑玉在哪里?”
小酒皱眉咬牙,“除了药材你就不能问点别的啊!上次是吉凤草,上上次是玉佛!这次又成了玲珑玉!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我说一样就丢一样的药材是你偷的!”
“我缺药材啊!”天阑珊低下了头,声音闷闷的。
“得!只要你被抓了别供出我就成!”小酒无奈,“玲珑玉原本在大将军常无夜手里,是常家的传家宝,有起死回生之功效,所以藏得很深,只有常家继承人才知道这个事情!却偏偏常无夜是个没脑袋的,拿了玲珑玉来讨一个小妾欢心,却把玲珑玉给弄丢了。”
“啊?怎么丢的?你说过程我去找!”天阑珊瞪大了眼睛。
“你听我说完!”小酒咬牙切齿,见天阑珊自觉捂嘴这才继续开口,“常无夜却不知玲珑玉是被那小妾的姘头给抢走了,拿去黑市卖了。由于玲珑玉长相普通,被不识货的人和在一堆药材里拿去送礼,后来七拐八拐的,现在应该在刑部尚书家里的宝库。”
说着,小酒同情的看了她一眼,“说不定等你找到的时候玲珑玉已经被当作不知名的小补品给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