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出口,大夫人面色自是一阵扭曲。即便南宫朝容只是一个连丫鬟都及不上的庶女,但到底占了个小姐的名头,南宫府内院虽是她一人做主,但这种“主子”犯错的问题,还是要召了所有夫人妻妾们共商的。
此刻大厅两侧就坐了四五位各有姿色的美人,她们或是清冷如霜,或是妖娆妙曼。本来几人只是索然无味的坐在一旁听着,现下却是双目一亮。
入了后院的,谁不想掌事?南宫朝容微垂的目光悄然自几人面上掠过,心下冷笑:大夫人打的好主意,想利用这事解决了她,然而却有些冒进了。也不想想她身旁还有这么多眼巴巴盯着她位子的呢!不过想来是她平日里铁腕手段将后院这几位压的丝毫不敢动弹,才会忽略了这层。
“哟,原来四小姐竟还没有教养嬷嬷呢!”当即就有一个黄衫的夫人故作惊讶地轻喝一声,见大夫人悠悠的瞥了过去,连忙一掩唇不再说话了,面上却是故意划过一抹惧意。
“怎么回事?”南宫庞的声音稍稍低了些,却是转头去看大夫人。
大夫人眸中立刻浮上了一抹水色,却硬是忍着没有落下,反而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这事是妾的失误……”她说着终是忍不住红了眼,柔弱的嗓音里也多了丝委屈和哽咽,“四小姐幼时妾是指了嬷嬷去的,只是四小姐是个脾性大的,非说……便将嬷嬷撵走了。”
“她说了什么?!”南宫庞立刻追问道。
南宫朝容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幕,唇畔忍不住弯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当着当事人的面还非要去听那一面之词,她这位父亲是多信任这位大夫人说的话?还是说,多讨厌她这个就不该出生的女儿?!
“她说指给另几位小姐的嬷嬷都是顶好的,而给她的,指不定是从哪个邋遢地儿弄来的刁民呢!”大夫人一贯的柔声也忍不住上扬了一个调,眼泪更是落了下来,好像受了多少委屈一般,“老爷您是知道的,妾自得您信任执管了这南宫府以来,哪次不是公平公正?便是我这大女儿,也素来没有偏心过一分一毫。四小姐缘何这般泼妾脏水?!”
她呜咽着哭的梨花带雨,几位站在一旁的小姐们连忙上前献殷勤,一边说着大娘确是未有偏私,一边嘤嘤的跟着大夫人哭了起来,好像都被“四小姐这番话”伤了多大的心似得。
“不必为那孽女的话伤心。”南宫庞直接便冲大夫人道,而后目光阴鸷的看向南宫朝容,冷然道,“你还有何话说?”
“如果是大娘说的这事,我无话可说。”本就不是她说的话,还有何可说?南宫朝容满不在乎的耸耸肩,她现下已没有了和这群人演戏的心思,淡淡道,“只是家主似是忘了?现下我们讨论的可不是这事呢。”
她微撩眼皮,目光扫过大夫人和南宫朝欢,最后对上南宫庞,平静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一个“大家小姐”为何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钻那狗洞吗?不过是为了填饱肚子罢了。”
厅中顿时一滞。
扬州第一富商家的小姐……吃不饱饭?!这是在搞笑吗?!
话既出了口,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了,南宫朝容目光凛冽的盯着南宫庞,一桩桩一件件的细数起来,“我自幼丧母,记事以来就只有流云伴于身侧,府上奴仆看不起我,姐姐们更是以攀比着欺辱我为乐,厨房里想是因为此,时常不予我院里饭菜,至于小姐们本该享的月俸?呵……”她冷笑一声,“大娘倒是心慈手软,没有给我全扣了,只是变成了年俸罢了。”
“因为吃不饱,又常出不得府,我只能想办法吃上饭不让自己饿死,您若是不信,大可以去府在不远处的街头几家馒头店或是面摊问问,馒头半文一个,白水面一文一碗,童叟无欺,顶饱的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