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魔族领地。
阴风席卷的万里河山,将原本就被世人敬畏而邪魔圣地的魔州变得比往五十年前还要压抑。
深渊魔毒侵袭着魔州,落败的邪月门圣地早已变成了南海大魔国的触手。
尽管隔渊已经划出了泾渭分明的正邪两界,但魔族始终虎视眈眈。
邪月圣林边际,一道道姹紫嫣红一般的剑气纵横在林地的边缘,惨叫声陆续响来,伴随着铁骑轰鸣与兵戈碰撞激荡之音,让一场正邪大战,暂时告于段落。
茫茫林地中,横七竖八倒着几具飞天夜叉和上百魔狼的尸首,附近则是站立笔挺如标枪一般存在的数百铁骑。
明晃晃的银甲泛滥着刺眼的光芒,林地中气息压抑无比,但又有种大捷的爽快感。
马君行一身金甲站在队伍的正前方,脸上有着被地渊魔狼抓过的清晰爪痕,三道血印,触目惊心,但他却恍如不觉的抬着头,看着树梢上错落有致的站着的几个神秘黑衣人。
“又是他们,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吴乾元踱着步子从军阵中走了出来,长髯垂胸,仙风道骨。
“吴大国士!这帮人太神秘了,从几年前开始就一直暗中帮着咱们,整个云州归天教不顾魔族,邪月门又没了,大楚跟魔族斗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有人如此死心塌地相助的,只有他们,吴老,你还是等会儿吧,我去问问。”
马君行有些毛燥的便要走过去,刚要开口,只见树梢着悬空而立的几名高手不约而同的拔身而起,头也不回的向着远方天空掠去。
“哎?别走啊,道友,留个名号啊?”马君行一见要坏菜,起步就追。
这时,吴乾元走过来一把将他拦住:“行了,君行,别追了,不长不短七八年,人家出手不止一次,你见过他们什么时候露过脸的,对方肯定有难言之隐。”
马君行无语的磨了磨牙,喃喃道:“欠人家多少次了,怎么还?”
“也许有点渊源,不急,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吴乾元一叹,若有所思的向神秘人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百里之外,八名神秘人停了下来,过不多时,一个山洞中走出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男子,神秘人当中一名领头的高手快步走了过去在男子面前一跪,道:“洞主,不是咱们要找的那伙人。”
青年男子点了点头,忽然袖子一拂,一道青芒腾空而起,良久后,青年男子道:“往魔州深处去,那边有发现了。”
“东方!”话音未落,一名女子从后面飞了过来,来到青年身边:“主人那边有消息了,过阵子会离开。”
“走多久?”名为东方的青年微微一怔,旋即问道。
“短则一年,长则三载。”女子应道。
青年若有所思,旋即点头:“一年之内,把人找出来,这边你负责,我要走。”
“你去哪?”女子焦急问道。
“灵溪峡。”
“……路上小心。”女子沉默片刻,才有些不情愿道。
……
另一头,冬州,飞流城,翼府。
秦子庸、秦子羽匆匆走向府外,迎面便看到秦风领着秦子鉴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二人身后跟着一群人,还抬着两头巨蟒妖兽和一头三眼虎妖,秦风和秦子鉴满身都是伤口,脸色有些苍白。
秦子庸、秦子羽见状大惊,加快了脚步,一左一右将秦风父子扶住。
秦子庸道:“二伯,你们这是……成了?”
“成了。”秦风痛哼一声,指着后面道:“把妖尸放下,子庸,你派人去把矿脉接管了,此事过后,咱们在秦族还能往前走一步。”
“是。”秦子庸闻言大喜,接过命令带着人便往外跑。
秦子羽关怀道:“怎么伤的这么重?你们没事吗?”
“门关上说话。”秦风喊了一声,随即一群人进了后院。
到了地头,秦风坐了下来,气息不匀道:“太险了,这次要不是清君帮忙,咱们肯定折了。清君,多谢了。”
房间中,只有四人,秦风、秦子鉴、秦子羽,还有一个打扮另类的青年。
青年身上一件朴素的青色长衫,样貌算不上有多清秀,但眸子里透着一股子邪狞的味道。
青年笑道:“没什么,主人的命令,我得办好。”
秦风咬着牙忍痛笑道:“十三还好吧。”
“嗯,最近可能要开始动了,所以我不敢问。”他说完,傲娇的靠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只小小的匕首道:“你们也别问了,他不让问。”
“子羽,给我上药。”秦风呵呵一笑,然后对青年道:“这小子现在办事越来越邪乎了,难怪你们起的名字也邪,叫什么血煞,一听还以为魔门呢?”
青年嘻嘻乐着:“反正我挺喜欢的,东方就不行了,他挺不高兴。”青年说完,甩着双腿站了起来,道:“最近我可能也要收一收了,你们也小心点,在秦族,别什么事儿都应了,危险。”
秦子鉴闻言,不解道:“十三叔有麻烦?”
“嗯,好像有点,天伯那边给我传讯,说冬州这边要收敛,尤其是你们,不能露。”
“哪边的?”秦风问了一句。
“哎呀,你就别管了,反正跟仇家不搭。”青年呵呵的笑道。
“懂了,肯定是冷月过来了。”秦风点了点头。
“呵呵,明白就好,那什么,我先撤了,有机会我再过来。”
“你去哪啊?又去盯着秦少阳啊。”秦子鉴问道。
青年挑了挑眉毛:“我就跟你们说实话吧,要不是主人非得亲自动手,我早就想灭了他了,这小子最近是越来越不安分了,什么坏事都干,连我都瞧不过去了。行了,不说了,走了昂。”
……
幽州,古禹帝族,洪古石窟。
昏暗的洞府里,紫雾缭绕,飞仙清扬散的香气在洞府中肆意的弥漫着,将整座洞府笼罩在云山雾绕之间。
隐秘的石窟深处,几个在雾气中落坐的老者一言不发的相对而坐,似乎在商量着某件大事。
“汉州丹王,紫冠,这名字怎得从未听说过?”
宽敞如渊的洞府,声音如洪钟低沉的传荡着,半晌过后,一个老迈的声音响起:“中土五十年,万象更新,妖魔乱世之后,祭道三分,冬州出了个邪道虐仙,云颍之地,没了邪月出了一个神宫风雪,汉州崛起了一个血煞门,霄壤二老横空出世,多一个紫冠实在不多。”
“这紫冠是何来头?有人知道吗?”
“大抵上不尽了解,只知此人才华横溢、修学极深,唯以丹术著称于世,按照禹海的说法,此人与很多名士交情极深,汉州之地更是大名鼎鼎,药王李河均、丹华圣手吴宝漠,咱们幽州大日居的广虹,居然都知道此人,且众口一辞的夸奖有加,应当有几分手段。”
“岂止有几分手段。”先前开口老迈声音道:“禹海传书,此人仅凭广虹数言,便论定鸿林伤患之源,绝对非同一般,既知其症,还提出过分的要求,必有化解之法。”
“呵呵,本族千灯道人都解决不了的难题,没想到他有办法,诸位,这瓶鬼海蛟龙血,咱是拿还是不拿啊?”
一语道出,尽皆沉默。
许久之后,一人道:“仁王先祖拼着性命才抢来三瓶,他一张嘴就要走一瓶,真是痴人说梦。”
随后有人便反驳道:“你别忘了,鸿林五十年前那一伤,也并非没有好处,这些年他闭关修行,修为突飞猛进,仅差一步,咱们禹家就又多了一个幽玄期了,可是那毒,却是横在鸿林面前的一条大渊啊。”
“是啊,鸿林年纪轻轻便修成此境,确实不易,他前往灵界已非难事,倘若能在十年之内突破幽玄,啧啧,咱们凡俗禹族,那就……”
“不可限量啊,却犯了一个不该犯的错,这都是命。”
“什么命?修真者哪个信命,我就觉得一瓶蛟龙血换一个仙道奇才,值。”
“这算表达立场了吗?”
“反正我算,剩下就看你们的,咱们几个,快点决定吧。”
“我不同意……”
“你们呢?”
“要不然,请了吧。”
“嗯,请了吧,鸿林要是突破幽玄,咱们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安心的离开了,省的再操心。”
“有道理。”
洞府里的几个隐藏在暗处,即便没有外人在场情况下也不愿意露出真身的老人,在一番商议之后终于敲定,最后其中一人道:“我给禹海传书,让他把人请过来,但是只有鸿林的伤好了,再给他蛟龙血。”
“唉,你们,就随你们吧,反正我管不了了,就没有别的办法吗?一瓶蛟龙血啊。”
“要不你来找。”
“……”
随后,洞府里再没有任何声音了。
……
一个月后,济安城的丹道坊里,秦烈迈着步子走到了王老的房门外,喊道:“王老,我先走了。”
咣当……
房门被推开,王老懒洋洋的走了出来,看见秦烈便问:“答应了?”
“嗯,先救人,再拿蛟龙血……”秦烈点了点头。
王老一贯的笑脸消失不见,问道:“你打定主意了?”
秦烈重重的点了下头,道:“对,这次必须拿禹鸿林开刀。”
“动手之前传讯,我和欧阳过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