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发中年男子冷不丁问出一句,铺子里的气氛出现了短暂的沉寂迹象,老伙计笑眯眯的目光缓缓移动,最终还是落在了禹海身上。
禹海往下咽了下口气,顿时醒觉,上前道:“对不住,紫冠道友,是在下一时不小心所致,你放心,这个,我们赔。”
紫冠道人闻言,恍然大悟,微微一笑道:“几张桌椅罢了,不需要,里面请吧。”他说着,指了指着店门对老伙计说道:“王老,没什么人就把铺子关了吧,你也好好歇歇。”
“哎,好。”老伙计一改之前的目中无人,语气神情随和的就像一个人畜无害的慈祥老人家,根本无法让人跟之前他的表现联系起来。
禹海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再次对紫冠道人的认知提升很大一段幅度。
话不多说,紫冠带着禹海等人从铺子后门走到后院,在一处茅舍内落座。
进了屋子众人便随意了一些,紫冠指着一把椅子相让:“禹道友,咱们坐下聊。”对于旁人,紫冠并无搭话。
禹海见状有些呆滞,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指着付瑛道:“道友,这位是付瑛付老。”
紫冠抬了抬眼皮,呵呵一笑道:“嗯,听过,听过,一起坐。”
看似随意的回应,禹海却是皱了皱眉,付瑛在幽州的名气有多大,暂且不用多说,单单是他在禹家效力多年这一点,幽州各地乃至于中土五州就鲜有人不给面子,可是紫冠虽然随和,其实语气中却透露出一丝不屑的意味,仿佛根本没把付瑛放在心上,全凭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让付瑛下了台阶,这让禹海对紫冠更加另眼相看了。
毕竟他们现在需要的是一个真正可以解决禹家难题的高人,至于付瑛会不会受气,那是后话,禹海自有主张。
可是禹海是这么想的,但是在付瑛看来却是奇耻大辱。
同是炼丹宗师,紫冠却是仅用“听过”二字草草带过,一向受人敬仰的丹道宗师,付瑛何时受过这般气。
但人家也没有说过极为过份的话语,付瑛又没有发泄的理由,茅舍中的椅子虽多,可这时,付瑛却是不知道该坐还是不该坐,万分纠结。
就在他思绪复杂的过程中,紫冠已经坐好,而禹海也没有多说,只是拉着他的衣角示意他坐下。
付瑛碍于面子,只好气哼哼的坐在了禹海的下首。
后者知道他心里有气,可也没说什么,转过身冲着紫冠再度抱了抱拳道:“紫冠道兄……”
刚要开口,紫冠摆手打断,笑眯眯道:“寒舍简陋,下人也少,没什么茶点款待,还望禹兄勿怪。”
禹海闻言错愕了一下,旋即笑着回道:“这都不是事儿,是道兄客气了。”
紫冠把话接了过来,说道:“禹兄的来意,广虹道友已然大略的说了一些,在下的意思呢,相信禹兄也略有所知,外面那间铺子实在是在下的师弟当年的心血,接下这间铺子实属无奈,又不想过于牵扯精力,所以在下并无出山的想法,禹兄可知在下的心意了?”
禹海准备许多开场白以及手段,可是一个都没按照他的计划来,紫冠一上来便把他后面的话堵死,这让禹海很难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应答了。
当然,随着禹海进来的人还有付瑛和另外四名随从,听到紫冠的这番话,个个心里不舒服,尤其是付瑛,在外面就吃了个暗亏心里正拱着一股火,见禹海没有接话,他有些按捺不住的不阴不阳道:“阁下是否拒绝的太快了,还是觉得自己无法胜任这次邀请呢?”
此言一出,禹海便知道事情有些坏了,因为付瑛明显是带着情绪质疑紫冠的本领的,如果没有其它变故的话,放在谁身上,听到这句话都会觉得不舒服,而且实力越高的人,就越会抵触。
禹海想要插嘴,不知从何入手,看着紫冠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禹海有些纳闷。
就在这时,紫冠呵呵笑了一声,用着极为平淡的语气说道:“如果在下所料不差,付兄所修的《攒龙诀》传自天宝道人门下的《灵焰渡业丹典》,所谓灵焰九炼,一步一登天,九炼灵焰,业火自成,不过依在下拙见,恐怕付兄的《攒龙诀》还没炼到家,故而这灵焰九炼,也是一炼未至吧。”
唰!
紫冠此言一出,禹海带来的所有人全部惊呆了,因为他所说的,正是付瑛所修仙法的总纲,《灵焰渡业丹典》的大成道法中的开篇法门,可是紫冠是怎么知道付瑛的底细的,这点让人十分疑惑,甚至于震撼,毕竟,一个人的修行功法,是最高的机密,没有人会拿着自己修炼的法门到处宣扬的。
可是紫冠是怎么知道的?
原因很简单,因为在禹海面前的根本不是什么紫冠,他正是秦烈,而秦烈之所以知道《灵焰渡业丹典》,完全是因为圣婴仙府里面的无数典藏。
当然,这件事付瑛不可能知道,所以在他看来,秦烈探知他所修仙法的底细是为大不敬。
老头当场就炸了,站起来道:“你怎么知道《灵焰渡业丹典》的?你究竟是什么人?”
“呵呵。”秦烈并未解决,只是轻轻的笑了笑,目光便转向了禹海:“禹兄此来应有所求,但是心诚与否,在下不敢料定,但我可以猜一猜,禹兄怕是信不过在下,所以才让付兄到此试探,我说的对吗?”
秦烈一言挑明了禹海的心态,打了禹海一个措手不及。
他的确是带着付瑛来考验一下秦烈的,但他没想过秦烈会一下子直白的挑明了,禹海当场僵住了。
不知作何应答。
付瑛见状,也是火大,气不过道:“鸿林公子一事是为大事,自然不可草率,付某过来试一试你,有何不可?”
秦烈还是没有理会付瑛,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禹海,笑眯眯道:“看,在下猜对了,只是禹兄,就算你想试一试在下,也要找个稳妥的人吧,在下不是自负,但是禹兄,你大可以去问一问,在汉州这一亩三分地儿,我紫冠结交的都是一些什么人,上至药王李河钧,下至丹华圣手吴宝漠,皆是在下至交好友,我想问一句,付兄的修为摆在这二位面前,能拿起几斤几两啊?”
“……”
秦烈是一点没客气,把付瑛损的一无是处,而这段话的中心思想,也是很好理解。
药王李河钧、丹华圣手吴宝漠,汉州哪个不知、谁个不晓,这两个人不但自身修为过硬,炼丹术法更是堪称首屈一指,付瑛的炼丹术的确也算不错,可是跟这二位比起来,可就要差上一个层次了。
禹海脑筋狂转,可怎么想也不知道如何回答秦烈这番话,付瑛那边也是憋的老脸通红,因为他可不敢说,自己敢跟秦烈提到的那二位并驾齐驱,毕竟在修真界不是什么话都可以说的,假如今天他说药王李河钧、丹华圣手吴宝漠什么都不是,不被他放在眼里,那么下一刻,就会有人找上门去问个高低上下,付瑛胆子再大,也不敢狂妄如厮。
见众人都不开口,秦烈再道:“鸿林公子的事,在下略有耳闻,但在下也承认,并不详尽,可若是付兄能够解决,二位还用不远万里到汉州来找在下吗?呵呵,禹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禹海憋的胸闷气短,有种要发狂的感觉,他本来仗着禹家的名声威风凛凛的过来,认定紫冠不会拒绝,可没想到,紫冠的脾气比什么都硬,而且貌似有两把刷子。
这时的禹海已经不可能照顾到付瑛的心情了,无论如何,禹鸿林那边等人救治呢,不然的话,禹家会蒙受巨大的损失,禹家给他的命令也是十分强硬,那就是必须把人请过来。
禹海想了想,小心翼翼道:“道兄,难道真的不能出山吗?”
秦烈笑呵呵的往椅子背后一靠,沉默不语。
屋子里一时冷场,禹海也不是常人,见秦烈没有开口,就知道有戏,连忙道:“道兄若有要求尽管提,禹某并非托大,但在中土凡俗境内,倘若禹家拿不出来的东西,怕是别家也拿出来,道兄觉得会是如此否?”
秦烈眯着眼睛,半晌后,方才笑呵呵的说:“看来禹兄确实诚心,如此说来,在下就算不给禹家面子,也得给广虹道兄一个薄面了。”
禹海见他开了口,根本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只是觉得心头一喜,道:“道兄,有话尽管说,在下作不了主的,会跟禹家高层请示。”
“嗯,这句话说的还挺真诚的。”秦烈呵呵一笑,果断的伸出两根手指:“两个要求,第一,治病救人需在病人身边,我得过去,安排好住处,鸿林公子所在的天材地宝,我要无条件享有使用。”
禹海一听愣住了,旋即苦笑道:“看来广虹道兄已经把鸿林的事儿跟道兄说过了,这个不难,第二个呢。”
“我要鬼海蛟龙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