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秦烈躲在落日古林的树洞里艰难的抉择着哪些宝物该卖、哪些宝物该留下来的时候,夏春秋带着北天楼的六名尊者终于赶到了卧龙山北面的地煞洞府,一行七人赶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以往地煞洞府外面也有守护山门的阵法,可是现在被高峥、龙二等几大弟子遣散了地煞门的数百徒众,整座山门已经暴露在月夜之下,毫无遮蔽之物。
回想当年地煞门成立之初的繁荣,再看今日山门洞府空空如也的萧条,夏春秋就觉得一股邪火在体内窜升。
大哥死了,这个仇必须要报,但是几百年来大哥收集的不计其数的宝物也一样重要,如果没有这些宝物,自己以后还怎么在归天教招揽人手、俘获人心?不过好在自己应对及时,收到潘宏的消息之后马上派出了毛卓案前往地煞门平乱,相信这个时候,毛卓案和潘宏应该已经抢占了地煞门的主动权了吧。
高峥、龙二那几个混账东西,居然打起私藏宝库的主意了,待会必须让他们知道知道自己的手段,先拿他们出口恶气,然后去找杀害大哥的凶手。
夏春秋忿忿的想着,一挥手,下令道:“进。”
身后六名丹阳期的尊者鱼贯而入,当然,他们也知道毛卓安提前一天赶了过来,有毛卓安这样的丹阳大圆满再加上归天教在云州境界说一不二的地位,几个不入流的丹阳修士,肯定早就被摆平了。
六名尊者没有如临大敌的意思,他们都是夏春秋的心腹,在归天北楼,他们听夏春秋的多于听青妙道人的,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不过这次出来,夏春秋能带上他们足以说明楼主对他们的信任,待会也要好好表现,争取得到楼主的信任,他们一直知道,夏春秋成为北天楼的楼主之后,并不单单利用他和教主青妙的师徒身份作威作福,反而这个人很懂得如何俘获人心,经常弄一些不错的宝贝,通过种种借口赏赐给楼内的尊者们,此举是为了扩张自己的实力以及增强他在门内的威信。
北天楼的很多尊者并不知道夏春秋的那些宝物从何而来,他们只知道,只要表现良好,对楼主忠心,就一定会有好处。
而此次随行的六人在很早之前就是夏春秋的私属,自然知道,夏春秋和地煞门的夏云邪是同胞兄弟,两个人一个在地煞门作威作福,四处烧杀抢掠扩充实力,另一个待在归天教给他大哥撑腰,两兄弟配合,简直天衣无缝,那些宝物,不是夏云邪到处征战抢来的还能是哪来的?
这六名尊者心里很清楚,如果这次的事办的好,或者帮助楼主找到杀了他大哥的仇家,楼主肯定不会亏待他们的。
一行人鱼贯而入,走进了灯火摇曳的空空洞府里,他们本来打算把夏云邪的几个逆徒拿下,怎料走到洞内,却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楼主,没人?”
“没人?怎么可能?毛卓安应该提前一天就到了。”夏春秋带着一身火气拔开人群走了进来,四下一看,确实没有人,先前还是成竹在胸的夏春秋微微一怔,内心涌出一丝不详的预感,忽然,一个微弱的喘息声在不远处的角落里传了过来,六名尊者顿时如临大敌。
其中一人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喝道:“什么人?还不给我出来?”此人将手中的飞剑祭了起来,明晃晃的剑光在白光的团簇之下指向了角落。
“是……是夏楼主吗?”那个声音很微弱,似乎受了重伤,有气无力,过不多时,从一处回廊后面颤颤巍巍走出了一个瘦高的男子,身上还有好几处血洞,正是潘宏。
事实上潘宏早就预感到夏春秋快要到了,不过毛卓安已经死了,秦烈又卷走了洞府里的所有宝物,而他潘宏,身上连一点伤都没有,心细如尘的潘宏知道如果自己就这么一直守在这等夏春秋到来,看到洞中的景象肯定会觉得自己没有出力,于是他狠下心,自己剑祭往身上戳了几个血洞出来,装扮成受重伤的样子。
如此一来,夏春秋就没话好说了,反正敌人跟了过来大家都没想到,那人的实力还极为可怕,我和毛卓安不是没拼,拼的一死一伤,你夏春秋总怪不到我头上吧。
不得不说,潘宏捕捉人心的本领确实有些独到的一面,夏春秋认得潘宏,定晴一瞧,眉头皱了起来:“潘宏?”
“夏楼主?你终于到了,弟子无能,不能守住先师遗宝,罪该万死,请楼主治罪啊。”
这货哭天抹泪的嚷嚷着请夏春秋治罪,可却表现的悲天悯人、哀默大于心死,夏春秋咬了咬牙,一股火好像卡在喉咙上怎么也出不来了,不过他听到了潘宏的哭述,那句“不能守住先师遗宝”让他全身一震,视线情不自禁的转向了私藏宝库的大门里。
宝库的大门呈敞开的状态,门缝开的也较大,从他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的看见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了。
夏春秋头皮都炸开了,身子像筛糠似的一顿狂抖。
宝物不翼而飞了,被人夺走了,那可是几百年的积蓄啊,日后将会帮助自己在归天教树立威望的保障,居然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夏春秋怎能不怒。
“废物,毛卓安呢,你们两个都干了些什么,一个高峥、一个龙二,你们都收拾不了吗?我要你们还有何用?”
本来还可以冷静的夏春秋彻底炸庙了,不由分说飞扑过去,抬掌便要将潘宏毙于掌下。
这个举动可是把潘宏吓的魂不附体,感受生命受到的威胁,潘宏往后一栽拼了命的后退:“夏楼主手下留情,宝物不是高峥龙二抢走的!”
他这么一喊,夏春秋倒是咦了一声,连忙收回掌势,改拍为擒,扣住了潘宏的喉咙:“你说什么?不是高峥龙二干的?不是他们还能有谁?潘宏,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有半点隐瞒,我现在就毙了你。”
几个大尊者也围了过来,这时,其中一人在回廊的转角处看到了毛卓安的尸体,神色骤变:“楼主,是毛尊者的尸体。”他说着跟另一人将毛卓安的尸体拖了出来,夏春秋脸都绿了。
“毛卓安死了?说,谁干的?”
潘宏拍了拍夏春秋扣在自己喉咙上的手爪,艰难的指了指,被夏春秋制住,潘宏的脸色涨的跟猪肝似的,根本说不出来话。
夏春秋把手松了松,恶狠狠的双眼几欲喷火:“快说。”
潘宏松了口气,连忙把之前发生的一切认真的叙述了一番。
当然,他说的经过大半都是真实的,只是在有关自己的那一部分上,添油加醋的美化了一番,说他为了拦住凶手,跟毛卓安联手奋战,可是不是对方一合之敌,自己先被打晕了,等到醒来,毛卓安已经死了,宝物和凶手,也人去楼空。
听完潘宏的阐述,夏春秋再坚定的意志也按不住内心的怒火,放声长啸了出来。
婴府中期的修为委实可怕,伴着那令人振聋发溃的吼声,整个地煞洞府的上方的岩石都纷纷碎烈滚落,几欲倒塌一般。
六名尊者和潘宏用力的捂住耳朵,脸色变得无比苍白,他们知道,夏春秋这次是真的发火了。
也难怪,一夜之间,胞兄被杀,收集了几百年的宝物,被人连夜卷走,是个人都忍不了,何况是夏春秋呢。
他跟着青妙道人修行多年,受到恩师的谆谆教诲,对兄弟情谊的认知其实已不如起初那般强烈了,毕竟修真者向往的是长生大道,斩断七情,他渐渐认为,只要自己能好好的活着,并且可以触及到长老大道才是最终的目的,所以这么多年来,夏春秋一直致力于在归天教内提高自己的威望上。
而想要在归天教获得更多门人的支持,日后拿下教主之位,何其困难。
且不说那门内的几大长老对他的印象很一般,单单是东、西、南四天楼的楼主的修为和威望,就绝不在他之下。
归天教的承袭规则十分麻烦,光有实力还不行,还得受到门人的尊重,获得更高的威望。
这些威望哪里来?
凭自己的天赋?
笑话!归天教内惊才艳艳之辈何止他一个,能坐上各楼楼主位置的,又有哪个不是一方豪强。
所以这些年,他和夏云邪一直在收集宝物,准备留做日后竞争教主的时候,拿出来俘获人心使用。
可是几百年了,那么多好东西都让人卷走了,以后自己还拿什么跟人家竞争。
归天教上上下下的弟子虽然都缄口不言,可是大家都眼巴巴的望着呢,谁能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好处,他们就支持谁。
可以说,私藏宝库里面的宝物比夏云邪的性命还要重要一分。
秘密准备了这么多年,一夜之间变成了空想,夏春秋忽然觉得自己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远了,实在太郁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