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的临时洞府,常恨秋悠哉悠哉的向玄烨子和秦烈介绍着九灵剑的情况,在别人的地盘,如此闲散傲慢,可见常恨秋对自己的身手有充足的自信。
下人们送来的茶点酒水都是助增修为的佳品,即使没有享用,单单香气便可以绕梁三日、满盈不散。
此时简陋的洞府里飘散着酒果的香气,一层淡淡的翠绿雾气在洞府中氤氲着,如同仙境一般。
常恨秋表现的很热情,纵然如此,秦烈和玄烨子也不是初出茅庐的低阶修士,常恨秋这般浅尝则止的叙说方式,显然暗藏着一丝不屑和鄙夷在内。
可以说,三个人聊了半天,秦烈除了知道九灵剑已经出现了八把之外,其它任何有意义的线索都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住在一个陌生人的府上,显然跟他的处事准则背道而驰。
同样的,老谋深算的玄烨子也知道常恨秋在某些地方轻视与忽略了自己,他的表情虽然依旧正常,但内心却已经窜起一股愤然之火。
“碰面?旦不知常兄准备什么时候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呢?”
秦烈没有发话,玄烨子不甘心被人轻视,揪住这个问题死不松口。
常恨秋面无表情,悠然自得的呡了口茶水,懒散道:“坊主想必应该知道,能拿到沧海玉剑的人,纵然放在五州之地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想聚在一起,殊为不易,大家总有一些属于自己的事情要去办,时间方面,却是不敢保证的,更何况……”
“更何况,常道友在云州也不是很方便行事,对吗?”
常恨秋话刚说到一半,旁边的秦烈开口了,毫不客气的把话头接了过来。
常恨秋也确实没把秦烈放在心上,跟玄烨子还不一样,毕竟玄烨子是成名已久的婴府中期的强者,修为上与他相差无几。
秦烈呢?
刚刚突破婴府的后生晚辈,常恨秋当然不会以其为重了。
可是秦烈接过话岔,却同样没给常恨秋留半分颜面,说他在云州不方便行事,语气不屑,还不如直接说常恨秋无能直接一点。
常恨秋话到一半,不悦的皱了皱眉,玄烨子也是意外的看了看秦烈,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纵然对自己的身手有信心吧,也不能在初次见面的情况下对一个前辈如此无礼啊,这小子想干什么?
哦?莫非常恨秋的语气引起了他的不快,嗯,尸绝鬼主,素来不是吃亏的角色,常恨秋狗眼看人低,秦烈究竟想怎么报复他呢?
心思缜密的玄烨子猜到了秦烈的想法,顿时露齿一笑,闭口不言了,顺便将身旁的茶水端了起来,老神在在的看起了好戏。
旁人不了解秦烈,玄烨子自认对这个小子摸的门清,你别看他长的一副初生牛犊的样子,其实肚子里装的坏水可不比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少上多少,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跟着自己活着一路来到云州,半路上,早就被玄烨子害死了。
常恨秋原本想随便找个话题把眼前这二人给糊弄过去,没想到秦烈一句话,堵在他的心眼里。
身为强者,最忌讳被别人轻视,常恨秋露出不满之色,阴测测道:“秦道友何出此言,云州虽非蚀日堡领地,但以常某此地多年的阅历和人脉,还不至于束手束脚,莫非秦道友对常某没有信心?”
秦烈的身子背对着常恨秋,一边逗弄着冬宝,一边笑道:“常道友有多少本事,在下并不怀疑,只不过此乃云州之境,蚀日堡主势力再大,恐怕也没办法把手脚伸到此地来,别忘了,云州魔界还有一个冷月魔尊,不是吗?”
“冷月?”
提及冷月,常恨秋的脸皮抖了一抖。
秦烈没有说错,在云州这地界,论及魔门,非冷月莫属,他常恨秋势再大,也不得不顾忌云州魔界的影响力。
就在常恨秋皱眉间,秦烈又道:“更何况,常道友只是蚀日堡的一名参使,也许阁下在颍州说一不二,但阁下可别忘了,纵然在蚀日堡内,还有幽冥城主段梵天这号人物。”他说着把目光转回来,眯着眼睛微笑道:“常道友出来的时候应该没有把自己藏有灵剑的事,与段城主提及吧。”
秦烈的话音落下,常恨秋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秦烈说的没错,沧海玉剑一事,是常恨秋自己的秘密。
多年前,他机缘巧合得到了沧海玉剑,得知了圣婴仙府的秘密,从那以后,他每一个举动都极致小心,就怕幽冥城中段梵天知道他的秘密,正因为如此,在蚀日堡有意把手伸向云州的时候,他主动请调到云州坐镇,为的就是为了远离段梵天的控制,寻找其它灵剑的下落。
这个秘密他隐藏了很多年,每天过的都是提心吊胆的日子,毕竟,圣婴仙府的秘密牵扯太大了,这个秘密是同样是一把双刃剑,如果一切顺利,他常恨秋不仅可以摆脱段梵天的控制取而代之,甚至有可能成为近万年来,第一个可以找到灵界,并成为真正至高的存在。
圣婴仙府,对于任何一个在中土五州打滚的修士而言,都是绝对巨大的诱惑。
而这个诱惑,足以让贪婪蒙蔽人的双眼,让他们走上一条不归路。
其实常恨秋自己也知道,自己正在走一条不归路,倘若此事被段梵天发现,那么他将会成为蚀日堡有史以来第一个被堡主亲自除掉的参使。
听着秦烈的话,常恨秋莫名的打了个寒战,这是发自内心的恐惧,只对段梵天这个人。
不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还是很快恢复了平静,阴森道:“那又如何,倘若能得到圣婴仙府,我可以不用再把段梵天放在眼里。”
常恨秋这句话,已经是大不敬之罪了,不过在眼下这个场合,他有狂妄的资本。
秦烈不置可否,说道:“我承认,在这方面,常道友还是有些手段的,不然的话,也不可能把沧海玉剑的秘密藏的这么深,我只是想提醒阁下,不管在什么时候,自信是应该要有的,但自知之明,也不可或缺,仅仅是一把灵剑,常道友以为圣婴仙府就是阁下的了吗?要是阁下这么想,就太小看天下人了。”
秦烈的手指轻轻的敲动着桌面,不卑不亢、不骄不躁。
常恨秋的面部肌肉疯狂的抖动,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他才听出来,秦烈是在警告他不要小看人。
一般能心平气和说出这番话的人都不是好惹的祸色,常恨秋下意识的看了看玄烨子,突然心中产生了一丝狐疑。
其实这个疑问他见到玄烨子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但一些事随之发生过来,让他渐渐忽略了这个重点。
那就是,秦烈本来是他们三个当中修为最低的,可是为什么,玄烨子没有把灵剑抢过来,偏偏要跟一个弱者合作。
常恨秋突然发现,眼前这小子并不简单,干笑了两声,准备把话题岔到别处,言道:“听秦道友的话,想必道友对圣婴仙府志在必得吗?”说完,常恨秋还看了看玄烨子,其间用意,便是挑拨。
秦烈一听,笑的更大声了:“呵呵,谁又不是呢?”
常恨秋脸一绷,暗暗吸了口凉气,一般的人,在被挑拨之后,实力最弱的情况下,是绝不可能暴露出自己的野心的,可这秦烈,居然反其道而行,当仁不让的承认了这点。
这小子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常恨秋大为不解,同时自己的措辞也被打乱了方寸。
他笑的很干涩,从神色如常,到皮笑肉不笑,已经没了最初的沉稳。
“呵,哈哈。”常恨秋笑了起来,为了打破尴尬的局面,常恨秋笑道:“在下只是随便说说而已,道友又何必当真呢?”
听到此言,玄烨子真是服气了,不易察觉的露出一抹惊愕的目光后赶紧收了起来,心中大赞,这姓秦的当真不是好应付的角色,连常恨秋都甘拜下风了,不然的话,他不可能如此轻易的把话题岔开。
一场虚与委蛇的辨论其实一点都不压于两大强者动手交锋,心理战,往往与真正实力的较量相差无几。
秦烈见对方先收了气势,也不想再多说下去,诚然道:“秦某也是就事论事而已,看来今天也不会有什么进展了,常道友不防直言,究竟什么时候可以再碰面。”
再一次问出来,常恨秋可不敢随便搪塞二人了,他认真的想了想道:“不如这样吧,两位将传讯符留下,多则三年,少则一年,常某自会给二位消息。”
五州强者齐聚一堂,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秦烈也知道想在短短几个月内就跟众多婴府强者碰面不太可能,于是取出传讯符亲自祭炼一番,郑重交给了常恨秋,道:“好吧,到时候常道友可以传讯秦某,这阵子,秦某不打算离开云州了,就在附近,找个地方闭关,静候常道友佳音。”秦烈说着,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