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修界中人,要想获得别人的尊敬,手底下的功夫必须扎实过硬。
秦烈判断出自己的修为没办法杀掉玄烨子夺取灵剑,索性退而求其次,采取了威慑的手段寻求合作。
不得不说,他这招使得委实高明,虽然实力不济,但硬搏的方式潜移默化的在玄烨子心里打下了一个强者的烙印,让后者不敢再轻视于他,在修境弱上一筹的基础之上,获得了和玄烨子平起平坐的地位。
抽身退出昂藏而立的秦烈不是不累,而是很疲惫,但是他的骨子里就是有股子不服输的劲儿,哪怕正在暗中调息,表面上也彰显着游刃有余的神韵,真亦假来假亦真,让玄烨子着实摸不清他的底细。
彼此对视半晌,玄烨子的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变红继而恢复常经过了漫长焦灼的过程。
不过这老头也是一个十足的人精,明明吃了大亏,数息之后,居然像个没事人儿似的笑了起来。
“秦道友不愧当世豪杰,老朽领教了。”他说着,竟然对着秦烈深深一躬,尊敬之意异乎明显。
人家给了台阶,秦烈自然不能端着,当下往后退了一步,毕恭毕敬的还礼:“适才多有得罪,还请坊主见谅。”
“哈哈,现在大家是盟友了,说这个不是太生份了吗?”玄烨子很自来熟的打了个哈哈。
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秦烈心说,与虎谋皮得多长几个心眼,这老家伙见人下菜谱,可不是什么好应付的角色,日后得多加心小。
心中如此这般的想着,秦烈也是老谋深算:“哈哈,坊主说的是,那在下便不多礼喽。”
“应该,应该。”玄烨子干笑了两声,心中升起一股玩味的心思。
事归事,话说回来,他现在的确很是佩服秦烈。
想当初秦烈二字算个什么东西,短短几十年,居然在颍州混的风声水起。
如意仙盟与十大-阴山一战的时候,这小子就是跟在白魅手下的打手,一把火烧了落梅山洳苒池之后名声大噪。
可再怎么说,他也提不到跟那些婴府期强者平起平坐的份上。
这才多年前,一晃眼的功夫他居然杀了水镜,现如今突破婴府前期,竟然跟自己打了个平手。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啊。
既然秦烈有如此高深莫测的手段,与他合作一番也并无不可,好歹大家是颍州出来的,在找到圣婴仙府之前同仇敌忾没什么问题,况且眼下自己的确需要一个帮手,那九柄灵剑另外七柄下落不明,倘若真的有婴府后期或者大圆满的强者,光靠自己可捞不到什么好处。
玄烨子活了上百年,心思已经练成精了,什么对自己有利,什么对自己有害,心知肚明。
与此同时,他最看重的其实还是秦烈那突然能给人带来近八万斤无形领域压力的神奇手段。
有这一手,就算对上婴府后期,也能伸伸拳脚了。
一番思虑缜密如尘的想过,玄烨子彻底的放下了偷袭暗算秦烈的心思。
为了长远考虑,现在跟秦烈联手是绝佳的办法。
“秦道友,既然来了,不如到老朽府上喝杯茶水,你我也好好聊聊如何?”
秦烈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见玄烨子先行提了出来,马上首肯道:“坊主不说,在下也正有此意。”
“痛快,请。”玄烨子眼前一亮,郑重其事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说罢,两个同时拔地而起,御法翔身朝着岭南坊市飞去。
这段路并不远,二人也没再说有关沧海玉剑的秘密,毕竟路上人多眼杂,让人听去几耳朵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好了。
玄烨子只是问问秦烈的出身山门,师承何人,日后有何打算,有的没的随便问了一些。
秦烈也不据实作答,真真假假,糊弄过关。
然而玄烨子却忽略了一件事,这一路飞向东柱峰的时候,路上难免遇到了一些南境的修真者,秦烈的样貌又并不陌生,很快便有人从空中人的样貌中识出了的秦烈的身份。
再一看他跟着玄烨子有说有笑,如同至友,没过多小,便引起了不大不小的风波。
一时间,尸绝鬼主秦烈与玄烨子相携出行、伴游南境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等到了东柱峰的时候,看到的人可就海了去了。
“嘶,你们看那是谁?”
“很面熟啊,哇噻,我想起来了,那小子不就是多年前灭了镜月仙斋,让如意仙盟损失了一大婴府期的秦烈吗?”
“对,就是他,天哪,他怎么跟玄烨子坊主在一起,他们两个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真是奇也怪也,世上的事真是说不清楚。”
“……”
沿路飞往进东柱峰,围观举目眺望的人可谓不计其数,从东柱峰到闲云居小院这段路,可把玄烨子弄的焦头烂额。
他这才意识到,一向千面善变的秦烈今天居然没有易容乔庄。
是本领高强无视天下,还是他刻意为之,那就说不好了。
刚意识到的玄烨子看着身边跟他谈笑风声的秦烈总觉得这小子身上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看了几眼,终于忍不住调侃道:“秦道友,你如此明目张胆的回来,难道不怕有人找你麻烦吗?”
秦烈没有乔庄易容也确实有他的想法。
听到玄烨子问起,他大大咧咧的笑道:“怕什么?在坊主的地盘,莫非还能出事不成?”
不知怎么的,玄烨子越听越不对劲儿,总有一种被秦烈算计的感觉。
思忖良久,玄烨子脑中闪过一道灵光,顿时气的差点骂出来。
秦烈树敌无数,近有如意仙盟,远有北辰山,倘若他是一个人回来,必定不敢如此大张旗鼓。
可他偏偏在跟自己合作结盟的这个节骨眼明目张胆的暴露在天下人眼前,难不成他是想把自己给拉下水,让人以为自己跟他的交情极深,然后将当年的那些事,或多或少的往自己身上泼些脏水,好让自己给他背个黑锅。
想到此处,玄烨子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断可能性极大。
而且,他猜对了。
这次回来,秦烈孑然一身,就算出了再大的事,自保没有问题,当然,为了更加安全,也为了让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对自己少一点怨愤,他毫不犹豫的将这盆脏水取出一些,借着沧海玉剑和圣婴仙府的秘密往玄烨子身上泼上一些。
这样一来,有的人就会猜想当年那些事背后可能有玄烨子支持。
反正秦烈想了,要是自己看到这一幕,作为如意仙盟,肯定在想玄烨子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拿到白魅身上,没准会以为自己是玄烨子安插在十大-阴山的眼线,专门挑起两败纷争,好让他的岭南坊市从中获利。
要知道,如意仙盟和十大-阴山每开战一次,岭南坊市就会有很大的收入,而秦烈在十大-阴山待的那些年,大仗小仗可没少打啊。
还有北辰山,虽然最后北辰丹会的冠军得主是秦烈,但最后他轻易逃出风雪神宫和北辰山的追杀,玄烨子帮没帮忙?
人的心,很玲珑,会怎么想没有人知道。
如此一来,玄烨子就算想害秦烈,至少在颍州地界也不敢了。
这等于找根绳把他和自己拴在了一起。
玄烨子恨的牙根直痒痒,但又偏偏说不出来什么,能说秦烈是故意的吗?
人家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来啊?
就是跟自己一起飞回了东柱峰而已嘛。
秦烈的如意算盘打的叮当直响,若不是为了这个,他不一定会跟着玄烨子回岭南坊市。
说事情,哪里不能说。
心思烦乱间,二人回到了闲云居小院,玄烨子不在的这段时间,院子里由白胡子老头言直打理照看。
见到坊主回山,言直正有请安,突然看到秦烈跟着进来了,顿时呆若木鸡的杵在那里不动了。
二人飞落院内,玄烨子还要保持中正平和,对白胡子老头说道:“言直,去把坊内最好的滚龙茶拿进来。”说完,他保持笑容对秦烈道:“秦道友,请。”
“叨扰了。”秦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就像进了自己家门似的。
他先走了进去,言直好半晌才清醒过来,一路小跑凑过去道:“坊主,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玄烨子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能说为了沧海玉剑,暂时与秦烈联手?
当然不可能。
一腔怨愤的玄烨子吹胡子瞪眼一番,无奈道:“别多问,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哦,是,坊市。”言直领命退出。
玄烨子进了屋子把门关好。
此时秦烈正欣赏着屋子里的装饰。
一坊之主,富可敌国,这屋中的摆设委实简陋了一些,不过修真界中人超然物外,自然不屑那些奢华和辉煌,屋中摆设遇是简陋,越是接近返璞归真的大道。
秦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一派悠闲自得的样子,看完在椅子上坐下,打趣道:“坊主的住处充满了闲情雅致,确实清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