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和秦风伫在院子心中一痛,谁能想到,当年最会算计的五姨娘居然患了这种病症,以往的恩怨早就随着秦家历次惨变而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秦风走了过去,轻轻的握着张兰君的手道:“五姨娘,风儿回来看你了。”
“风儿?你真的是风儿吗?”
老太太虽然糊涂,但是这个时候眼前却是亮了下来,枯瘦的老手摸着秦风的脸颊,过了一会儿,眼泪就下了:“哦,风儿,你真的是风儿,你可回来了,你父亲一直念叨你呢。”
众人垂泪。
秦风哽咽着,说:“五姨娘,还有十三,小烈。他也回来了。”
“小烈?”
顺着秦风手指的方向,张兰君看向秦烈,她的眼晴明显又亮了一下,然后像是犯了病似的对阿吉说道:“不,秦家没有小烈,阿吉,快推我回去。”
“哎呀,五祖母犯病了。”众人围了过去,上下按摩。
阿吉并没有推着张兰君离开,反而说道:“老太太,您好好看看,真是的十三少爷啊。”
“闭嘴。”也不知怎么的,张兰君怒了,不过很快,他用着很小的声音对所有人说道:“我跟你们说了多少次,烈儿的事不能再提,不能再提,谁再提,我就处置他。”
“这……”秦烈蒙了。
秦风皱了皱眉,把秦子鉴叫了过来:“子鉴,这是怎么回事?”
秦子鉴摇了摇头,轻声道:“当年秦家历经惨变,后来十三叔力挽狂澜,为秦家报了大仇,在十三叔走后,五姨娘突然跟我说要把十三叔的名字从族谱中除名,后来,家里更是不让任何人提起十三叔的名字。”
秦风一呆,不解道:“这却是为何?”
秦子鉴看了看老太太,凄然道:“唉,五祖母说,秦家只要有十三叔在,才可万古长存,未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把十三叔的名字说出来。”
秦烈先前不懂,听完之后,跪倒在老太太的面前,感动道:“五姨娘是为秦家当年发生的事吓怕了,秦家会断子绝孙,方才刻意不让人知道秦家有我这个人的存在,她的良苦用心,一直都是为秦家的血脉着想,真苦了她老人家了,五姨娘,你放心,有小烈在,不会再有人害秦家。”
老太太满脸懵懂,久久凝视着秦烈,忽问道:“地窖可封好了。”
老太太说的是秦一绝房中的地道,看来老太太现在真的是忘记了很多事,秦烈想起自己走的时候张兰君已近六旬,如今肯定是八旬往上了,他随着声音说:“五姨娘,放心吧,都封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别让人看见。”
“知道。”
老太太说着,开始念叨着:“秦家有他就行了,有他就行。”然后睡着了。
众人无比悲戚,秦子鉴挥了挥手,小声道:“阿吉,把五祖母送进房中休息吧,天刚暖,还有凉气,别让老太太着凉了。”
众人目送老太太回后院,随后秦子鉴命后厨准备晚饭,到没有多么铺张,就是一桌子丰盛的家宴菜肴,到了晚间,秦府的灯笼亮了起来之后,众人坐在了一起。
秦烈和秦风自然被奉到了上座,落座之后,秦子鉴四人相继坐下,秦烈一瞧,有点不对劲儿,怎么连个女眷都没有,于是问道:“你们几个的妻妾和孩子呢?”
在秦一绝那一辈,到了秦子鉴这个年纪,孩子一般都长大成人了,甚至都有了孙儿。
可是秦子鉴四个人却是面面相觑摇了摇头,也不说话。
“你们几个都没有成亲?”秦烈又问道。
秦子炎把话接了过来:“当年秦家惨变一事始终是大家心中的阴影,后来大哥与我等提及秦家氏族的来历,想着还有不知名的仇家,不想连累他人,于是……”
秦风面色一冷:“于是你们就不成亲了?”
秦子鉴给秦烈和秦风添了些酒,接道:“其实现在挺好,除了五祖母和府中下人,了无牵挂,一旦遇到什么事,也不需要顾虑太多。”
秦烈一听,几个孩子被当年的事吓怕了,连家都不成了,这得是多大的阴影,不过考虑再三,也挑不出错处,毕竟为了秦家,这几个孩子,尤其是秦子炎三人,那可是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为秦家的祖业操心,如今能兄弟齐心,想到一块去,不得不说也是一件好事。
秦风想说上几句,秦烈把他拦了下来,这顿家宴吃到很晚。
……
深夜无眠,秦烈到小院里赏月,秦风也走了出来,披着一件单薄衣裳,两兄弟相见,苦笑很久,望着悬月,秦风怅然道:“我们这些老家做的不对,给孩子们造成了这样的影响,实在愧对先祖。”
秦烈叹了口气:“其实他们的想法也没错,吃饭的时候我拦着你,是怕你给他们压力,你想想,咱们走了二十几年,他们守着家里修行,身边也没个人,够苦的了,何必再添烦恼。”
秦风道:“现在咱们回来了,我得赶紧让他们成家,以你我的实力,我到是不信,谁敢看不起秦家。”
秦风此言说的霸气非常,不过也在情理之中。
如今的秦烈已是婴府强者,即便在赵穆面前也不低一分二分,他又是丹阳后期的修魂者,身怀《缚地冥术》绝学,手上有着许多从红煞古迹得到的遗宝,就算秦家门丁不旺,有他们两个在,汴京秦家在善州,一样是顶天立地、无所不能的。
秦烈笑道:“你这个当父亲的还真称职,不过你说的也对,我相信这些年,几个孩子也有心仪的人,如果有可能,尽量撮合撮合,虽然年纪大一些,没什么,大不了我炼上几炉丹药当聘礼,也决计是差不了的。”
秦风笑了起来,抱拳道:“那就有劳十三弟了。”
“你跟我客气什么?”
两兄弟说完,背着手看着月亮,久久不语,良久后,秦风道:“十三,这次回来子鉴也看到了,子炎、子羽、子庸都已长大成人,可以说,秦家恢复了昔日的安宁,你呢,日后有什么打算?”
秦烈心中一动,说不得,最懂自己的还是二哥啊,其实他心里刚有了一番打算和设想,只是刚刚才回来,不好意思说出口罢了。
不过秦风问出来,他也不能回避,于是说道:“其实这次回来给我的触动很大,子鉴他们几个的修为属子庸最高,不过也仅仅只有归真后期,五姨娘又这样,我发现我修行这么久,居然帮不上忙,唉,凡人如蝼蚁,比不得老天。”
“所以呢?”
“所以?”秦烈说着,眉目间闪过一抹英气:“凡心求道,修的就是一个长生不老、永生不死,看来我也逃不出世间的浑浊,如果我是个仙人,你说,五姨娘会不会因为我可永享天年?”
秦风胸中似早有所料:“求仙问道,必经蹉跎,你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为了让秦家能千秋万代,看来只有成仙这一条路了。”
“别无他路。”秦风强调道。
秦烈一听,若有所思:“二哥莫非也有打算?”
“我想离开,带着子鉴他们离开。”
“去哪?”
“冬州。”
短浅的一句话,宣示了秦风心中的抱负。
秦烈叹然:“二哥要去找秦氏先族。”
“不错。”秦风说:“如你所说,若想让秦家万古长存,必得仙道,子鉴四人年纪不小,道行颇浅,如不能找到合适的地方让他们突飞猛进,日后我必白发人送给发人,这种事咱们已经经历过一次,我可不想经历第二次。”
秦烈点了点头,激动道:“二哥,我跟你们走。”
“不。”出乎秦烈意料,秦风居然拒绝了,只见他转过身,正视秦烈说道:“你是我兄弟,我们无分彼此,二哥就不跟你隐瞒了,我们分析一下秦家的时局,如今子鉴、子炎、子羽、子庸修为不高,若想穿越大荒泽、云州、幽州、再往冬州,必经苦难,他们实力太浅,不够资格,所以我想,你留在家里的这段日子多炼一些丹药,足够的丹药,我留在家里面督促他们修炼,若日后学有所成,我们几个自行前往冬州。”
“至于你……你所学斐然,道途昌明,日后前途必是不可限量,做为兄弟,我不能拖你后腿,尤其是你手上的沧海玉剑,既然老天让你机缘巧合得起重宝,你必须利用起来,给我们铺上一条路,一条能通往灵界的路。”
秦风说着,拍了拍了秦烈的肩膀道:“十三,当兄弟的不说两家话,秦家能否万古长存,全系你一人之身,虽然之后离别再见极难,但只要你能成仙,秦家便能永生天地,也许日后我们还会再相见,到那时,你岂不是可以让秦家真正的扬眉吐气、发扬光大。”
秦风的淳淳之言渗透心扉,秦烈也想过穿越二州一泽会有千难万阻,才萌生了沿路护送的想法,不过秦风这么一说,到是更有远见,他想反驳都没有合适的理据。
所谓的凡心仙志,若无断情弃爱、斩断尘缘,便是为了心中所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二哥,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