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半前?七彩羽毛?洗魂丹?秦烈?”
杨贵的脑子嗡嗡作响,好像一道惊雷正好劈在了天灵盖上,把脑子炸成了一堆浆糊。
“他真的办到了?”
回忆起昔日那样貌平平气质却十分出众一身逼人英气的年轻公子离开昭山留下的阵阵坚毅言辞,杨贵实在无法想象,当日一切居然变成了真实。
七彩罗雀啊?
四级大妖啊?
那小子是怎么办到的?
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眼角余光瞄到脸色阴晴不定的师父弘元,恨不得给自己两嘴巴,让你贪,让你贪,就不该拿那三滴甘凝琼浆露,话说师父他老人家有没有炼制洗魂丹的材料?
双眼布满血丝的弘元道人郁闷的味同嚼蜡,脑子里跟杨贵想的如出一辙,他很纳闷:那头大妖住在游天峰上,我并没有告诉那人那头大妖的具体位置,他是怎么找到的?就算找到了,他有本事上那三千九百丈的游天峰?就算上了游天峰,他能从七彩罗雀身上拔下那根毛?
回想到当天拍成胸脯保证秦烈拿回七彩羽毛就给他炼制洗魂丹的承诺,弘元恨不得能时光倒流。
别的材料也还罢了,上哪找圣莲花去?
师徒二人心思烦乱,不经意间眼神交错了一下。
弘元更加来气:“你这个养不熟的东西,还不快下山去把他赶走?”
“好咧。”杨贵答的很痛快,扭身间略微踌躇了一下,又把身子转过来,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道:“可是师父,您明明答应他了啊,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那个了。”
“废物,白痴。”弘元火气上涌,恨不得掐死这个徒儿:“你脑子坏掉了?我是答应了,可是我有圣莲花吗?你给我啊?你平时不是一直很有本事吗?我不管,想个办法把人给我赶走,就说,就说……我重病卧榻,不管了,反正你去解决。”
“我……”
杨贵摆着一张苦瓜脸不知如何是好了。
修界中人虽然重视强权和实力,但名声信誉也是极为重要的,一如弘元,他能离开丹心神教在昭阳山霸居一峰,靠的可不仅仅是那三头大妖,更加关键的是他的名声。
要是让人知道弘元出尔反尔,谁还会跟他亲近。
没有了那些志同道合的友人,用不了多久,弘法就会杀上门来。
不过弘元也是没办法,毕竟其它材料好办,圣莲花却是极大的难题。
那玩意也不是昭阳山上的野荞花,说采的时候一抓一大把,那可是圣莲花啊,一年多前就被尸绝山的费罗给灭绝了。
上哪找去?
弘元索性不管了,转身便要进屋。
可就在这时,一个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从半山腰上传了上来。
“弘元上师,这么久了,难不成上师想出尔反尔?”
“千里传音?”
修为达到丹阳期灵慧清冥通明畅达,不仅有传音入密轻易掌握,更有与之齐名的“千里传音”。
那朗朗啸声自半山腰传到山顶,声音清晰字正腔圆毫不失真,俨然如同在弘元、杨贵身声传来似的。
许是下面的人等的久了有些不耐烦了,故意高声求见,只不过此举大有广为散布的嫌疑。
昭阳山的确是弘元的地盘,可难保在昭阳山外,会有其它路过的修士。
万一让人听到大名鼎鼎的青葛之徒不守诚信,估计丹心铁鼎上的师兄又有进攻昭阳山的理由了。
弘元闻言没来由的一阵郁闷,无奈的挥了挥手,有气无力道:“罢了,先把人请上来吧,其它的事待会再说。”
杨贵如蒙大赦,忙不跌的一路小跑赶到山腰把秦烈迎了上来。
这次见面与上一次不同,杨贵没了之前的高高在上和目中无一,一路上卑躬屈膝点头哈腰的尽说些好话。
“前辈,您回来了,我就说前辈风彩卓然、修为深湛,此行必马到功成,看吧,晚辈说对了,前辈果然成功了。”
“嘿嘿,前辈,七彩罗雀可厉害?师父他老人家带着三头大妖设伏数次都没成功呢,没想到被前辈拿下了,晚辈甚是佩服。”
“对了,前辈,山上有最好的竹青茶,都是当年的新苗嫩尖,晚辈待会给您泡上一壶……”
“……”
杨贵到也不傻,上次见秦烈的时候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是因为昭阳山顶有九韶黑鬃虎、红顶血瞳雕和银角白风狐三头大妖,那可是连弘法都不敢轻视的三大支柱,他自然不用把秦烈放在心上了。
但这次不同,人家能从七彩罗雀的眼皮子底下拔下唯一一根七彩羽毛,这本事还了得?
说不准,比师父他老人家还高明呢。
人家肯定是不屑以武力要挟,否则还不把昭阳山闹的鸡犬不宁?
杨贵典型的市侩小人嘴脸把秦烈弄的满头雾水,不过看他这个样子,秦烈也心里大抵有了数,心中不屑的一乐,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平淡的说道:“茶就不用了,我很急,上师在山上?”
“是,是,师父他老人家正恭候前辈呢,前辈请随晚辈来。”
杨贵卑躬屈膝的将秦烈带进了小竹林。
果然弘元一副乡野村夫的模样正在竹林里等着呢,见着秦烈,一脸的臭屁表情顿时如冰山雪融,展示出令秦烈都尴尬的虚情假意的笑容。
“秦道友,一年不见,风彩依旧,来,这边请。”
师父二人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秦烈也是颇为无语。
大名鼎鼎的弘元道人何曾对外客如此平易近人,这老头不是没有炼丹材料就是对炼制洗魂丹没把握,没话找话呢?
秦烈声色不动,一如上次谦逊有礼的结了个道辑,然后从怀里取出七彩羽毛,道:“按照上师的要求,您要的七彩羽毛已经拿到了,请问上师,何时为在下炼丹?”
弘元的脸皮羞臊的抖动,以往看到七彩羽毛喜欢的不得了,可是今儿个看到,怎么就觉得这玩意像一块烫手的山芋呢。
接是不接?
接了,就得炼丹?
材料哪找?
不接?
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弘元一时语塞,不知怎么回答。
杨贵到是机灵,弯腰哈背的走到院子里的石墩前扬起袖子认真的擦了擦,岔开话题道:“前辈来都来了,还急于一时嘛,师父、前辈,先坐啊。”他冲着弘元使了个眼神。
弘元老脸一红,忙不跌道:“对,对,不急,不急,道友先坐。”
秦烈见师徒二人一唱一和,更加笃定两人中间有事,站在园子里脸色如秋风萧瑟,语气不善道:“上师莫非要反悔?”
“啊……这……这个……怎么会呢?老朽再怎么说在南境也是一号人物,怎么会反悔呢?”
弘元红着大脸说着,心里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此时恨不得天下掉下来一朵圣莲花。
秦烈冷笑了一声,也不挑破,掀起袍子下摆大马横刀的坐下,停顿数息,道:“既然上师是重信之人,在下又急着要洗魂丹,那就烦劳前辈多多费心吧。”
他把七彩羽毛往面前石桌上一搁。
弘元愣是没敢拿,忐忑不安的坐下,脑子像发动的马达疯狂的转动,琢磨着该用什么办法说出所处的窘境。
杨贵机灵透顶,见师父一言不发,敢紧把话头接了过来道:“前辈,是这样的,不是师父不守信,实在是眼下有些为难啊。”
“为难?”秦烈掀起白眼打量着杨贵,冷笑不已道:“一年前,前辈可是在此地处掷地有声的答应过在下,当日前辈言之凿凿、语气强硬,可不像是为难的样子?”
弘元被他噎的胸闷不已,琢磨半晌终于厚着脸皮道:“唉,实不相瞒,当日老朽确实答应了道友炼制洗魂丹,可道友也知道,那洗魂丹所需要的材料着实难弄啊,老朽……老朽……”
弘元支支吾吾,秦烈顿时心中了然:明白了,敢情材料不齐。
秦烈心里也十分生气,当日他为了节省时间曾经跟老头提过,若是需要材料他可以在寻找七彩羽毛的同时一并去收集,可是这老东西居然扬言说材料由他包了。
现在七彩羽毛拿回来了,他又说材料不齐,这不是耍人玩呢吗?
秦烈憋着一口恶气,差点就爆发出来了,可是他心下一想,到底还是有求于人,眼下撕破脸绝非上上之策。
不过也不能让这老头白白的戏弄了自己一把。
秦烈压下邪火,冷嘲热讽道:“呵,记得一年前在下于此处询问过有关材料一事,如果在下没记错,那天上师拍着胸脯跟在下说过没问题,怎么?现在为难了?难不成上师觉得秦某人好欺负?”
火气一上来,秦烈的手掌重重的落在石桌上,起初石桌并不反应,可是半晌后,哗的一声变成了一大撮粉末。
纵然丹阳强者掌碎磐石成粉的能力并不稀奇,但秦烈此举也显现出他正值盛怒之际。
法力席卷而起,小竹林气氛顿时压抑了起来,感应到一股恐怖的气息窜升而出,弘元的脸色也变得无比的清冷。
与此同时,昭阳山药田上的那头九韶黑鬃虎发出低闷的咆哮声、竹林巨树上那头红顶大雕也投下了赤血双瞳,茅屋的门板被一股大力撞开,一道白影落在了围住茅屋的栏杆着,银角白风狐全身白毛竖起如钢针。